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得直跺脚,集中注意力想找准机会把他砸晕,他此刻痛苦不堪,正是无暇顾及我,瞅准时机我就在他身后敲了下去。颀长的身体晃晃悠悠地倒了下来,我赶紧上前接住,只听他晕过去之前呢喃了一句:“这该死的女人香!”
什么是女人香?
我抱着慕容风的身体,用手靠了靠他的额头,果然烫得快烧起来了!拿手帕给他的头简单包扎了后,我把他轻轻放倒在地,自己去找了谢管家,请了大夫来。
从谢泉那里我得知,原来慕容风自成年之后便每月中旬的晚上把自己关起来,摒退一切佣人奴仆,也不让侍卫巡逻靠近。故而,王府上下在这一天晚上都会特别的安静,也一直没有人知道慕容风为什么这么做。我猜,他也是在成年之后发现了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所以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狼狈不堪的一幕。
大夫诊了半天也看不出来什么毛病,只有外伤,也开不出什么有用的药方。只得拧了热毛巾给他一遍一遍地敷着,又用酒给他擦了一遍身体,好歹温度降了下来。忙了一整晚,我靠着慕容风的床榻忍不住睡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慕容风还在昏迷之中,我问谢泉他以前有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他想都没想就否认。我想,这一次或许真的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上一次在琳琅湖边,他也是很快就清醒了的。那一次,他好像是完全被那个魔控制了心神,但这一次似乎两人都不相上下。而且,除了一个身体两个灵魂之外,他们好像还中了别的毒,会是那种叫女人香的吗?
我探了探他的额头,慕容风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常温,果然,没过过多久他就醒来了。谢泉叫了家仆拿来我早先叮嘱过的热粥,虚弱的慕容风出奇的乖,乖乖地喝完了粥,乖乖地换完了药,乖乖地任我摆布绑好了绷带。他醒过来之后没有说过半个字,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让谢泉带着众人退了出去,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知道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王爷,你可知女人香是何物?”
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容风听完,剑眉皱起,双手扶住了头,我以为他又犯病了,紧张地问:“怎么?又头疼了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这才缓缓回答我:“没事,是伤口疼。你说的东西,我不知道。”他的声音依然淡漠如水,虽然不再如上次那般冰冷,语气里也没有还在生我气的意思。
“我听谢管家说,王爷每到月中便会摒退所有人,是因为那个人会出来吗?”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问。
却见慕容风依然轻轻地摇了摇头,他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薄唇干干的,有些沙哑着解释:“以往我只会头疼欲裂,身体仿佛被烈火炙烤,但往往熬过一炷香时间便好了。”
昨晚那般痛苦地伤害自己的身体,原来竟是受着这样的煎熬,宁可用钝痛来刺激麻痹神经,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也曾遍访名医,私下找来看过,但都看不出任何问题。”他淡淡地说着,“那个人是在最近出现的,他说自己被困在我的身体里很久了,之前一直在沉睡,上一次,便是他杀了刘师师。”
我又是微微一惊,那一晚在竹林里,果然是他杀了刘师师吗?我想起他诡异的紫色瞳孔,冰冷的唇,一股寒意自心底散发出来。
“扶桑,上一次……”我正想事情,突兀听见他欲言又止地喊了我一声,反应过来:“怎么了?”
慕容风干裂的唇角扯了扯,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无神的眼眸低垂了下去。我这才想起来原本要去书房找他解释我穿越的事情,从桌上给他倒了一杯水,想了想决定从头说起。
“我是一个孤儿,从小被养父收养,他供我念书,教我炼香,我学业完成后就在家里照顾他,一边研究香料。有一次我上山采原料的时候,失足跌落山崖,”我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他脸色微变,好看的眉毛再次皱了起来,“然后,我醒来就在王府了。哈哈,那一天真的很惨,饿着肚子被当小偷关进了柴房。”
我想把过程说得轻松一些,却不料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忍不住伸手轻轻抚平。再次回忆起这半年的经历,竟然可以如此平静,我看着他俊朗的脸问:“慕容风,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信吗?”
我明显感受到他身体一震,紧抿的唇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只觉得眼眶一热:“我以后都见不到我的养父了,他身体不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还没来得及尽孝!”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我声音哽咽,模糊的视线看不清他的脸,“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任何人,更不是谁派来监视你的奸细。”
寂静的房间里,面前的人却始终低垂着眸,并不看我,只有我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思绪混乱,毫无逻辑。泪水像是绝提的洪水,我哭得打起了嗝,他却还是没有说话。
“如果……你还……还是……不相信我,那我……走……就是……了。”也许真的无法接受我的解释,又或者我是什么身世与他有什么关系呢?我自己也突然觉得可笑起来,说完,我就站了起来,转身欲走。
一只手有力地抓住了我的手臂,一个用力把我拉了回去,跌坐在床榻上,紧接着撞进一个胸膛里,只听见他胸腔震动,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扶桑,你敢走一个试试!”
