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她拿了两个装了清水的碗来,然后道:“女将军你自己将血滴在一个碗中吧。”
女将军看了她一眼,然后将自己的手指头刺破,放了一滴血在碗中。
齐薇将自己的血滴入其中一个碗里,然后走到云起的面前。
云起也放了两滴血在碗中。
齐薇从自己手中拿出两根筷子,然后各自在碗中轻轻一搅,刚开始的时候两碗中的血滴全部融合在一起了,大家都吃了一惊,然而下一秒,两个碗却出现了不同的状况,只见女将军那碗中,两滴血再次分开,而齐薇的鲜血,却和云起的合二为一。
齐薇笑了笑,然后对着女将军道:“女将军,不知你服还是不服?若是不服呢,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女将军的眼底却只剩下惊讶,怎么可能?!她根本就是假的!但是现在事实摆在她的面前,却由不得她不信。
齐薇道:“女将军,记住我们的赌约。”
女将军的脸瞬间变黑,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放心,我言而有信。”
孤城的目光却最终落到那个云起的身上,道:“三日后,你来,我为你开帝王之眼。”
他说着抬起了头,道:“今日之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从明天开始,全部进入备战状态。若再起挑衅,我绝对,杀无赦。”
众人听了他这句话,最后恭敬的躬身,道:“是。”
孤城的紫衣微微拂开地面,然后转身进入宫殿,齐薇见了,急忙跟了进去。
殿内还是一片漆黑,但是孤城在对着侍女吩咐之后,不一会儿所有的烛台上已经燃起了新的烛光。
孤城背对着她,站在窗前,问道:“你是现在走还是明早上再走?”
齐薇道:“明天吧,这么晚了我害怕。记住你要把我安安全全的送出东支国再说。”
孤城沉默了半晌,方才道:“我会的。”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刚刚燃起的灯芯爆发出一丝些微的声响,齐薇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影子被身后的一道光亮打了下来。模糊的贴在地上,而孤城的影子也斜斜的落下,她不由抬起了自己的脚,然后踩在他的影子上。
唔,这样就把你牢牢实实的踩住了吧。
她正在做动作,却不料孤城的身子突然一转,齐薇仿佛像是一个正在做坏事被抓住的小孩,她不动声色的收回正踩在他脑袋上的脚,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孤城被这样的笑容一滞,仿佛没有看到齐薇的小动作一样,问道:“刚才,你要问的问题是什么?”
齐薇的眼睛眨了眨,然后顿了良久,低下了头,道:“嗯,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回答啊。”
孤城看着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齐薇清了清自己的喉咙,问道:“那个,我其实就是想问一下,你是不是,现在,真的没有把我当棋子了,你放我走会有一丁点的舍不得吗?嗯,那个,稍微一丁点啊。”
薇说完,却不由的侧开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孤城此刻的表情。
她的目光又落到他的影子上,大殿内的灯火通明的,但是阴影却无处不在,她的脚尖轻轻的点着,手在后背轻轻的握着,微微蜷着一点点汗渍。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到孤城的回答,齐薇将自己的目光微微一移,看着他紫色的衣角,在黑夜的灯火下衬得仿佛是一片黑色,她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猛地将自己的头抬起来,想要斩钉截铁的表示“要说快说,不说老娘不伺候了”的,但是却对上孤城一下子看来的莫名的眼神,不由将一胸口的话闷在了胸口里。她又再次看了一下,却发现那双眼睛依然像是深潭一样,根本就是冷冰冰的。
她怔怔的看着他,觉得被刺了一小下,但是瞬间便恢复过来,撇撇嘴道:“不说就算了,老娘也见不得有多稀罕。对了,我要走你不会要我身无分文吧,东支国什么都不多,钱啊宝石啊都多,你随便甩给我一袋子就可以了。”
她说完就想转身,孤城却淡淡的开口:“没有。”
嘎?
齐薇猛地顿住,然后转头就想去看他,然而他却拂了衣袖,从她的身边极快的闪过,道:“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就送你离开。”
话语刚刚说完,他的人已经在殿外。
黑夜里的长风从大开的殿门外吹进来,带着一丝丝凉爽的冷意,齐薇看着他背影闪出自己的视线,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没有?这是回答的第一个问题还是第二个问题啊,还是两个?这也太言简意赅了吧。
管他呢,明天在说。
齐薇将自己甩在了床上,脑海中不由的闪现他看自己时一闪而逝的目光,闭上了眼睛。
明天,明天终于可以走了……
晚上倒是睡了一个好觉,齐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将被子裹成一团抱着,心里面竟然意外的生出纠结的情绪来,自己何时又有了这样的一个习惯?
睁开眼睛看着,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应该还早。大概心中有点兴奋,醒的也比较早,也没有丝毫的睡意。她从床上起来,换上一件往日叫裁缝做好的便利的衣服,这件女帝的盛装出门绝对像是连走路都被拽着,她将自己的头发编了一根大辫子盘在脑后,用一根钗子固定住,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上也轻松了几分。
做完这些,她对着大镜子对自己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来,然后往门外走去。
侍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调走了,到了门边回头看着自己这个生活了一年的地方,顿时有千种情绪纷纷过来,然后又呼啦啦的逃散,她迈开步子,然后一把将门给推开。
孤城背对着她坐在石阶上。
长空里风来,还有细微的虫鸣远远近近,鱼肚白的东方,是没有星子的天空,他坐在那里,仿佛与眼前所有的景色格格不入,就仿佛这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在黎明中苏醒,而他却在黎明中堕往一个人的黑暗深渊。
乌黑的发垂落,不知道什么时候泛了青霜,发尾凝着水雾。南疆的这块地界,本来水汽便重,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被挺得笔直,却有种永恒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