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安彩似乎已经开始向往了,可是现实只怕往往是残酷的”。
“安女士,请你不要激动。”医生推一下眼镜,“我们反复的查验过了,你儿子的状况似乎不太好?”
“什么叫不太好?”安彩坐下来,因为她的腿已经开始发软,“医生,你说,我听着呢,我听着呢!”安彩有些不知道该把手放在何处。“您说,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激动的。”
“你做好了心里准备了吗?”医生迟疑的看着安彩,“你不要激动,这个病也不是绝症,只要方法得当,会有机会治愈的。”
“绝症,不可能,他那么小,那么可爱,老天爷怎么可能这么残忍,怎么可能。”安彩张望一下四周,“要死也是我去死,是我该死,是我该死的。”
“安女士,你不要激动,你说了不激动的,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只要你跟儿子配合治疗,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这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的。”
安彩只觉得坐在云端,一不小心就会摔的粉身碎骨,“你说,你说吧,我很好,我儿子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再生障碍性贫血……(再生障碍性贫血:系多种病因引起的造血障碍,导致红骨髓总容量减少,代以脂肪髓,造血衰竭,以全血细胞减少为主要表现的一组综合症。)”
“白血病!”安彩干笑两声,呵呵的傻笑起来,一瞬间脑海中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出现,只有孩子那胖乎乎的小脸。
“不是白血病,是再障?”医生给安彩解释,可是安彩已经听不明白,听不懂,她也不想听,拿着化验报告单,神情木然的跨出了医院的大门,突然觉得整个天都是灰色的,她觉得自己就是在朝着深渊一步一步的迈进,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带孩子来检查,为什么要来拿化验单,为什么要知道结果,为什么为什么……一切的为什么都挽回不了这个对她对孩子来说都是无比残忍的结局。
安彩一路往前走,自己就是一只被生活玩弄的木偶。为什么所有的悲剧都让她给遇上了,她哭不出来,只是觉得了眼睛干的疼,疼的只往心里钻,似乎无数的蚂蚁在噬咬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吞噬殆尽。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图像,所有的物质,顿时在她脑海中消失,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是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死尸,一具行尸走肉,按照既定的步子,往前走,木然的抬起腿,放下,再抬起腿,放下,没有感情,没有了心情,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不知道时间地点,不知道人情世故,完了,完结了。
“安彩……安彩……”
严晶跟母亲一起出来,半路看着安彩木然的往前去,大声的叫了几声,安彩都没有反应。
严晶心中诧异,只当安彩还在生她的气,可是越看安彩的木然的背影,越觉得不对劲。
“安彩?安彩……。”严晶朝着安彩跑过去。
红绿灯口,红灯亮起,安彩却还是直直的往前冲,幸亏车子起步慢,只是微微的碰了一下,吓的严晶赶紧跑过来,将她拉了回来,抱在怀中。“安彩,你咋了,你怎么了?”
“神经病啊!找死也不要找老子啊?”驾驶员吓了一跳,大骂起来。
“你这个混账东西,老娘把车牌号给你记下了,王氏的太太你呀敢撞,小心弄死你,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严晶将安彩往路边拉,大声骂回去“你这个死贱男,你再骂,老娘把你拖下来,打得你满地找牙。”
“王氏算个鸟!”司机也是个牛人,大叫起来。只怕他根本就不知道这王氏代表的是啥吧。“王氏就能闯红灯!”后边的车子催促,驾驶员猛的一刹刹车,飚了出去。
严晶本来也没有跟他计较,可是他的态度如此恶劣,真是让她气不过,伸手就摸出手机,啪啪啪的就接通电话。
“王大哥我是严晶,有辆车,车牌号是XXXXX,撞了彩彩,态度还十分恶劣……没事,在人行道上呢,一点事情都没有。”严晶挂掉电话,才发现安彩的表情木然,眼神空荡荡的,一直都没有变过。
“安彩,你干什么呢?”严晶伸手抱着安彩摇晃,“安彩,我是严晶啊,你怎么了?彩彩……”
安彩木然的望着远处,只觉得所有的声音都来自远方,跟她没有关系。
“安彩,你怎么了,我是严晶啊,安彩!”严晶大惊,伸手使劲的摇晃起安彩来,“安彩,安彩,你不怎么了,你看着我,我是严晶啊,安彩?”严晶扳过安彩的头,使劲拍她的脸,大声叫嚷起来。
“安彩,彩彩,彩彩……”
“严严晶,是你?”安彩无神的看着严晶,突然一把抓住严晶,气息陡然变得粗了起来,胸口强烈的起伏着,紧紧抓住严晶,再次的确认一遍,“是你,严晶!”
