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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断片·私语(6)

醒来后没有急着去散步,先是看了一会儿书,想了一个微电影的情节,一直没有完整的思路去完成它,想到一半不得已又放弃了。肩周和腰部隐隐地传来酸痛的信息,才不得不起床了。又去了那个小菜园,发现那里的黄瓜和茄子比昨天大了一点,放着光泽,更加可爱诱人了。做了一套完整的健身操,身体舒服了好多,于是又绕着房子走过去,又去看那副秋千架,看它是否依然空着,还想荡一荡。那些早已被岁月淹没的记忆和感觉也许再也找不到了,也许还会突然有一些新的东西从心底生出来。一种情愫的萌生,不只是源于那一刹那的触景生情,说不定很多年以后,会自然而然地沉淀出一种感觉来,想忘也不能忘了。

我坐在秋千架上,一旁高高的亭台上坐着个看书的女子,灌木丛里有园艺工人在修剪枝叶,几只嬉戏的蝴蝶在树叶间飞舞,蜜蜂采蜜忙,嗡嗡声不绝于耳,有幽香飘来,似梓树花朵的味道,嗅着,竟有些昏昏然了!

人过三十,还有学习的机会,真好!

6月25日 星期三 晴

想放懒!醒得很早,却就是不想起来,尽管后背很痛,但我到底还是把疼痛打败了,因为我一直躺在床上挨到了吃早饭的时间才爬起来。

上午听了谢有顺老师的课,讲了《写作的常道》,从中得出很多益处来,越来越觉得此趟来学习是不虚此行了。更没想到的是下午听胡冬林老师的课时,他讲到几处,竟把我的泪水惹出来了。他在前面讲,我在后面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动物和人是应该一样有权利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可是人类却是那么的残忍,剥夺了它们生的权利。人类的自私让我们忘了,动物消失的同时,我们将会失去更多!

面对严肃的生态学,我除了愕然,就是我的内心在听了那样的故事的同时,在不停地滴血。我不痛惜人类的自我毁灭,因为那是人类的咎由自取!我痛惜那些无辜的生命,那些有着自己的情感、自己的智慧、自己的言语、自己的生存状态,从来没想过给人类制造一点麻烦的可怜的动物们、生灵们,就这样被人类的双手无辜地扼杀了!

我真希望,胡老师的课不光能讲给我们这些作家听,还应该讲给那些正在穷尽心思去杀戮的、自我毁灭的人去听!

胡老师是个了不起的作家,一个有良知的作家!

6月26日 星期四 雨

这两夜睡得太晚了,几乎都是在12点以后。下课以后,我和宇婷吃过晚饭,因为下雨的缘故出去不得,就躲在屋子里侃大山,各种奇葩的语言从我们的嘴里冒出来,用来形容我们这几天以来的所见所闻所感!

而对于我来说,真正的快乐是我认识了一个和自己能谈得来的人,宇婷!这个小不点,我真的很喜欢她!所以一向不愿表达的我话语竟然无意间就多了起来!常常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常常想在孤寂的异乡能找到一个谈得来的人是多么难能可贵!我朋友不多,珍贵到宁缺毋滥的程度,所以我特别在乎人生里能够收获到的每一份友谊!当珍惜!

清晨醒来,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想去外面透气,就记着二楼有一个大平台,平日里站在那儿可以看见宾馆前面的湖水,山丘上起伏绵延的松柏,清凉的湖水汪在松林间如同天上落下的一轮月亮,神秘地、羞涩地凝望着那片葱郁。

烟雨中,推开二楼那扇通往平台的门,淋着雨站在那儿,水滴一颗一颗落在脸上,看净月潭在眼里如蚕纱遮住般朦胧的样子,好似美丽的少妇刚刚苏醒,又如婴孩般恬静的脸庞。若隐若现的美,也如我心里那无法表达的情愫,因为爱人昨晚发来短信说,楼前那块菜地里的草莓熟了,摘了四颗,儿子吃了两颗,他吃了一颗,儿子那一颗坚持要留给我!

看那短信时,我想那草莓一定会等不到我回去就烂掉了,可是我那心境竟如站在这烟雨中,看着这眼前的风景清爽起来!

万事万物,能享一份心境就足够了!

6月27日 星期五 雨

雨还照着昨天的样子,有模有样地下着,有点像我听了彭学明讲完课以后的心情。

那节课上,他的一部《娘》惹得我泣不成声,一直到课后很久,我都不能从那种状态里走出来。我一直在问我自己,我为什么会如此感动?为什么会比别人哭得更加动情?我不得不承认,彭学明的《娘》确实感动了我,同时我也感动于他敢于剖析自己的勇气。

人生,有很多过错只能藏在心里独自承受,不能示人,不能与人分享,可彭学明偏偏就把自己心里那些最不可告人的伤疤揭开了,他把自己的过错,自己面对过错时的悔悟,忏悔,用另一种方式向“娘”谢罪!

