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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龙

二牛脚下生风,少时,便回到了落梅岭。落梅岭在群塔之外,别有一塔,塔上方圆十里,假山林立,亭台馆阁,别有风骨;假山之山,梅花千万,尽数盛开,放眼看去,梅花如锦。灵虚酷爱白梅,居处繁花似雪,风起时,落梅飘飞,如同香雾瑞霭,别有一番风味。二牛回来时,见灵虚正举杯向梅,自斟自酌。二牛忙过来给灵虚斟酒,笑道:“师叔,今天好兴致。”

灵虚微微一笑,道:“修真寂寞,数百年来,纵然有良辰美景,也叫我辜负了。你将来大了,可不能跟我一样俗气。找一本诗集,念来我听听。正可下酒。”二牛瞄了瞄梅树下的一橱书架,抽了一本来,随手翻一页,念道:“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灵虚喃喃道:“我倒是梅花满地不开门。”说着十分伤感,突然起身,身侧晃出一柄晶莹似雪的长剑,随即剑随人走,舞在飞舞的梅花之中,只见剑光之中,梅花纷飞,衣衫飘摇,真是神仙中人物。

舞剑之时,灵虚尚念道:“静日重门,但锁得,一庭冷落,半墙斜晖。帘儿底下,鹦鹉无言,自梳金喙;岂无巧舌,奈何深闺,尽教得些许太息,凝目颦眉。正黄昏,西风劝饮,浓愁岂只烟霏,凭栏最是**处,怎经得,又把盏,黯然谁共传杯。可叹酒未到,人先醉;扶头未醒,愁又先回。”

灵虚舞完,独立无言,那落花扑了一身,二牛看得屏息静神,好半晌才道:“师叔。你这是什么剑法。这样好看。”灵虚微微一笑,在剑铗上一弹,道:“赤霄啊赤霄,有多少年没有出鞘了,想来一定和我一样,有无限的寂寞,无可言说。”默然半晌,这才对二牛道:“这不是剑法,这是万象功。万象**,以万物化万象,山水草木,飞禽走兽,都可化成章**夫。”

二牛道:“既这样,那这功夫岂不是无穷而无尽了?”灵虚笑道:“那是自然。万物无穷溃,天道无泯灭;这万象功自然也无穷尽。只是万象功乃是一门玄功,进境不同,自然道法不同;入门的,不过学点禽兽之技击,如虎蟠、龙腾、凤啄之流;境界稍高的,可以学草木山石,或若黄山万松迎客,或若峨眉千峰竞秀;再上一等的,可以学萧萧之秋风、潇潇之秋雨。以我的道行,也不过才到化风雨入剑,算得中等。你灵根深种,将来自然能高过我去。只是那未免苦了你了。”

二牛不解,道:“为什么呢?”灵虚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万象功的最高境界,可以以愁杀人,以爱惑人,以情动人,感人心魄,移人性情;要到这个境界,不经历爱恨情愁,又怎么能领悟其中的关窍。绝世高人,自当是绝世的寂寞。”二牛默默无语,半晌才道:“那这样的功夫,恐怕我学不会。”

灵虚微微一笑,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师兄都算不出你的命运,你还是得靠自己。”说着一弹指,缓缓腾出一道烟气,那烟气之中,却慢慢的腾出另一个灵虚出来,二牛讶然后退,灵虚再一弹指,那烟气消散,另一个灵虚便消散于无形。灵虚笑道:“这就是离魂**,是我俗家家传的道法,可以拘魂出体,化出一个自己,由自己的意念控制。咱们峨眉也有这样的道门,只是那个道门拘的是自己的魂魄,一个不小心魂魄散了,元神自伤,是伤人伤己的小乘鬼道。咱们这个离魂**,抽的是天地之间的元精。便是散了,也伤不到自己。”

二牛迷茫道:“什么是元精?”灵虚笑道:“就是气。只要你身边有石头,自然有石气,有花,就有花气,我们抽的,就是这个。人气是不能抽的,一抽就要把他的魂魄抽出来,我们这道法,抽出来就还不了原。若是凡人,被我们这一抽,轻则神志消散,一生不醒;重则立时毙命;就是修道之人,少了一魂一魄,虽能活命,道法也要大减,不入轮回之道,是找不回他的魂魄的。”

