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娃子,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四处走走。”曾道士压根儿不搭理容菲,拍掉她的手继续往南苑那边儿走。
容菲眼角直抽,咬牙切齿的跟了上去,“敢情你这是上这里溜达散步来的?那你拽上我干嘛啊?”
“我本来找的就不是你。”曾道士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我要找的是你身边那只鬼老公而已。”
容菲,“……”
“你婆姨就是不肯一个人呆着,你也别瞎飘了,赶紧现身吧。”见容菲没有避嫌的觉悟,曾道士也不再瞎逛,当即停下脚步冲着空气喊道。
话音刚落,沈谦就踏着薄雾走了出来。
看着沈谦,容菲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个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倒是曾道士,打从沈谦出现的第一眼,就蹙眉眯了眯眼。
“道长。”一步站到容菲身边,沈谦彬彬有礼的冲曾道士点了点头。
“你这……”曾道士上下一指沈谦身上,随即叹了口气,一脸肉痛的从那旱烟袋里掏出一张黄符,“这张固魂符给你,算是还你昨儿个的人情。”
“不用。”沈谦却笑着拒绝了,“回头沈某去趟医院血库就好,道长不必破费。”
两人对话听得容菲是一头雾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俩有啥不可告人的勾当,需要对暗号这么高端的玩意儿呢?”
“你个菲娃子,就晓得胡说八道。”曾道士听得眼睛一瞪,作势就要给她一爆栗。
他倒是想,可也要某只护犊子的鬼舍得才行,他手才扬起呢,容菲就给沈谦护到了怀里。
不好跟鬼抢人,曾道士只得讷讷的放下了手,“你个小没良心的,亏你家男人这么护着你,他有啥变化你真的看不出来?”
容菲闻言又仔细将沈谦瞅了个遍,总算是发现哪里不对劲了,“我说怎么看着别扭,你这身子怎么变透明了?”可不是,就连撑着的那把血红色油纸伞都变得模糊了很多。
“我没事。”沈谦蹙眉瞥了多嘴的曾道士一眼,“白天日光强,对鬼魂有影响很正常,等晚上就好了。”
容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觉得还有什么要问,可凝视着沈谦黢黑矍铄的眼眸,大脑就不由自主的一片空白。
曾道士在一边看得真真儿的,也只是摇了摇头,顾自走开了些。
“我和曾道长去那边谈点事情,你乖乖在这等我们一会儿,嗯?”瞥见曾道士已经走开了,沈谦凝视容菲的眼眸愈发黢黑幽邃。
容菲眨了眨眼,傻愣愣的点头,直到沈谦走远,她都还呆滞的没有任何反应。
一人一鬼比肩而行,穿过北苑的拱门才停下了脚步。
“道长约沈某,想必是为了你外甥被下降头一事。”没有容菲在场,谈话也就无所顾忌,沈谦直切主题。
曾道士点了点头,“给强娃子下降头的,应该是同行。”
“道长外甥怎么说也算是道家一份子,一般巫蛊邪术确实不能伤他生魂。”沈谦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唇角,“道长今天约沈某来,不会就为了证实这个吧?”
“当然不是。”曾道士摇了摇头,“那么个厉害毒辣的角色,强娃子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去,这事儿出的蹊跷,尤其是那骷髅招魂幡,完全是靠煞气操控,根本都不用作法者亲自现身,这事儿太玄乎了,我昨晚上翻来覆去琢磨了一宿,这心啊,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这事儿没完。”
“对于之前几条人命,道长怎么看?”沈谦沉吟片刻,忽然问道。
曾道士皱眉看他,对这问题有些不明所以。
“道长看看这个吧。”沈谦说着变出一方折叠的纸递给曾道士,正是之前他勾画标记符形的那张。
曾道士狐疑的瞅了沈谦两眼,这才接了过去,展开来颠来倒去看了半天。
“你这纸上画的……”
“这正是沈某根据那几起人命出事地点,按方位勾画还原出来的。”沈谦解释道,“道长看出什么来了么?”
曾道士继续将手上那张纸颠来倒去,好半晌,才不甚确定的道,“这符形看着,很像那什么阵法的雏形。”
“道长不妨再仔细想想。”沈谦儒雅噙笑,他相信知道老槐往生阵的人,对于这个应该也不会孤陋寡闻。
果然……
“鬼葬?”曾道士拿着纸的手蓦地一抖,“对,这看着就是鬼葬的雏形!”
沈谦满意的点点头,“道长果然好眼力,这纸上画的,正是鬼葬巫阵的雏形图,虽然你外甥和这个阵法看着并无关联,但我觉得,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你是说,虽然表面看这两件事儿联系不起,但你怀疑这其实是一人所为?”曾道士捏着纸的手一直在抖,反应倒还算镇定。
沈谦不置可否的纵了纵肩,“道长外甥那里,对方既然失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我想,我们可以从这里着手,再者,若真有什么变故,也能及时护得你外甥周全。”
“说得轻巧。”曾道士点了旱烟,烦躁的吧嗒抽了两口,“对方面都不露,这手能怎么个下法?”
“总会露面的。”沈谦语气笃定,梁晨景最近活跃得这么勤,怕是早就耐不住寂寞了!
“哎……”敲了敲烟杆儿,曾道士叹息着吐出一口烟圈儿,“想不到我干道士这么多年,一直顺风顺水,临老临老,居然还刺激一把。”
容菲是给一个激灵刺激清醒过来的,还没来得及惊骇那两人咋不见了,就被裤脚的拉扯吸引了注意力。低头就见一个男婴光溜溜皱巴巴的仰躺在脚边,一只小手拉拽着她的裤脚,另一只小手很不安的划拉挥舞着,眼睛黢黑得令人心悸,却又让人无端心疼。
婴儿眼巴巴的瞅着容菲,似乎是在等她抱他,然而等了半天也不见动作,竟然自己拽着裤脚往上麻溜攀爬了起来,那速度,和钻土的蚯蚓有得一拼。
容菲霍然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是什么玩意儿,当即骇得浑身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