那一刻我想到了自己的爹娘,我恨过、怨过他们,十几年前,在我面对抉择的时候,他们为了能让他们的儿子更好地完成学业,高兴地接受了我放弃继续读书的决定,因为他们是希望我做出那样的决定的。我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就赌气由着他们去了,遂了他们的愿。如今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像一叶飘萍一样没有一份安稳的工作,为了赚钱吃饭不停地奔波。虽然我早已理解他们了,心底的不满早已化成虚无,但在彭学明的课上,我还是为我当年那一念龌龊的恨怨深深地忏悔!至少他们给了我生命不是吗?至少我现在活得好好的不是吗?没上过大学,我终究用我自己的方式找到了一种属于我的生活不是吗?

而且,这种生活已经渐入佳境,不是吗?

感恩有生之年所有的磨难吧,包括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6月28日 星期六 晴

一楼的拐角处竟然还暗藏着一个体育室!可惜发现得太晚了,即便以后天天都去那里玩,也玩不了几天了。

离别将至!

十天,竟然也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一抹无以言说的哀伤!我原以为十天是很短暂的,也许会短暂到自己还来不及对这个集体动情,却没想到那种渐入佳境的感觉让少言寡语的我虽然没能和更多的同学在一起交流,但默默地看着,每一个人依然在我心里打下了牢牢的印记。

这辈子永远会记得,我人生的列车曾在这里停留过,在这十天里,我把每一个人当成一面镜子,重新审视自己,认识自己,并在今后的路上时时更新自己!

记得东北师大李洋老师在课上谈到一个新名词“倒错性幼稚病”,从这个词里,我看到了自己“倒错”的一面。但是我又真的觉得,成人的单纯没什么不好的,甚至难能可贵。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再多一些没有心计的人,再多一些孩童的目光,也许我们会看到更多阳光灿烂的日子!

6月30日 星期一 晴

明天再上一个上午的课,这十天的学习生活就彻底结束了。

要回到家里去了,突然心里就对家有了向往。人无论走多远,最后总会找到一个歇息的地方的,而那个最能给自己安宁的地方也无非就是家了!

家里有爱!

家里有期待!

家里有爱自己的人!

家里有撇不清的牵挂!

……

然而在这里的十天呢?我们将留下什么,又带走什么?也许不必在心里去总结,时间自然会沉淀出精华和糟粕,包括那些友情!

还有的是,有些东西会在这里结束,却在别处开始……

远·春

他隔着她的距离,是这辈子永不相见那么远。

买来中药,站在阳光底下自制蜜丸子,满屋子都飘着中药的香味,清清淡淡的,却无意间在提醒这屋子里有一个病恹着的身体。每次抓了药回来,都想,这一次吃过,就会永久地好了。可是每次吃过了都是一样的,她也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病当是无药可医的。

然而,药丸子照例还是摆了满满的一张报纸,报纸上印着不是什么名人的文字,题目是《花开有期》,她团着药丸子细细地读了两句,却再也耐不住性子了。也不知怎么了,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地砸在了药盆子里,再去盆子里取那药团成丸子的时候,就有泪水和在里面了。那药本身是苦味的,如今又伴着涩一起团进去了。她真不敢想,吃到肚子里会是个什么滋味?真不敢想。

也许这一颗丸子吞下去,人生的五味杂陈就全在心里头了吧?心里头能有多大的地儿?装得下那么多的无奈,那么多的惆怅,那么多的苦闷,那么多的挣扎,那么多的不顺意,后来又都到哪里去了呢?因为人生所有的苦痛都是要回到快乐里面去的吧,不是都说要幸福吗?所以再怎么心里堵了不畅快,也是要畅快起来的,不是吗?要畅快起来的。

阳光满满当当地挤进窗棂,像是要把整个屋子都温暖起来,这是一个春意盎然的时候,那阳光也懒洋洋地舒展着光线,它们都落在了窗子前她的身上,把她照得金光灿灿的。她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在今天这个社会,她还是年轻的女子,带着少妇少有的柔媚,恬恬淡淡,忧伤,却又流淌一种忧伤之外的洒脱。她想起这个年代真好,这要是放在张爱玲的小说里,那些三十五六岁的女人应是老得无人过问了,就算是貌美如花的姨太太也是落魄的凤凰了。这个年代真好,就像她现在这样病着,她还是感到了这个年代真好,会有电话来,关切她好了没有。她强笑着说好了许多,当然她的言外之意是指心情的,那头却不知道,以为她是说身体,以为她真的好了。

与她,却无所谓了。

那阳光照着她的脸,把她的影子斜斜地印在地上,长发也在地上氤氲出毛茸茸的印记。她看着那影子,忘了自己正病着,仿佛突然年轻了,抬头去看窗外,春风在飞,把女人的长辫子刮得直直地飘在脑后,竟然就那么倔强地晃来晃去。她突然扑哧一笑,想那风是给人间送来情了吧?要不,那街上的人怎么都春光满面呢?

