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豪华的府邸,金碧辉煌的大门前,四个仆人分别站在门两侧,表情威严的捍卫着府邸。
而府内,却是一派糟乱。
“爹——爹——娘说她肚子疼,您快去看看啊…”何小钰哭着朝自己的爹爹跑去,步伐踉跄。
然而,何阜新冷冷的斜睨了跑来的女孩,挥手示意家丁打发了她走,并关上了房门。
何小钰踉跄的跪倒在门口,大声的呼喊却没有回音,眼泪肆意的流下,有的灌入了嘴里,也有的滴到了地上。
家丁冷冷的看着,站在门侧没有任何动作。
何阜新,是何府的老爷,家财万贯的他花心至极,身为朝廷礼部尚书,娶了正房,又娶了三个妾室,还整天往外跑,各大酒楼戏楼等都有他的身影。
然而,年过40的他却没有一个儿子,娶妻这么多年,只有正室在高龄时生了一个女儿,几个妾室没有一个生出个孩子。何阜新想让自己的家业得以传承,无奈,家室里没有一个是争气的。
厌烦,满心的厌烦!
此刻,那个小女儿正跪在门口哭闹,嗓子嘶哑了,他也不想过问,终究是个女儿,没有什么前途!
不耐烦,还是不耐烦。何阜新合上书,躺到床上睡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丽香园的管家张务跑到他的门口,敲着门大声叫着。
何阜新皱皱眉头从床、山起身,穿上外衣,急急的打开了门。
“老爷,老爷,大夫人流产了!您快去看看吧!”
何阜新的脸色一变,推开张务就跑向了厢房。
流产?何时怀上的孩子?为什么他不知道?
还未进门去,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前来看病的郎中进进出出,看见了何阜新,慌忙跪下来道:“老爷,大夫人她…”
“秦雨欣何时怀上的孩子?为何没人告诉我?”何阜新狠狠的抓着面前人的肩膀,脸庞紧绷着。
郎中颤颤巍巍的抖着,说:“老爷,夫人她是用了药了,所以我们未诊断出来,因着药的量过大,才流产了。也许…也许…会危及生命啊。”
“什么?用药..”何阜新恍惚了一下,又说:“你可知道,孩子是男是女?”
“老爷…老爷息怒。孩子究竟是男是女,我们也不知啊。”郎中吓得不知所措,只胡乱的揪着衣襟,他哪里知道孩子是男是女,现在的医学水平..
何阜新的脸色铁青,一把推开老郎中,冲进房间。他恼怒,那个女人害死了他的孩子,他这个年纪还没有儿子,她这么做,是想让何家香火断了吗?
粗暴的推开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床上,大夫人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身下已是一片血红,眼睛闭着,气息奄奄。瘦小的何小钰趴在床边,脸上挂着泪痕,惊恐万分的望着闯进来的何阜新,不敢出声。
何阜新忍着心底的那股恶心,走近床边。
其他人,已停止了救治,任那血红色蔓延。
何阜新咬牙切齿,一挥手赶走屋内所有的人。
何小钰看着自己父亲那带着厌恶的眼神,咬牙爆发所有的恨意,冲他吼道:“都是你!你不爱娘!你还害了娘!你还我的母亲!”说着便朝何阜新扑去,丫环拉都拉不住,何小钰小脸上的泪水掉落,一脸的倔强。
何阜新愤怒的一抬手,甩开何小钰的手。让几个丫环带她下去,不再管她的尖叫挣扎。
他冷漠的走到床边,握紧了双手,望着床、上躺着的人,问:“你,为什么要用药?就那么不想,给我生个孩子吗!”
床上之人微微睁眼,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听了何阜新的话,只虚弱的摇了摇头,她说不出话,她想告诉老爷她没有,她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她就算再恨这个男人,也不会害自己的孩子啊。
可是,她没有力气,身体内的血在一滴滴的流尽,她的生命,在一丝丝的流逝。
何阜新恨的一拳打在床头,脸色愈发的狰狞,全身颤抖,咬着牙道:“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贱女人!你就那么不想活吗!宁愿死,也不把孩子生下来吗!我不过是冷落了你几天,你至于这样报复我吗?”
秦雨欣只摇着头,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何阜新越来越冲动,抓住她的脖子,狠狠的,像是发泄全部的怒意,丝毫不顾她冰凉的体温。
看着何阜新冒着血红的眸子,秦雨欣艰难的吐出一口气,无比凄凉的流出一滴泪。她对这个男人已经彻底失望了,干裂的嘴唇轻轻张开,无力的声音说出自己这辈子最后的控诉:“老爷,不管你信不信我,雨欣一辈子对你问心无愧!雨欣最恨的,就是此生嫁给了你,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我便解脱,彻底..”
雨欣勉强抠着床单的手指突然松开,呼吸渐渐停止,然,她的眼睛慢慢合上,双手无力的摊开,用尽力气说出最后两个字:“解脱!”
随后,没有了气息。
何阜新吓了一跳,猛的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险些碰掉了桌上的茶具。又上前伸手感受她的鼻息,瞬间,脸色刷白。
床上的女人,已经没了气息。
他何阜新,杀了他的妻子!
突然,门外一声撞击,然后,似有人跑开了。何阜新慌忙的冲向门口,打开门,一个小女孩的身影,躲到一边。
那个女孩都看到了吗?
何阜新慌忙的要出去抓住她,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女儿,但是,小丫头平时表现的机灵,让他忌惮了。转念,他又停了下来,抚了抚胸口,理了理思绪,他必须得平静下来,仅仅一个小孩子,不足以威胁到他。
半晌,他回到了屋里,颓然坐在地上,不顾自己的形象,大哭了起来。“呜呜”的声音越来越大,引来了府里的余管家。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您怎么坐地上了?”余管家赶来,看见他坐在地上,忙要扶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