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夏七凌身边,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把你的情意带到她的手上。”天台上的风很大,那么轻易地掀扯着我的秀发。我拎着书包,眯起双眼默默地站在他的后面。
晚霞染红了天空,也染红了我们苍白淡漠的面颊,连一向银色昭然的秀发也铺上了一层淡淡的彩晕。他悬着双腿,静静地坐在天台的围栏上。白色的衬衣边角从黑色的制服里露出来,张扬地探视着外面世界的蔚然美景。
那背影,帅气得无法无天。
“呵,这都是意料中的事。”终于,他回过头扬起嘴角,对我笑了笑,像是在安慰我。那笑容纯澈明净,没有以往另人不安的邪气。
“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她,会为她的傲慢付出应有的代价。”他转过头,望着脚下浩淼的混沌时空,静幽幽地说道。
呃……我的瞳孔微微放大,蓦然间又归于平静。
夏七凌就是夏七凌,从小到大都这样让人捉摸不透。他眼帘里静默的深潭,到底谁才能掀起阵阵的涟漪?!我想他是真心喜欢廖微儿,也是真的想掠到自己怀中的吧。
也许,他荒废了十几年的怀抱,只有她骄灿的微笑,才能将它温热。
那些,在他身边漂摇的草芥,即使燃烧了自己的整个生命,也不能驱逐他眉角郁结的千年冰霜。
因为,它们很廉价。廉价得他连一个淡漠的眼神都未施与过。
我想,夏七凌是真的狠下心去追那女孩儿的了。
果然,第二天,他直接把我唤到他们学校,让我送花给廖微儿。
“可不可以不要我去送,上次她都说……”我咬着嘴唇,低下头静静的看着地板。
每次都是我,大清早的把我从遥远学校的晨读中招过来!为什么,你喜欢的女孩子要我去帮你追?而且还是我千辛万苦为你孕育着另一个生命的时候……
“安青藤,你又想不听话了吗?!”在我他们学校那个幽静的庭廊时,夏七凌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雪白色睫毛掩映的眼睛,依旧从容地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只不过,额前的银色秀发多了星星点点的雨露,还有,夏家花园里熟悉的百草香。
我低头,安静得没有一片言语。第一次,表现出了一个下人不该有的倔强。
“安青藤!!!”我的默不吭声,我的无动于衷,使他彻底火了起来。
但是,他没有继续暴跳,没有继续发脾气,反倒是轻蔑地翻过眼俭,对我露出了森冷邪气的笑容。“安青藤,不要不识抬举哦,我让你帮我追殷藤学园第一校花,是你的荣幸!”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一片惘然。
“哼,我警告你:不要考验我的耐性!我想,你不想……”他把头渐渐靠过来,然后轻轻吹起我耳边的发丝。“你不想,让你7岁时发生的艳事弄得天下皆知吧?!呵……”
徘徊于耳际的热气还未散却,我已看到夏七凌张扬邪气的笑脸,重新晃荡在我面前。
我望着他的眼睛,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可是,置放于身后的五指却渐渐地收拢,最终握成了拳状。有指甲掐裂掌心的声音,在四周游转。鲜血,汇入猩红的命运之纹,见证苦难一次又一次的发酵……
安青藤,我是不会哭也不会闹的安青藤,我是温顺又乖巧的安青藤……
“好的,我帮你把花送过去给那个你喜欢的女生。”我咧起嘴,对他笑了笑,恢复成了往日那个没有瞳仁的安青藤。
随即转身,抱起了石条上的那一大束玫瑰花。芬芳的花香,扑鼻而来,整个校道都溢满了恋爱的味道。
而我,却想哭。
“安青藤……”在我准备走出他们的教室时,他拉住了我,然后轻轻地吹了我额前的刘海。“今生今世,你注定是圈定在我手心里的一只布娃娃,要乖乖地学会讨好我,知道吗?”他伸出手,悄悄扰乱了我头顶的秀发。满脸都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纯真,完全没有往日惯有的邪气浪荡的模样。
在我缓过神来时,他已经抬起脚坐定在庭廊的长石条上,面无表情地翻阅着英语课本。
……一切都是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抱着玫瑰花步出他们的教室时,原本晦涩的天空,已经露出了红日的灼灼暖意。
恩,阳光总有一天会驱散阴霾的,命运之神,总有一天会折断恶魔的作恶权杖的。
总有一天,我会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