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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震慑日本的四天(3)

“还是按铃木君的意见办,从中国派遣军抽调六个师团和六个旅团支援关东军!至于中国共产党军队进攻华北、华中地区,那是第二步对付的事。现在只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了!”裕仁果断地说,“请铃木君等会儿向冈村宁次君、山田乙三君下达大本营命令:一、中国派遣军支援部队务必在三天内抵达满洲国首都新京(长春);二、上述军队由华北方面军第一军司令澄田四郎指挥,但必须服从山田的统一指挥;三、中国派遣军与关东军,澄田君与山田君,必须以大局为重,紧密配合,击败苏军,以维护帝国国体,保卫皇土,保卫满洲国,保卫高丽国。”

八日下午两点,在东京从事经商或其他职业的广岛籍人,按照事先的通知,纷纷从东京各条街道走向千代田区的汽车停车场。这种积极性,在步履艰难的老年人和身怀有孕的女人身上表现得最为突出,都以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愿意冒着酷暑参加今天的活动。当沿途市民明白这些人去干什么,虽然自己不是广岛籍人,也都主动加入这支队伍,而且人数是广岛籍人的四倍多。这支队伍,开始如同滴滴涓水,慢慢形成一股股细流,最后汇合成一条浩浩荡荡的江河,总人数达到五万八千五百多人。

停车场已拥挤不堪,但秩序井然,后来者只得站在通向停车场的街道上。

下午三点二十分,总发起人、东京新时代洋行总经理增渊乙子五手拿铁皮喇叭喊道:“同胞们!我代表在东京的广岛籍人游行示威筹备委员会,对非广岛籍同胞参加今天的游行表示欢迎,感谢你们对我们的支持!”他手指写着“广岛籍人要求帝国政府停战投降游行示威”字样的横幅说,“这横幅有局限性,因时间关系无法更改,敬请诸位谅解。游行目的地是帝国首相府。队伍由帝国国旗和横幅领路。现在游行开始,请诸位不要争先恐后,早走一步与迟走一步都一样。谢谢大家的真诚合作!”

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向千代田区的首相府涌去,相识的与不相识的,男的与女的,都亲热地挽起了胳膊。彼此无需交谈,因为谁都知道对方在思考什么,要干什么。走在前面的队伍已开始呼喊口号和散发传单。

人们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这些口号:“拒绝接受《波茨坦公告》,帝国必将彻底毁灭!”“好战者终将自取灭亡!”“广岛的悲剧不能重演!”“原子弹会把一切花岗岩脑袋炸得粉碎!”“猛醒猛醒猛醒,投降投降投降!”

以《如果东京是广岛》为题的传单写道:“如果东京是广岛,东京一定在原子弹的爆炸中被毁灭,裕仁天皇陛下和铃木首相阁下也不可能活到今天!即使你们侥幸没有死,而你们的亲人死于非命,你们悲痛不悲痛!请你们设身处地为帝国臣民的生命安危着想吧,为日本大帝国的生死存亡着想吧!如果你们仍然顽固不化,拒绝接受《波茨坦公告》投降,帝国势必彻底毁灭!投降,是明智之举!投降,是唯一出路!猛醒吧,天皇陛下和首相阁下!”

《波茨坦公告》发表之后,日本政府一直封锁消息。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从七月二十七日到八月一日,美国飞机在日本各大城市和广大乡村上空散发一百五十万份传单和三百万份《公告》。传单对日本政府发言出警告,如果日本政府拒绝接受《公告》投降,日本本土将会受到更加猛烈的空中轰炸而彻底毁灭。

这支勇往直前,蔚为壮观的游行队伍使人们感叹不已。加之他们呼喊的口号,散发的传单,又把沿途无数的人吸收进去,游行者已增加到八万一千多人。

这是一个波涛汹涌喊声震天的海洋!这万头攒动的海洋,像是大和民族的心脏在急剧地跳动着,沸腾着。原子弹在广岛的爆炸,刺伤着和震慑着这颗心脏,流出腥红的热血!游行者情绪激昂而又惶恐,愤怒而又悲痛!

