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浔城这对父子
大唐延庆历十五年春。
北疆拆滋、柔竭两个庞大的游牧帝国集结十万大军进犯唐帝国北部疆域。联军军纪严整，装备精良，战斗力骇人，半月时间内，唐帝国黄河北部数十座城池尽失。
唐镇北大军本是整个帝国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十余万将士都是曾身经百战，浴血而生的战士，镇北大将军韩昭池更是被民间称为生求一败，其领军治军作战能力乃当世最强者之一。
但，占据各方优势的镇北军，便是在半月时间内几乎全军覆没，最后只剩下不足一万残兵败将护送着重伤的韩昭池由祁北郡绕渡黄河回京。
沿途百姓震惊余韩将军的战败，失望悲愤交加，但看着韩将军的凄惨模样，想着前线浴血奋战的艰辛，内心又纷纷对这支残军深表敬佩与尊重。
浔城是祁北郡最大的城市，由于其最靠近京都方向，各方面建设都是全郡里最为高规格。
城里有一家猪肉铺。
但它不是普通的猪肉铺。
这里每一天晨时一开铺，便会被从全城各处，甚至有外郡赶来的百姓围个水泄不通，铺里的猪肉更是只需一盏茶的功夫便被抢购一空。
今天亦是如此，片刻功夫，猪肉便被抢购一空。老板看着空空的长砧板上一点肉都不剩，很是满意，笑意布满了那张有些苍老的脸。
猪肉铺的老板是一个约莫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被猪血染成近红色的麻布长衫，袖子挽到近肩膀处，浑身散发着汗臭和血腥味。他姓水，叫水边军。在浔城开猪肉铺已经近十年，这里的居民都只记得当年他是被城里一位老大夫上山采药时救回来的，老大夫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治疗，才把他从阎王殿拉了回来。同时救回来的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据水边军自己说，那是他的儿子，叫做水中云。
水边军伤好了以后便自然地留了下来，善良的百姓们给他凑了钱开了一家猪肉铺让他过日子，但问到他的来历，他一直都只是说不记得了。一开始人们对他还有一丝猜忌，因为他被救回来时浑身都是伤，完全成了一个血人。但时间一长，他卖的猪肉总是肉质鲜美，价格低廉，对于来历他也一直说不记得，所有人都对他很满意，也都不再过问什么，就这样淡淡的过去了十年。
“每天都是这样，辛辛苦苦弄来的肉一会儿工夫就被买完了，钱倒是有了，我就是******有一种辛苦白费的感觉。老水，你说呢？”
“只要有钱，什么不好，卖得快我们剩的时间就多，赶紧赶紧，做正事去了。”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说老水，这卖猪肉赚那么多钱，你都拿去干什么了？倒是从来都不给我几个钱，长这么大家里就一直这么破破烂烂，衣裳也是缝缝补补，想买身新衣裳，你就说没钱没钱。没钱？钱哪去了？我看呐，你肯定是拿去隔壁玩姑娘了吧！”
“妈的少给我废话，你小子现在行了哈！我是你爹，你来教训我？”
“行行行，我不说我不说。等哪天你出门我跟着你，看你去干什么了……哎哟，说不过就打！真没劲！”
“……”
这样的对白每天都在重复，水中云也直呼他爹为老水，他爹每次也就直接用拳头揍他两下作罢。父子俩相处，倒的确很融洽。
此时猪肉铺已经关门。水边军带着水中云正穿行在屋子后面的小竹林，小竹林边上就是城墙西南角，走到墙角下，水边军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望着水中云。
水中云也不说什么，撇了撇嘴角，直接对着城墙就走了过去，下一刻，他竟出现在城墙外面，水边军随后也从墙里“穿”了出来。
小水却突然发了脾气，指着老水破口大骂：“你个老东西，每次都让我先来，你自己弄的东西你怕什么？”
老水皱了皱眉，哑着嗓子道：“我怕什么？我当然不怕了，只是我不清楚它到底会不会突然失效，我感觉现在我的能力下降太多了，这破玩意儿指不定哪天就突然没作用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撞到墙上怕是直接完蛋了！”
“行了，我看你以后别在我面前吹什么牛逼了，简直太弱了你。年老体弱不说，精神上还是个猥琐大汉。我怎么遇上你这么个爹？”小水嘟嘟囔囔地向前走去。
老水无奈。
倒不是他俩真的就会什么穿墙之术，实则这城墙的一角被水长军用某种手法变成了虚体，自然不会对人这种实物有所阻挡，只是从眼里看来，仍然是实体的墙。
水长军称之为“符术”。
…………
水氏夫子二人此时要去的地方是城外几里处的一个瀑布，瀑布后另有洞天，当然，这也是老水用他的“符术”改造出来的。从水中云七岁起，这八年每一天卖完猪肉老水都会带着儿子来这里，从开始锻炼小水的体格，到后来训练他的体术，再到不久前，好像开始教给他一些关于身体内里，以及精神上的东西。水中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些什么，只是从小便做这些事，而且感觉收纳了这些东西以后，自己的身体以及精神充满着一些特殊的力量，于是就坚持着去做了。
刚出城一会儿。父子二人还在一直斗着嘴，不远处官道上突然传来鸣金声，鸣金收兵，这肯定是军队到了这里，在向城里宣示。
不一会儿，浔城方向炸开了锅，城里所有人都骚动了起来，纷纷往这里赶，混乱嘈杂的声音四散开来，整片陆地都震动了起来。
水边军眯了眯眼，望着鸣金声传来的方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默默自语道：“怎么提前来了，为什么赶得这么急呢！？”
小水一看老爹又在故作深沉的样子，手肘一桶老水的腰间，老水顿时跳了起来。
“哈哈哈！你个老东西又装深沉，军队过道关你屁事儿。”
老水有些恼怒，冷眼瞪了小水一眼。
小水猛地明白了什么，转身望着那个方向，说道：“韩昭池？来得这么快？“
“我也是真么想，比预计的快了整整两天，我想，肯定还有些情况。”老水说着脚下突然发力，奔了出去，转眼便只留下了一个声音，人影早已不见，“过去看看!”
小水闻言，脚下猛蹬，跟了上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