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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题记

不把心给你,是为了守住我最后的尊严。

桌台上的香炉冒出屡屡清新的雾。

蓝霓裳整整高烧了一夜,蓝奕冰从始至终都未离开过她的身边半步,一直守在她的跟前为她更换毛巾降低温度。

折腾了一夜,他整个人看起来也好憔悴。

但眼见着霓裳渐渐退烧,他也觉得这一切他没有白做,希望她在天亮之前醒过来才好,这是目前他唯一的期盼。

蓝霓裳的意识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

她可以感觉到外界的干预,能感觉到有人抱着她与她说话,她也知道那个人是谁,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眼泪滴在了她的脸上。

那个人是五哥,最疼爱她的五哥。

但是她起不来,她努力的想要爬起来,无奈身心俱疲,她没有一丝力量,只想这样躺在床上,甚至自暴自弃的永远不想起来。

昏迷中的那个世界,黑暗的可怕,她落入了水中,一直在痛苦中挣扎,想要挣脱束缚,她好不容易爬了上来,站在桥头。

恍惚中,她看到了凌天佑的影子。

他那么孤独的伫立在桥的那一头。

蓝霓裳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凌天佑已经死了,他在前世随着古乖乖一起死了,他的记忆里再也没有古乖乖的名字,这辈子,只有蓝霓裳与水离忧,再也没有天佑……”

低沉的声音像是咒语一样在她的耳边盘旋。

她想上前抓住他的手,却迈不开步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渐渐消失不见,她站在桥头拼命的哭泣。

然后她听到远处的呼唤,那熟悉的声音是属于五哥的。

她听不清楚五哥在说些什么,但是她知道他在呼唤她的名字,他在叫她快点回来,她却死死的盯着凌天佑消失的地方。

她的眼睛、她的心,都不愿放开。

下一刻,她感到身后有一丝微茫的光亮,她回过头去看光亮的地方,觉得特别地亲切,特别温暖,还有五哥温柔的声音,于是她猛地的睁开了眼睛,模糊的看着这个似是陌生似是熟悉的世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五哥憔悴的面容。

那他的眼睛却璀璨的如同星星,仿佛黑暗中的指路灯,若不是他的呼唤,恐怕她还不愿从那个世界里逃脱。

蓝奕冰看到霓裳睁开了眼睛,大喜,双手捧住她的脸,“霓裳,我的好霓裳,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

这是不小的惊喜。

眼见黎明的曙光也透过窗子投射过来,灿烂明媚的阳光,扫去昨日的阴霾与伤痛,蓝霓裳斜着头就可以看到外面的太阳。

“今天的太阳,真好看。”

沙哑但是平稳的声音,虽然她看起来还是那么苍白。

蓝奕冰也露出久违的笑容,那笑容比窗外的太阳光还要灿烂,他轻轻的抚摸她柔软的发丝,那么温柔的动作,生怕将她弄坏了一样。

“是啊,因为太阳每一天都是新的,所以前一天的阴霾可以随着时间被一扫而过,你只要一直往前看就好了。”

他永远是这样的平静,给她需要的保护与坚强。

“五哥,霓裳在梦里有听到的你的声音,不过听不清楚。”

“你还听见了什么……?”蓝奕冰问。

“我还听到水的声音,哗……哗的作响,好可怕啊,我就想往回走,不想再往前走了,因为前面实在太黑、太静了,而且还很冷,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洞,像一个没有底的眼睛……”

蓝奕冰更加心痛了。

“霓裳,五哥好怕你回不来了。”

“我站在一个桥上,回头看光亮的地方,我觉得特别亲切,特别温暖,开始的时候,后来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我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回来,不想留在哪里,是因为你在那个光亮的地方等着我,等我回去,我就不顾一切地往回跑,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跑回去,一定要跑回到你身边。”

蓝奕冰不顾一切的抱住霓裳的身子,紧紧的箍住她的身体,生怕她会再次回到那黑暗的地狱中去。

他不可以,也不允许自己这样放开她。

“你总算跑回来了,有那么一会儿,五哥都想到那个桥上去找你了,五哥知道那个桥头很黑、很冷,你一个人在那儿徘徊,会被吓哭的……不过,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五哥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霓裳,请你放心。”

蓝霓裳惨白的小脸上有几颗豆大的泪水滚落。

此时此刻,她也说不清自己内心的感觉,虽然心底那个流血的伤口被暂时止住了血,但是不能去碰,她隐隐约约还能感觉到那痛彻心扉的感觉。

昨夜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停的回放。

水离忧无情冷漠的脸庞,还有她的梦想。

是真的吗……?