我心里的甜蜜像涟漪般一圈一圈荡漾开来,比吃了蜜还甜,感觉空气里都在冒着粉红泡泡,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用力把头往里拱了拱。
“我信你,我再也不会怀疑你了!”听见他郑重的承诺,“这个世界上,你有我,不会一个人孤孤单单。”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是个重信义的男人,有些话不会轻易说出口,一旦承诺必定会做到!
在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并不是每一个穿越的女主都会遇到很多对她倾心的男子,我不贪心,只求真心换真心,不求付出对等,但求不负君心!
除夕马上就要到了,王府里也张灯结彩,开始准备起来,我让纸鸢拿了红纸来,顺手剪了一个“福”字。
“哇!扶桑姐姐,你好厉害!”黄莺依然叽叽喳喳地,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她如今被安排去了前厅,倒是与我们后院接触时间不多。
纸鸢也拿了一张纸,轻轻巧巧就剪出了一团祥云图样,引来黄莺又一次的惊叫。黄莺缠着我和纸鸢教她剪纸,学了几次都没学会,见陆远拿来许多彩色灯笼,又被吸引过去了。
“扶桑,姐姐,王爷喊你过去呢!”陆远笑得眉眼弯弯,“这次出去采购年货,遇到个新奇玩意儿,王爷买回来给姐姐了,你一定喜欢!”
我一听也有些迫不及待,到底是什么新奇玩意?
刚到书房门口,就被守卫拦了下来:“扶桑姑娘,王爷正在会见重要的人!”
我正奇怪是什么重要的人,听见门里传来慕容风的声音:“让她进来。”
侍卫开门让我走了进去,我才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黑衣男子,此刻正在案前向慕容风汇报着什么。黑衣男子背对着我,故而并未看清楚模样,只是有些眼熟。
“你坐那儿等我一会。”我乖乖地听慕容风的安排坐在软榻上,找了本杂记看着。
“王爷,云烟阁已经被毁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虽然隔得有些距离,但他们似乎并未避讳我,说话声我也恰好能听到。只是听他话里提到云烟阁,我想起那日曾在云烟阁见过慕容风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被毁了?
“按照原计划,将计就计隐入暗处。”慕容风沉稳地安排着。听他的意思,云阳阁果然不只是娱乐场所这么简单吗?
两人又商量了些其他的事情,说的事之间似乎都毫无瓜葛,远到敌国的动作,细到哪个人赌输了多少钱,我有些好奇这个黑衣男子是什么身份。难道是云烟阁阁主?
汇报完毕,慕容风挥了挥手,男子再次消失得无隐无踪,我眨了眨眼睛,站了起来,仔细地搜寻着男子的身影。
“别找了。”慕容风站了起来,绕过桌案走到我身边,“无影来无影去无踪,轻功天下无敌,你找他这会,他已经出了王府了。”
我惊讶地问他:“这么厉害?”
慕容风从盒子里拿出了一个琉璃球,我接过来捧在手心,仔细端量,琉璃球约莫鸡蛋大小,更像是缩小版的足球,表面由一片一片彩色琉璃拼接而成。我掂了掂重量,也和鸡蛋差不多,又凑近闻了闻,并无什么味道。实在不知道这样一个球有什么特别之处!
慕容风从我手心里拿起琉璃球用力摇了摇,只见它一点一点开始闪亮,琉璃片一片一片地亮起来,全部亮起来之后开始一闪一闪,绽放出各种各样的光彩,就好像一个多彩的光球。我睁大了眼睛,惊喜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在这个科技落后的古代,居然还有这样的技术?惊喜地从他手里接过琉璃球,一点点仔细观察着,却实在找不出它发光的原理。
“你喜欢就好。”
我突然想起他看不到,又怎么会买这样一个琉璃球,遂问:“风,这个球,你从哪儿得来的?”
“是一个自称散仙的人给我的,他说要物归原主,哦,他还说这个球有个名字叫‘轮回石’。”慕容风淡淡地解释,不过他似乎并不太相信那个散仙的样子。
“既然他说是物归原主,那他肯定是想给你的。”我把琉璃球放回到他手心里。
他拉过我的手,又再次放到我的手心,用一种“你再废话我就不理你”我口气说:“给你就拿着!”
我的确蛮喜欢这个琉璃球,也很好奇它的发光原理,只是既然那个散仙说这是“轮回石”,那就不能拆开来看了。自从得知这个世界上又妖魔鬼怪,我的世界观就发生的转变,我小心翼翼地把有可能是神器的琉璃球收了起来,并且得意洋洋地对他说:“既然给了我就是我的,以后可别想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