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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

我虽然有法术在身,却不会游泳,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就呛了口水。我便再也不能矜持,只得大喊:“珞公子救我!”

珞公子好像也看到了水里垂死挣扎的我,瞬时脸色大变,便毫不犹豫一个猛子跳入河中。还没等苏珞拉住我,便见对面船上扑通扑通,又掉下几位少女。

我还听到有位少女鄙夷的声音:“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这个蓝衫的姑娘真不要脸,为了引公子一顾,竟然不惜跳入河中。”

另一个少女却慨叹道:“这样好的主意,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若是能得公子一顾,我便是淹死在这河里又有何妨?”

我顿时反应出,他们口中的,那不要脸的蓝衫姑娘便是不才在下我。我羞愧的真恨不得就淹死在这河中,再也不出来——若不是感觉浑身冰透的话。但这冰凉感,虽有一部分是因为春末夏初的河水太凉,更多的原因则是为了自己这无脑的举动所怯。

河里的姑娘们越跳越多,到处是呼喊求救之声。我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也不知珞公子如何解围。只能像八爪鱼似的,紧紧抱住他的胳膊,生怕一松手便又沉入水中。

珞公子却不缓不慢,一个飞身,跃上船头,将我交给杜静,嘱咐道:“水里凉,你带颜姑娘进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杜静一福身,把我接了过去:“可公子要怎么处理这局面呢?”

珞公子苦笑一声:“知其不可而为之吧!”

说着吩咐几个侍卫一起下河,又转身从身边侍卫手里拿过一条巨索,飞身跳了下去。

后边的事情虽不知道详情,但是也大略猜到一些。珞公子用巨索,将众位姑娘拉在一起,拖上了岸。大抵盛京地处水乡,这里的姑娘大部分会水,所以便无人想出我这落水求救的好办法。此时,他们踊跃的跳入水中,当然也不会装的很会水,更不会把戏演过了,被水淹着。所以珞公子的救援工作,便也不会太难。

我与杜静先回了公子府,杜静打发下人给我熬了碗热汤,又吩咐下人给我准备热水,让我沐浴。

我看着她的一言一行,井井有条,很干练老道,像是在府里很熟的样子。下人们也都很听话,都亲热的喊她做“静姑娘”。

待将我包裹整齐,已经到了日暮时分。包裹的意思是,用厚实的棉被,裹了很多层,以防我染上风寒。

我怔怔的坐在床上发呆,就看到杜静端着热汤,走了进来。

“趁热喝吧,水里凉,若是落下什么毛病,便不好了。”

她的声音,柔柔的,却直直的钻到人心里。

我连忙撑起身子来致谢,顺便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个美人。只见她上身着粉红玫瑰香的紧身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一只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果然是个美人,怪不得珞公子会对她另眼相看。我轻叹一声。

杜静抬起头,看我失心落魄的样子,仿佛看出了我的心事,轻轻一笑,颊边露出一个酒窝:“早就听闻,公子府上来了位贵客,是位风华绝代的姑娘。却一直没有机会见识见识,我问起公子来,他也只闪烁其词。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天仙似的美人。怪不得公子要金屋藏娇,不肯示人了。若是我,也不肯拿出去显摆。所以,以我识人的本领,便猜到了八。九分。看颜姑娘今天的举动,姑娘可是也喜欢珞公子?”

杜静一上来,便戳中我的要害,可见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姑娘。我感觉遇到了我生命里的劲敌。

我愣了片刻,杜静所说,我万万是没有想过的。若是别人误会也就罢了,但是杜静是珞公子的心上人,我可不能不说明白了。想着我便立时又撑了撑身子,小声辩驳:“靖姑娘多心了,我可没有那意思。今天纯属意外,我是知道了珞公子是无双公子,有些惊讶,而且是有人推我,才失足落水的。我……”

我还要再想什么理由解释,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她解释,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我想,必须跟她说清楚,只有说清楚了,才能证明我内心的清白。但是心跳却莫名的加速,脸也莫名的红了起来,是这被子包裹的太多了吧。反正浑身开始发热,有莫名其妙的情绪。

杜静看我满脸憋的通红,只顽皮的一笑:“颜姑娘心思清纯,对珞公子一见倾心是正常女孩的正常反应。以珞公子的才情,若姑娘没有喜欢,才有些不正常。所以,你不必害羞,也不必害怕。我与珞公子只是从小一起长大,没有私情。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难道我真的偷偷的喜欢上了珞公子?难道这情愫连我自己都分不出?可我为什么在游船上看到他,会莫名的紧张?尤其是看到他与杜静在一起,还有莫名的酸涩。在单独面对杜静的时候,有些慌促的,不知所措。

但是这情愫是从何时有的?从第一眼的惊鸿一瞥,还是坊间女子们的惊叹?亦或者就是他从画舫出现的那一刻?