她依旧不愿相信。

从见到水离忧的第一面起,她就坚信他是她前世的天佑,然而痛到极致的伤害却终究让她明白,那不过是前世,她一厢情愿的前世,命定的恋人根本是不复存在的,即使前世爱得多么轰轰烈烈,也不过是前世。

他,不是她的爱情。

雨停了。

天空中出现了一道绚丽的七色彩虹,彩虹映衬着娇艳欲滴的奇异花朵,花瓣上有露水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蓝霓裳踏出门槛,迎面而来的是新鲜泥土的芬芳气味。

自从她生病以来,已经有三天没有踏出房门了,她就这样住在五哥的房里,五哥没日没夜的在她身边照顾她。

不过三日,她的身体几乎已经复原了,就是手上的伤口没好,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影响她的日常生活。

她坚持要搬回南苑自己的住所去,她必须好好冷静下来,她更加需要时间来抚平心底的伤痕。

她知道她必须要忘记水离忧。

过去的,无论再美好、再刻骨铭心,那都是过去而已,是她蠢是她笨,才会紧握着前世的记忆不愿放开,痛到极致的时候,她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究竟做着怎样荒诞的梦。

她不可以继续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了。

就像五哥说的,她不应该回头,应该一直向前看,因为太阳每一天都是新的,因此她的生活也应该重新开始。

经过北苑的时候,为了避免与水离忧再次见面,她低头绕路而行,却还是与一个人撞在一起,蓝霓裳抬起头来。

她见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水离忧。

该来的,躲不掉……

不过她不会继续抛弃自尊摇尾乞怜的费尽心机留在他的跟前,留在他的跟前,只会让她脆弱的小心脏更加疼。

她要做回那个本色的蓝霓裳。

于是,淡定,微笑。

她不知道自己笑得是否自然,但她想要骄傲的微笑,证明她还好好的活着,还可以这样面带笑容的继续生活。

被他伤透的心也会慢慢愈合,她会努力。

水离忧望着撞进自己怀中冒冒失失的蓝霓裳,他只是怔怔的望着她,一连三天没有看到她甜美的笑容,没有听到她叽叽喳喳的声音,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在她受伤生病的时候,他没有去看她,他就是怕再次伤害她。

就让他保全自己的世界吧。

“你……还好吗……?”有点客套的提问,有点不像冷漠霸道的水离忧。

蓝霓裳点头,“多谢八皇子关心,你这不是看见了吗,霓裳是不会那么轻易就倒下去的,心受伤了,淋一场雨,将所有的不愉快都忘记,第二天,太阳还是新的,因为我是任何困难都无法击败的蓝霓裳。”

充满个性的回答。

但他明显能从她的回答中找了那一丝丝的忧郁,但是她够洒脱。

“那天的事,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无情,当时只想要你死心而已,对你造成这样沉重的伤害,我很抱歉!”

就连道歉,他都是那么高傲冷酷。

再说,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道歉。

蓝霓裳脸上是一丝淡然冷傲的微笑,“之前发生的,只当作霓裳糊涂,烧坏脑子了才费尽心力的去讨好你,也请八皇子你都忘记了吧,霓裳之后不会再做那样的傻事了,也不会给你造成任何的困扰,你只管继续生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霓裳不会再去打扰,我的伤口,我会想办法让它愈合……”

她也想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出口。

这样倔强的蓝霓裳让水离忧有些诧异,能看得出来她在佯装坚强,但看到她又能在他面前生龙活虎的说话,他就不必觉得抱歉了。

水离忧点头。

“这样很好。”

蓝霓裳望着水离忧俊美的脸庞,那张酷似凌天佑的面孔,她前世生死相随的人,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她会放弃。

“当你亲手撕碎了我的梦想,就已决定了我们的结局,你将我心底的希望埋葬了……所以,那个黏人的蓝霓裳再也不会出现你的世界里,做你的跟屁虫,我也不会继续让你践踏我珍贵的自尊,为了根本不属于我的你而出卖自己的人格,真的很不值得……”

她灿烂的微笑,不只是让他看到她的决绝,她也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反悔的余地,她满脸暗淡,满脸忧伤,但她还能幸福的微笑。

“也许是命里注定,不该有一颗痴心,也许是前世欠你,今生还你……霓裳想要告诉你的是,无论之前受到过怎样的伤害,那也只是过去而已,你要面对的是未来的日子,明知道你心爱的人已经不再属于你,就好好想想今后的日子吧,你必须将心里的束缚全部放开,才能真正拥有新的机会,这么简单的道理,连霓裳都能明白,我想,八皇子这样聪明的人也一定可以想清楚,该不该永远束缚住自己的心,让自己沉浸在痛苦之中……”

转头望向遥远的天际,绚烂的彩虹。

抑或是风雨后的美丽。

凌天佑,再见!

水离忧,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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