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气慢慢的偃旗息鼓,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孤城却还盯着他手背上的那已经消失的伤口看,仿佛在认真的思考着什么。
楚遇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淡淡的弹了弹自己的衣服,问道:“你还要等多久?”
孤城沉默了会儿,道:“最多,只有三天。”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微微的压着,“三天”两个字说出来,仿佛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口。
楚遇看了他一眼:“你不后悔?”
孤城的目光转头看向齐薇所在的宫殿,道:“不后悔。”
楚遇笑了一下,道:“你的选择我管不了,但是我想对你说一句,有时候你自认为对她好的,可能最后都是事与愿违。我们都是在一条路上走的人,曾经怕对一个人产生伤害而选择将所有的一切终止在自己的死亡前。可是却不知道,对她们来说,或许要的不是这些。”
孤城顿了一会儿,方才道:“我没有选择。”
楚遇的目光只是沉沉的看着黑夜,有一瞬间的失神。
没有选择,当生死的道路那样鲜血淋漓的摆放在他眼前,明明知道所谓的结局不过是一道半阙阴阳,却还是执迷不悟下去。
他能怎么办?是的,没有选择。
只有像他们这样向死而生的人,才能懂得每分每秒都是可遇不可求,却依然想要沉溺,哪怕生不如死。
齐薇睡到半途,醒来的时候却没发现孤城的身影,她不由嘀咕一声,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喊了一声:“孤城。”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的人声,她忽然觉得担忧,一种巨大的恐惧感突然涌上心头,她光着脚直接飞奔出去,刚刚打开门,就发现一个人背对着她站在那里。
她呆了一下,突然道:“是你!”
皇甫琳琅转过身来,微笑道:“姑娘。”
这样高贵美丽的容颜,即使在望着你的时候依然是冷艳的,让人和坏女人想不到一块去。
但是齐薇却心生警惕:“你来干什么?”
皇甫琳琅不答反问:“姑娘这几日过得还好吗?”
齐薇略微扬了扬眉:“我过的好不好与你何干?当日你劫走我的事我还没有和你计较。”
皇甫琳琅笑道:“若非我将你送回来,你怎可和大祭司在一起?不过,姑娘,你还要离开吗?”
齐薇瞥了她一眼:“不走。”
“不走?”皇甫琳琅似笑非笑,从自己的袖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道,“如果你想走,可以将这块东西扔到大祭司的怀里,你可以趁机离开。”
齐薇一挥手打掉她的小盒子,怒道:“告诉你我不走!嘿!你一个不知道哪国人跑来插手东支的事情干什么?果然是闲的紧吗?长了一张好容貌,内心里却不知道多么龌蹉!老娘看着就恶心!”
皇甫琳琅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但是瞬间便笑开,道:“那么,还请姑娘不要后悔。”
齐薇“哼”了一声,然后甩手离开。
皇甫琳琅见着她奔跑离开的身子,嘴角的笑意渐渐勾大,最后将那个盒子放在了门口,有些东西,你总要用的。这一场局,姑姑可是布下了二十年了。
让这一族的血脉断的干干净净。
齐薇奔跑,心里还有些慌张,她刚才固然有些气势凌人,但是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对这个女人的忌惮。当日将自己劫走,肯定不是简单人物。自己现在孤身一人,若是她真的对自己起了什么心思,那可就一点也不妙了。
但是幸好的是这个女人没有追上来,待会儿找到孤城可要对他好好的说道说道。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影子从那边走来,齐薇兴冲冲的奔过去,正想一头扎入他的怀里,却不料那个身影微微一闪,齐薇扑了个空。
“你……”齐薇正想质问,但是转头细看,才发现这人穿着如云白衣,一双眼睛深邃如海,浩瀚虚无,和孤城的灰色淡漠完全不同。
楚遇微微颔首:“孤城在前面。”
他的态度疏离而高贵,便是看着也让人觉得仿佛高山卿云不可仰视。
齐薇一下子明白,这是江蓠的夫君,她正想开口询问江蓠的近况,一时之间也没有任何的敌意。但是楚遇却突然从她的旁边走过,眼神在瞬间变为流淌的温柔。
“阿蓠。”楚遇走过去。
江蓠款款走来,看向齐薇,露出一笑,齐薇笑着兴奋的迎了上来:“阿蓠!”
她紧紧抓住江蓠的手,一下子抱住江蓠,问道:“你怎么来了?”
她的热情让江蓠感到丝丝的暖意,不由侧目看了楚遇一眼,他只是含笑温柔的看着她。江蓠还以一笑,然后对着齐薇道:“我们来查点事情。”
齐薇松开她,问道:“你要干什么?需不需要我帮忙?”
江蓠摇头道:“不需要,你好好生活着就好。”
齐薇点了点头,然后眨了眨眼:“你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江蓠不知,楚遇在旁边道:“还有两天。”
齐薇道:“两天啊……哎,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两天之后就是什么劳什子祭祀。你们要在这里等第三次祭祀完吗?”
楚遇看着她,那一眼让她觉得有股彻骨的凉意,但是细一看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他只是道:“或许。”
齐薇笑道:“那你们在这里呆到祭祀日吧。我叫孤城好生接待着。”
江蓠听着她话语里的甜蜜,心里也是安慰不止,当初那样的逃离,最终有了圆满,她看着她,道:“我明晚会再来看你,你先去找你要找的人吧。”
齐薇的一颗心确实还落到孤城的那儿,听了江蓠的话,倒也不扭捏,拍拍她的肩膀,道:“那我就先走了,明晚上记得来。”
江蓠点了点头。
齐薇对着她笑着挥了挥手,然后雀跃的往前面走去。
楚遇走过来,江蓠依然含着淡淡的微笑,轻轻道:“真好。”
楚遇只是伸手将她抱住,轻轻的在她的额头间落下一吻,眼底是深深沉沉的哀凉:“阿蓠,别人我管不了,我只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