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日子过了多久,殷子萋都似是丢了魂一般,直至宣唯成亲的前一晚。
戌时,便有人来叫她说宣唯请她前去。理由大概是宣唯想这个妹妹了,只求一晚与她叙叙旧。
当然这个借口是令她不高兴的,但因心中欲望驱使,她还是去了。
坐在马车上的殷子萋心生烦绪,更加急不可耐地想见宣唯一面。
“纵我有多深的伤口,你都不会管是不是?”殷子萋一进门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嗯?”宣唯没有反应过来。
殷子萋眼底黝黑,好像没有最底部一般,她努力在唇角拿捏出一个不似笑的笑,一步一步走向宣唯:“我喜欢你,你感觉不到吗?”
宣唯倒是出乎意料地嗤笑出声:“阿萋,我们只是兄妹。”
“但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么?若你不信是不是还要来个滴血认亲?”
“阿萋,你别这样说,我是不可能与你在一起的。”
“……”许是宣唯那冷漠的神情吓了殷子萋一跳,她颤颤地答,“我……我不是要你娶我。”
“那是如何?”
她缓缓地蹲了下去,双手围膝,像只受伤的小兽,把自己缩成一团:“缘自起始,若我当年未曾遇见过你,我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三王爷,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了。”说罢,便用手捂住那对似水灵动的双眸,不去看宣唯,“有时候,我真的很痛恨自己,当年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竟会喜欢你。我忘不了你,这段情不敢让我忘,如果我忘了,就再也寻不回当年那个我了。”
在其间宣唯也不曾插入一句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她的控诉,好似他口中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般,不由得让尹初酒感叹其的不识人心与冷血无情。
古道言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尹初酒想或许宣唯与尹初酒此生只有悲离与阴缺,毫无欢合与晴圆可说。
半晌过后,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宣唯头转向窗外,悠悠开口道:“寅时至了。”
一旁的殷子萋依是蹲着嗯了声,便再无反应。
“阿萋该回去了。”
“……”
殷子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俯身拍了拍快无知觉的双腿,决绝地踏出了门槛。
其实当时宣唯就站在门边,殷子萋只要肯转过身,只需一步便可抱住他,求他不要抛下自己。
可她没有,只差一步的距离,就在殷子萋和宣唯之间划上了一道谁也无法越距的鸿沟。
宣唯是三王爷,王爷大婚都是大事,更何况是皇帝最喜爱的的儿子。
那日,殷子萋和江浔一起到了三王府,亦是看着了皇帝。
那老皇帝老是老,眼神却是十分的锐利,只一眼就发现了殷子萋是殷百罗的女儿,殷百罗曾经找人刺杀宣唯,刺杀当朝三王爷,便是死罪。
皇帝做事绝不拖泥带水,当即叫人围了二人。
江浔见此事不妙,闪身挡在了殷子萋的面前,语气沉得好似对方不是个皇帝。
“做什么?”
皇帝倒是看着这个不怕死的小伙子,话语也不曾软下来:“此乃罪臣之女,你敢违了朕的命令?”
在这干戈刀剑的时刻,三王府的门却是不知被何人打开,从内部走出穿着大红衣裳的宣唯,自始至终从未看过殷子萋一眼,只是对皇帝行了一个礼:“今日是儿臣大婚之日,大赦天下,父皇不必因他们而烦心,大可放了他们,只不允他们再踏入宫门便是。”
老皇帝思忖片刻,觉着这个方法也是可行,便点点头道:“好,按你说的办。”便挥手命人退下。
惊魂未定的殷子萋此时手攀着江浔的背,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宣唯,不信她竟会这样对自己,不一会儿泪珠便聚集在她的眼眶内。
江浔心疼地看着身后的人儿,伸手便将她打横抱起,便回了殷府。
殷子萋躺在床上,双眸空洞地盯着蚊帐,任由泪无声地划过脸庞,最后没入枕际。
江浔低头在口中嗫嚅好几遍才把一句话说全。
“阿萋,咱们……咱们不要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