负责保卫首相府的一百多名警察,老远听到游行者的口号声,就慌忙把首相府的栅栏大铁门紧紧关闭了,一个个如临大敌把冲锋枪端在手上。其实,他们也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他们赞成游行者的正义行动,之所以忍受着游行者的辱骂和挨唾沫也不开口让游行者进入首相府,是因为身上的警察制服,手中的枪,口袋里的薪俸金,以及地位比老百姓略高一筹等因素,顽固地制约着他们。

在此起彼伏的口号声中,石头砖块怒砸铁门的响声中,以及“请铃木首相出来对话”的怒吼声中,铃木诚惶诚恐给裕仁天皇打电话报告情况。裕仁惊恐万状地吩咐说:“请铃木君派人送份传单给朕!众怒难犯,绝不能对骚乱者开枪,只能由铃木君出面做说服工作。你可以将朕的意图直率地告诉他们,朕和帝国政府绝不会不识时务。”

铃木放下话筒,既不敢与游行者见面,又不敢违拗天皇的旨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正在左右为难时,秘书熊谷治清建议他发表广播讲话。铃木想了想说:“就这么办吧!不过,只接通首相府门口那个扬声器就行了。我的广播讲话只限于对游行者说,以免引起连锁反应。”

五分钟之后,熊谷对着话筒喊道:“请大家肃静,请大家肃静!现在,由铃木贯太郎首相阁下讲话,请注意收听!”

铃木说:“诸位同胞!帝国政府认为你们的游行示威是爱国行为,认为你们所喊的口号和散发的传单是正义的呼声!对你们提出的要求,政府当慎重而认真地予以考虑。告诉诸位,政府正遵照天皇陛下的圣意,通过中立国转告美英苏三国和重庆当局,只要它们不否定天皇制和有损天皇陛下为至高统治者之皇权,帝国政府马上接受《波茨坦公告》投降!万世一系的天皇制是神权,是帝国臣民的幸福之源,我们必须世世代代延续下去。相信帝国臣民是理解的,是支持的,也是通情达理的。希望我的讲话能使诸位满意。三伏暑天,气温炎热,请大家迅速离开这里回去,以免中暑生病。”

大和民族是顺从性极强的民族。游行者对铃木的讲话果真感到满意。大家高呼:“裕仁天皇陛下万岁!”纷纷离开了首相府门口。游行者虽然散了,但民意不可侮,仍然给日本统治者思想上留下一片难于驱散的可怕阴影。

九日早晨六点,铃木接到山田的电话报告:“苏军从苏俄滨海地区的皮谢特港和外蒙古边境的二连约五百公里的正面,向满洲国边境推进,关东军的防线已被全部突破!到天亮时苏军已深入到满洲国北面全线三公里至五公里地区。与此同时,苏军出动了四千多架飞机,分别空袭吉林市、哈尔滨、沈阳和新京四城市的军事工业基地和铁路枢纽。据前线报告,关东军已伤亡三十八万八千多人,其他损失尚不清楚。敌人的来势十分凶猛,希望中国派遣军的支援部队早点抵达新京。”铃木答复说:“我马上与冈村宁次君通话,请他命令支援部队日夜兼程。”

九日零点一过,随着华西列夫斯基元帅一声令下,苏军百万雄师冒着大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凌厉攻势,从各个方面突过中国东北段的中苏边界,对日寇关东军发起全线总攻击。苏军分四路进军。第一路是后贝加尔方面军肩负主要的突击任务,从西面突入东北的中部平原,同远东第一方面军相呼应,形成一个大包围圈,切断关东军同华北日军的联系,分割和围歼关东军第三方面军于长春、沈阳地区。第二路是苏联与外蒙古联军,向承德、锦州和张家口进攻。第三路是远东第一方面军北翼部队,其任务是从东面突入牡丹江、敦化地区,然后向吉林市、长春、哈尔滨突击。第四路是远东第二方面军,其任务是策应后贝加尔方面军和远东第一方面军北翼部队,担任辅助的突击任务,在红旗舰队黑龙江分队的协同下,强渡黑龙江和乌苏里江,向哈尔滨、齐齐哈尔方面进击,牵制并消灭关东军的独立第四军。此外,远东第一方面军南翼部队在太平洋舰队配合下,切断关东军与日本本土的联系,并向高丽国北部进击,歼灭那里的日寇部队。

关东军陷于天罗地网,插翅难飞的困境。

其实,这时候的关东军的战斗力已大大削弱,已不是什么精锐部队,而成了穷途末路之师。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和太平洋战争之后,不仅关东军的骨干力量被大量抽调,而且一个个师团和旅团被调走。仅从一九四三年十一月至一九四五年三月,抽调的兵力就有二百四十二个支队以上的作战单位,其中包括唯一的坦克机械化军、化学武器旅团和第二空军大队。据山田乙三统计,到一九四五年六月,关东军的兵力已被抽调百分之六十。为了应付最后阶段的战争,日本大本营不得不征召退伍军人、工人和学生充实关东军。而且武器短缺,比如刺刀一项,以平均每人一把计算,还差十万五千六百五十把。重武器短缺更为严重。这样的部队,自然是一击即溃。