那一刻,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那一刻,万物皆暗,所有的焦点和神采都集于他一身。或许,我便是在那一刻,有些微的心动,才不小心落水。

当我逐渐看清了自己之时,便更加的慌乱起来。我的心霎时被搅得乱七八糟,不知所措。只觉得,从我的口中竟然不听使唤的问出了一句更加莫名其妙的话:“那静姑娘为何不喜欢公子?”

我也是脱口而出,只是这样问出来的涵义便是,我已经默认了杜静的猜测。而大凡女子,总觉得自己的意中人天下无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所以,但凡遇到其他少女,便怀了疑心。还经常,不走心的问出“你为何不喜欢他”的弱智问题来。其实,这世间的情缘真是离奇的很,每个人都能寻到他的另一半,唯一的另一半。那便是人们常说的萝卜青菜,各有各爱。你认为优秀的,别人不一定认为优秀,你认为好的,别人不一定认为是好。

不对,珞公子可不是一般的人。刚才船上那些少女的话,还历历在耳。大家都认为珞公子是好的,那为何杜静不认为?她莫不是当我心智还未成熟,对我藏了什么心机?

我的狐疑,早就看在杜静眼里。她却朝我眨了眨眼睛,灿然一笑:“虽然我与公子也算青梅竹马,但是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所以,你不必担心我!”

我还是不确定,眼前的少女为何看不上珞公子,却看的上别人:“但是我看公子对静姑娘有很大的不同,静姑娘难道没有感觉吗?你怎么会喜欢了别人?”我想,我问的话,怎么越来越没了逻辑?但是我觉得也只有这样问,才能让我的疑虑稍微缓解一下。

“那我看公子对颜姑娘也青眼有加的。颜姑娘也是有感觉的吧!”杜静毫不示弱,竟与我对辩起来。

我俩正你来我往,辩的不可开交。西窗下,一条颖长的身影晃动,珞公子便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已经换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衫,袖口掐着金色花纹,更显得高贵不俗。

我一时还没恢复激动的神情,便那样怔怔的看着他,缓步走了过来。竟然忘了,自己还在床上,也忘了自己捂了很厚的被子,便要站起来,却被被子绊了个跤,又跌坐在床上。

杜静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抿了嘴笑,对珞公子道:“既然主人回来了,我这个客人就可以卸任了。我把颜姑娘完整的交给你,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去了。不然我哥哥又要到处找人来问。”

珞公子看到我俩有说有笑,有一瞬的惊讶,但随后便恢复了正常。看杜静如此说,便回道:“那我送你出门!”

杜静扮了个鬼脸:“颜姑娘还没回过神来,你还是陪她吧,我熟门熟路的,不必那么客气!”

珞公子温和的一笑,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勉强。但是我分明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对杜静有什么不同的东西在闪动。只是那闪动一闪即逝,让人捉摸不清。他回身,一把把我按在了床上:“你刚着了水,不要下床了,可有什么不适?”

我心中想,我一个半仙,在水里泡了那么一下,能有什么不适?别把我当成那些在深宫里长大的,你们也忒大惊小怪了!我之所以说我是半仙,是因为我虽修了仙身,但是还未入仙籍,所以只能算是半个神仙。但是脸上还是要装出一副温顺来:“我今天落水不是故意的,好像有人从背后推了我一把。所以,你不要多想,我……”我措了好久的词,也没什么合适的,便只得改了话题,“公子今天下水救了很多女子,必定也累了。哎!这些女孩,真不让人省心!”

珞公子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你说的我信,因你大可不必在外边惹我的注意。只是若不是你给了大家启发,这些女孩也不会争前恐后往水里跳。才造成这不让人省心的结果!”

我气结:“珞公子,你……冤枉好人!”

珞公子左右望了望:“哪里有好人?”

我瞪着眼睛纠正他道:“好人就在你眼前,你还左右找,左右根本就没人,更别说好人了!”

珞公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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