想到春,她的脸有些微微地红了,在阳光底下发起热来。春,她是个角色!手中的药丸子一经春,更是香得透彻了,她想,这次服过药,也许这病当真就好了呢!

改不掉的习惯

1

几天前我结束了我的护士工作,并发了狠似的告诫自己,一定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任他天塌地陷,年前我也一定待在屋子里不出去。不曾想一周下来我病了,腰酸背痛,骨头缝都不舒服。于是我又走了出去。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活。索性把电话都关掉,我的内心一下子就空虚了,觉得自己完全与这个世界隔绝了,再也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了。

人是不能没事情做的,是不能让自己闲下来的,一旦闲下来整个生命的意义就全都不复存在了,就像行尸走肉苟且偷生一般。

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我并不奢求什么大富大贵,我只是追寻求一种充实的意境,让自己忙碌起来,忙碌起来的日子总会把地烦恼不经意地忘却,人也精神抖擞了,气宇轩昂了。

所以,忙碌成了我戒不掉的瘾。

2

我是一个极度不善于与人沟通的人,有时候面对一些人,面对一些事情,很想表达,一紧张却变成了微笑,只想着用微笑去拉近与人的距离。然而这世界,很多人无暇顾及你的微笑,被夸夸其谈所吸引。于是我选择站在角落里听别人侃侃而谈。那些愿意接受我的、陪着我一起傻笑的人就成了我终生的朋友。不了解我的,没有工夫耗时间把你当一杯茶来品的,自然就走掉了。也好,我不想成为别人无聊和困乏时的速溶咖啡。

有时候很想念一些朋友,只是对那些很了解我的人才敢贸然把电话打过去。我也会肆无忌惮地胡诌乱侃,更多的时候我选择了沉默,只想听听朋友的声音,知道大家一切安好,便会默默地享受一份幸福。而还有很多时候,即便很想念,我却还是选择回避,因为我害怕这种解决想念的方式会成为一种依赖。

所以拒绝打电话是我改不了的习惯。

3

克制自己的欲望,这是我对自己经常说的话。人是不能想什么就做什么的。有很多时候会事与愿违。为了不让自己失望,所以别有太多奢望。

一个人穿过冷冷的街道时,我也想过很多美好,想想自己会发笑,甚至自言自语上几句。人总会有伤心难过的时候,无助了总要有人和你说说话,当找不到那个人的时候,就自己劝解自己一番。自己哭了,自己擦眼泪,自己笑了,自己享受快乐。

所以我习惯了自己的悲伤自己扛。

4

我习惯了无人倾诉的日子,我觉得一个人可以承受多少压力,他就有多大的胸怀。没有人会一味地迁就你,也没有人会时时刻刻关注你的饥饱寒暖、喜怒哀乐。要勇敢地去面对生活给予你的一切,包括你爱的人冷落了你。

要用海纳百川的胸怀去化解一切冰冷和嘲讽,去宽容一切躲在黑暗里的诽谤和忌妒。我相信一切见不得光的东西终究会死去。

所以沉默伴我走过了30年的人生。

断片

0. 路过你的城市,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你,喜欢你。爱,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你无关。

1. 人生有希望,有绝望,绝处又逢生。

2. 我谁也不怪,怪也只怪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已经爱上了她。

3. 我愿安静地沉湎于我的幸福当中,任是是非非纷纷扰扰,且当全然不知!

4. 要知道,有些事可以原谅,但有些事是一辈子的伤痕。

5. 有些东西看着美好,可是一望就到头了。

6. 我宁愿死在自己的梦里,也不愿在现实里醉生梦死。

7. 为了忘得彻底,也为了自己的心不再疼,就狠狠地绝情了一下——绝情就是把自己推上断崖!

8. 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力不从心了,所有的一切都经不起“碎月”折腾了,我也知道我没权利管你,但我有权利管自己,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给你解释的机会太多了,后来你把机会都用没了,就再也没机会了,我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那“碎月”里遗落的牵牵绊绊,但我知道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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