铃木接过山田的电话,正准备与冈村宁次联系,冈村正好要与他通话。冈村叫苦连天,向铃木报告说:“据华北方面军、第六方面军和第十三军报告,今天凌晨两点,华北地区的朔县、大同、宣化、衡水、韩城、临汾、保定、全县、郑州、洛阳受到共党八路军的攻击。在同一个时候,华中地区的宿县、安庆、铜陵、六安、黄石和应城受到共党新四军的攻击。在短短的四个小时内,皇军伤亡近十五万人。至于支援关东军的部队,已于昨天下午从华北地区启程,但运送部队的汽车、火车分别抵达武宁、怀来、定县、保定、河间时,受到八路军的狙击,支援部队伤亡三万两千多人。在邢台附近,运载部队的火车遇上八路军埋下的地雷,十九节车厢有十五节被炸,伤亡近五千人。总之,支援部队已经无法北上去满洲国。”

铃木对着收发报机说:“由中国派遣军支援关东军是天皇陛下的圣意,绝不能动摇!据山田君报告,苏军已从苏满边境全线攻进满洲国,关东军伤亡惨重。你们一定要想方设法,或空运或海运,将支援部队送往满洲国,越快越好!”

八路军和新四军的大反攻,仅仅是开始。八月九日零点,毛泽东发表了《对日寇的最后一战》的声明,号召中国的抗日力量举行全国规模的总反攻。

同时,中共中央发出了《关于苏联参战后准备进占城市及交通要道的指示》,要求各中央局、中央分局及各区党委立即动员一切力量,向日军、南京的和平军、北平的绥靖军进行广泛的进攻。八路军延安总部朱德总司令发布了战略大反攻的第一号命令,令各抗日根据地武装部队向日军、伪军发出最后通牒,限其在一定时间内缴械投降。

枕戈待旦,只待命令一下就出击的八路军和新四军立即行动。由聂荣臻指挥的晋察冀部队,由刘伯承、邓小平指挥的晋冀鲁豫部队,由贺龙、李井泉指挥的晋绥部队,由陈毅指挥的新四军,于九日零点三十分至五十分,先后开赴各自的作战范围,拉开了向日军战略总反攻的序幕!八路军预料到山田会向冈村求援,早已做好了狙击准备,加之苏军的紧密配合,冈村派出的支援部队,始终未能进入目的地。

美国见日本侵略者仍然负隅顽抗,史汀生于昨天晚上十点下达了在日本本土投掷第二颗原子弹的命令。投掷原子弹有着一定经验的斯文尼少校,指挥三架B-29型超级空中堡垒轰炸机,于九日上午十一点四十分飞抵九州岛上空,发现长崎的可见性十分好。十二点过八分,在长崎上空投下了第二颗原子弹。这一天,长崎的天气很炎热,也几乎没有什么风,第二颗原子弹的威力又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三十六万五千多人的长崎,伤亡二十五万六千多人。活着的人成了瞎子、聋子,受原子毒素危害的程度比广岛更为严重。全城七万五千七百多幢房屋,全毁和半毁的有六万八千多幢。

两颗原子弹的爆炸和广岛、长崎两个城市的毁灭,八万日本人的游行示威,苏军长驱直入中国东北地区和关东军的溃败,八路军和新四军大反攻的旗开得胜,使日本侵略者受到极大的震慑,完全陷于绝境和一片慌乱之中。

九日下午三点,裕仁天皇召见铃木首相和东乡外务相。他气急败坏,大发脾气,手指摆在御览桌上的那份乞降照会,厉声说:“前天,朕叮嘱枢密院和最高指导会议快点讨论通过,可是,讨论到现在还争论不休!如果能够在昨天将照会送交美国政府,长崎绝不会被毁灭!如果说,广岛的毁灭是朕的罪过,那么,长崎的毁灭就是不同意照会者的罪过!朕尊重枢密院,尊重最高指导会议,可有些人不尊重朕!”他愤然地拿起红色铅笔,望着照会上“中美英三国政府领袖于七月二十六日在波茨坦所发表的联合公告”一句话沉思片刻,在“发表的”后面加上逗号,又在“联合公告”前面加了十个字,改成“其后经苏俄政府赞成的联合公告”,再把最后一句话的“三国政府”的“三”字改成“四”字,然后断然地说:“没什么讨论的了,以朕的意见为意见!发,快点发出去!”

因瑞士驻日本大使贝尔特外出,晚上十二点才回大使馆。十日凌晨两点,这份照会才发给瑞士政府。

然而,投降与反投降的斗争也更加激烈了,致使日本的政局几乎弄得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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