“是我啊,你怎么了?”
安彩只是一把抱住了严晶,紧紧的抱住她,眼泪簌簌的从眼眶中滚出来,积蓄已久的悲惨似乎突然间找到了宣泄的地方,泪水如同泉水一样不停的涌了出来。
“安彩,你怎么了?”严晶伸手拍安彩的背,“你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没事,真的没事,就想找个人抱一抱,抱一抱!”安彩紧紧抱着严晶,簌簌的哭了起来。“让我抱一抱就好,看着你真好。”
“我有什么好的!”严晶鼻子一酸,酸酸的回了一句,回抱着安彩,跟着安彩一起哭了起来。
“想当初咱们可是一起出去,倒是没有想到,两个人都是惨败而归!”严晶伸手抚摸一下安彩的头,“彩彩,咱们怎么就这样了,你说,为什么啊?”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竟然不顾过往行人的注意,大哭起来。
“是啊,要是当初没有出去,该多好!”严晶伸手抚摸安彩冰凉的脸,“你咋啦,前些天不是还好好的?不哭了啊?”
“严晶,你怎么回来了?”安彩看着严晶,脸变得扭曲,“严晶,你怎么跟成舒强离婚了,你为什么要离婚啊,你为什么啊?”
“你咋又跟王政璟离婚呢?啊”严晶看着安彩红肿的眼,“你说啊?”
“王政璟是烂人!一个负心汉,世纪大贱人!”安彩委屈!“是个死贱男!”
“成舒强也是烂人,不思进取,贪图享乐,一个不折不扣的蠢人,烂人,要靠女人养,凭什么啊!”严晶也气愤的骂起来,“那个贱男人,不要跟他提他,我很想拿刀砍人的。”严晶大叫起来。
“王政璟还玩女人呢?”安彩对着严晶叫,“我那么爱他,为什么他要那么欺负我,那么不把我当回事!骗我,一家人合伙骗我。他们说我生不出孩子,是不下蛋的母亲。”安彩大叫,突然大哭起来,想起儿子,整个人觉得浑身发凉。
“别哭了,有儿子也不给王家养,你养不起吗!”严晶伸手将安彩揽在怀中,“贱男人不爱我们,难道我们自己还不自己爱自己,不许哭了!”
“你还找死,你死了,谁心疼你,我都想通了,我们自己爱自己不好吗?我自己挣钱我自己花,我就图个自在,凭什么啊,不哭了!不哭了,乖啊……”
“安彩,你别喝了。”严晶伸手拿开了安彩的酒杯。“你到底怎么了?喝酒能解决吗?”严晶伸手扶着安彩,轻轻替她拍着背,“彩彩,没事了,没事了。”
“你不……别,要管我!”安彩伸手虚晃的站起来,伸手就要起身抓一边的酒瓶,已经是口齿不清了。“你,你……”
手中的瓶子咕噜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严晶抱着瘫软的安彩,不知道如何是好?“安彩,别喝了,乖,我们回去了。”
“怎么喝这个样子了?”安大哥早已经接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安彩已经乱醉如泥,“彩彩,小妹?小妹怎么了?”
灯火酒绿,安彩呕了一声,蹿到路边,扶着大树大吐起来,“呕!”一口酒气顿时迎面而来。
“她喝多少了?”安大哥皱起眉头扶着他,“小妹,你怎么了,有啥事,不能跟家里人说,你一个人喝闷酒,能解决啊?”安大哥伸手抱起安彩。
安彩摇摇晃晃,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可是脚底发软,整个人除了茫然昏沉,没有了别的感觉。人又摇晃起来,朝着安大哥怀中扑过去,“哥?”
“安大哥,是不是王政璟来过?”严晶协助安大哥将安彩往一边带。
“该是吧!”安大哥将安彩抱起来,脸色有些不太好,只怕是孩子事情,可是眼下又不能问?“彩彩,彩彩,你没事吧。”
“没事!”安彩迟疑一下,猛的呕了一下,呕了出来,除了酒味,尽还带着淡淡的血迹。安彩身子一晃,头一歪,往地上缩了去,整个人没有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