二牛笑道:“这个法术好利害。我要学这个。”灵虚微微一笑,道:“学这个自然容易。可是要学我这门的功夫,却要先学别的东西。”二牛仰头道:“学什么?”灵虚微微一招手,那书橱之上自开了抽屉,飞出数本书来,灵虚递给他,道:“把这些都背下来,若有不懂的,只管来问我。”二牛毕恭毕敬的接过来,翻开一看,顿时傻了眼,却原来是数本诗词歌赋;二牛讶然道:“师叔,学这个有什么用?”灵虚飘然飞身,悬于空中,道:“诗词之中,自有别人的心事。你若是都体会到了,那万象功的境界自然就高,离魂**也才能有大成。现在你不懂,将来自然明白。”二牛应了一声,嘀咕两声,全不明白灵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灵虚轻轻盘坐一枝梅花之上,扶梅迎风,道:“你虽不是我弟子,好歹也跟我学道,人家问起,你却没有个正经名字,只有个小名,未免不雅,这样罢,我送你个名字,可使得?”二牛忙点头道:“好。”又道:“我哥也只有小名,没名字,还请师叔也给他取个名字。”灵虚沉吟片刻,道:“学道之人,名字望道为佳,师叔却落了俗套,走了凡窠,要送你们个俗名;你的形容,自然是冰肌玉骨,当得上如花解语,似玉生香这八个字,师叔却盼你将来锦心秀口,貌可倾城,不如文可倾国,这样,师叔给你取名冰砚,字文鼎;你的大哥,看他举止,将来未必不是豪爽侠迈之人,豪侠之辈,冲动易怒,善恶之间,往往混淆,不如取名赵墨,字克非。”二牛大喜,拍手笑道:“太好了。明天就去告诉哥哥。”灵虚微微一笑,也不说话,身形却渐渐淡了,最终化成一道青烟,旋在梅林之中,若有若无。

却说二牛将那诗词看了一宿,记得好些,次日清早,便去找大牛,飞过放鹤居,放鹤居虽不如落梅岭,却也甚大,外围有松林绵蛮,松涛阵阵;二牛喜欢松木古拙,飞得略低,细细瞧那松木的遒干劲枝,却突然听见有人叫他,飞过来看时,却是阿蛮等人。几个孩子围成一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子瞻一个人在中间,脸上还挂了两行泪,二牛忙问道:“怎么了?”阿蛮道:“子瞻的雏龙给姓范的那个小霸王抢了。”

二牛一头雾水,道:“什么雏龙?什么小霸王?”阿蛮道:“小霸王就是镇岳啊。”二牛劈手给他一巴掌,道:“镇岳又是个什么东西?说话叽叽歪歪的拎不清。”子瞻便哭丧脸道:“小霸王是洞玄师祖的徒孙,姓范,叫镇岳,他求剑的时候求了一柄巨阙剑,大师祖就特别宠他。他老是欺负咱们。”二牛哼了一声,道:“那雏龙是个什么东西?”

子瞻“诺”一声,从身上掏出个笼子,比拳头略大,里面装有一个小虫,身体如细蛇,头上有犄角,腹下生有蜈蚣一般多的小脚,浑身生满硬甲,脊背上倒有一排倒刺。这小虫在笼中不停翻爬,不时龇牙咧嘴,蠢蠢欲咬。二牛“呸”了一声,道:“这么丑的东西,送给我还不要呢,他抢去干嘛?”子瞻道:“这个东西喜欢打架,咱们拿着当蟋蟀玩的。”二牛哈哈一笑,道:“这不就是斗蛐蛐儿嘛。亏得没叫咱哥看见。他可爱玩这个了。”

说着敲了敲子瞻,道:“这多大点屁事,值得这样哭的。”子瞻委屈万分,道:“我捉的那个头顶是红的,是个龙王,一般的雏龙见了它都不敢动。可利害的。”二牛头一偏,想了想,道:“这个镇岳最怕谁啊?”阿蛮忙道:“还有谁,当然是朱师叔了。”二牛顺手又给他一巴掌,道:“小样。说话都是半截子,一边凉快去。子瞻你说。”子瞻便道:“镇岳最怕他师父,就是洞玄师祖的大弟子朱利贞。”二牛头一偏,道:“这点小事情,交给我了。”说着想了想,道:“一会儿把雏龙带给你。”

问明白道路,腾起梅花,飞向朱利贞的听雨小筑,听雨小筑高塔巍峨,在群塔中算得高塔,塔上竹影婆娑,原来是个竹海。竹林之中,隐约有深院小阁,自有况味。二牛飞到门口,却见门口有数个童子正扫飞下的竹叶,那小童均没见过他,见他飞到,齐齐拦住,问道:“你是谁?你找谁?”二牛心中不满,玉阙宫的门童都是仙鹤所化,何等礼仪,却不想在听雨就被几个毛头孩子给拦路,大是不快,心道:“这个猪师兄阵仗倒大。”

当下脸一横,哼了一声,道:“你们这几个小孩,倒来问我!”说着眼睛一瞪,径直闯了进去,几个小童立时便叫了起来,其中一个还擎出了仙剑,喝道:“听雨小筑岂容人闯。站住!”二牛微微一笑,道:“好家伙,居然还想动手。”他学道虽不久,却对自己的道法深有信心,轻轻一晃,整个人便化成了一道青烟,瞬时便飘进了正厅之中,将那几个小童远远甩在外院。

二牛刚进大厅,猛然一道剑光“铮”一声悬在头顶,一人喝道:“什么人,竟然敢闯听雨!”二牛惊出一身冷汗,面上却不变色,镇定心神,朗声道:“世尊座下程冰砚,有事找朱师兄。”那剑光却不淡去,悬在二牛脸旁,二牛望向那人,却见他面色深沉,极是阴森,淡淡道:“你有什么事?”二牛皱眉道:“你就是朱师兄?”这人收起仙剑,森然道:“不是。我是杜藏景。你找朱师兄作什么?”

二牛给他吓了一跳,定下心神,道:“不关你的事。”杜藏景吃个闭门羹,他瞧二牛身量尚小,还是个孩童,没放在眼里,以为一吓之下,必然知无不言,却不料二牛生来就胆儿大,哪里吓得住,讪讪的道:“你等下。”便入内厅去,二牛心中便有些惴惴,心道:“这个杜皮痛好像还是那个猪师兄的师弟,看来很是机灵,要是翻船了非给师叔骂一顿不可。”

正想着却见杜藏景领了个人出来,这人眉骨高悬,脸颊狭长,胡须老长,却是一脸迂相,二牛心道:“亏得还姓猪,生得骨瘦如柴,倒该姓侯。”朱利贞虽没见过二牛,总也听过他的名字,知道他的事,当下道:“小师弟在落梅岭伺候三师叔,不知道有什么事找我?”二牛随口诌道:“师叔有些东西要我交待给你。特让我来请你。你跟我来。”朱利贞一脸困惑,望了望杜藏景,甚是不解,杜藏景道:“师叔从未跟咱们往来,今日怎么就想着请你?恐怕有些缘故。”

朱利贞便问二牛,二牛眨了眨眼,道:“我哪里明白。你跟我去了,自然知道。”说着腾梅而起,朱利贞因听得是师叔相召,哪里敢迟疑,便腾剑相随,刚到门口,二牛突然停下,道:“对了,我还险得忘了。镇岳借了子瞻的雏龙,叫我顺道给他带回去。”朱利贞道:“这样小事,我叫镇岳明日还他便是。师叔的大事要紧,咱们快过去。”

二牛笑道:“不着急。先去找镇岳。”朱利贞无奈,只得带了他到镇岳处,那镇岳却正和几个孩童斗雏龙,他那雏龙果真头顶鲜红,犄角发亮,无往不胜。瞧见朱利贞过来,镇岳等便跪下行礼,朱利贞道:“你借了子瞻的雏龙,还给这位师叔。让他给带回去罢。”二牛便伸手要接,范镇岳脸色通红,随手提了一个笼子递过来,二牛随手给他一栗凿子,道:“哪里是这个,你记性真差。那个犄角是红的那个才是。”

范镇岳嘀咕两声,道:“就是这个。那个是我自己捉的。”朱利贞大是不耐烦,劈手将雏龙龙王捉过来,又多提了几笼,递给二牛,对镇岳道:“师叔说是哪只就是哪只。多事。”又瞪他一眼,道:“玩物丧志。多修真炼道才是好的。少玩这些无聊的东西。”镇岳只得垂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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