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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玉明的个子一天天的在长大,心理和生理也在一天天的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化。许多有关男男女女的事,他的心里也开始有了最懵懂的认识。入学不久,他得知许多同学都是一人一屋的居住,他便也请求父母要一个人居住,不再和他们挤在一个炕上睡觉。玉明的父母见孩子已经长大,就应允了儿子的请求,于是,父亲给玉明在院子里修一间小小的屋子,玉明的小窝就是院子里左角的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子。屋里的墙上贴着几张影视剧女明星的个人写真画像,这些画像是父亲从集市上的地摊上买来装饰玉明的房子的。玉明总觉得每天晚上,墙上的女明星画像总是有意无意的吸引着他的目光,时间一长,学习的心思都有些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到画像上。

今晚,玉明心情万分低落,躺在属于自己的热炕上,想着秀青可怜悲惨的命运,他一气之下,撕去了所有贴在墙上的女明星画像,把它们统统塞进了炕洞里,烧成了灰烬。现在,他屋子的墙上又回到了之前干干净净的模样,再也不会有妲己一般的眼神吸引他透亮的目光,魅惑他的幼小的心灵,他也终于可以一门心思的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寻得最宝贵的财富,觅得最深刻的哲理。

第二天,晨光蒙蒙,霜白如雪,酷寒无比,整个高望子似乎还在酣睡当中。玉明在温暖的被窝里正睡得香甜,估计昨晚他睡的太晚了。在睡梦中,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重重的敲打着自家的院门。他懒懒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这不是梦,他被敲门声吵醒了,开门去的是他的父亲,父亲打开院门,就听到高亮慌慌张张的说话声:“德生大哥,我媳妇后半夜跑了,我醒来才发现人不见了,我已经叫了几个人到乡镇上去找了,我再找几个人帮我到其他的方向去找找,你也要帮帮我呀!我能动员的人都动员了,找的人越多,追回来的希望就越大!”

高亮沙哑着声音说完,玉明的父亲二话没说,跑到屋里拿了件大衣,就朝另一个山头匆匆找去。“你再多找些人帮着找!”玉明的父亲一边跑出大门,一边给高亮说。

高亮娶的那个被赵二成拐来的媳妇跑了。一村子的人冒着严寒,在高望子通向外面的各条路上追寻着高亮媳妇的踪迹。

一到晚上,玉明的父亲在通向邻边乡镇的路上找到了高亮的媳妇。玉明的父亲追上她时,她一个人手提一个大包袱,头发蓬乱,衣着不整的在路边走着,她的表情茫然而不知所措。

在玉明的父亲三番五次的劝阻下,那个女人才答应跟着他回到高望子村,在回来的路上,玉明的父亲得知了有关那个女人来到高望子村,又嫁给高亮,然后又逃跑的整个过程。

那女人名叫吴云霞,河南人氏,因外出打工,在一家酒吧认识赵二成,在赵二成长时间的欺骗和鼓动下,两个产生关系,后来又被赵二成骗到高望子,并胁迫她嫁给高亮。据吴云霞所说,高亮人很好,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心里开始接受了这一段不太光彩姻缘,她想好了,她愿意做高亮老婆。可是她来到这里,她的家人一概不知,她担心家里人着急,想回到河南老家,向家人说明情况,然后回到高望子村,和高亮踏踏实实过日子。可是她每次向高亮提出回老家的请求,高亮总是不相信她,他说她是拐来的,出去了就不可能回来,高亮每天盯着她,怕她跑了。有几次她都没走成,反而遭了几次高亮的毒打,她没办法,只能在半夜,等高亮熟睡之时,偷偷的跑出来。

玉明的父亲听了吴云霞一番真诚的诉说,开始同情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他劝说吴云霞回到高望子,并帮着吴云霞给高亮解释,然后让高亮陪着吴云霞到河南老家走一趟。就这样,吴云霞才情愿回到高望子村,等待玉明的父亲帮她圆这个愿望。那样,从此以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高亮的老婆,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去转娘家了。玉明的父亲带着吴云霞回到高望子村,把她交给高亮时,高亮又开始动起手脚,准备揍打自己的老婆,却被玉明的父亲阻拦了,玉明的父亲给大发雷霆的高亮一番深刻的理论之后,高亮这才开始卸下自己的火气,并接受玉明父亲的建议,同意春节时分,陪着媳妇吴云霞回老家河南一趟。

关于吴云霞逃跑事件,在全村人的齐心协力下,就这样平和的解决了,也让高亮和吴云霞从此以后在高望子村抬起了头做人,高望子村的人也不再说高亮老婆是被拐来的了,对于高亮和老婆,真有一种阴云过后,便是阳光的感觉。高望子也开始有人夸赞赵二成:总算做了一件功德事。一时间,赵二成变成了高望子村“人物中的人物”。这个冬天似乎一下子变得温热起来。

放了寒假的孩子们,都不约而同的来到长生河冰冻的河面山,拿着各种滑冰用的道具,有铁锹,有木棍,有草绳,你拉我,我推你的在晶莹剔透的河面上滑着冰。偶尔,有几个小伙伴滑倒在地,顿时,一阵哈哈大笑。这样的场合,怎么能缺了玉明的身影,他坐在一块大大的冰溜子上,虎子在他背上轻轻一推,他和冰溜子一起向前滑出十几米远,那感觉,似乎坐上了磁悬浮列车,轻盈,快速,无声,但是他总是和自己的磁悬浮列车以一种翻车的方式摔倒在另一头。有一个小女孩,两脸冻得通红,翘着小辫,总会第一个跑过去扶起摔倒的玉明,这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就是跟玉明在一个班里的赵雨欣,她是赵大成的女儿。

雨欣聪敏伶俐,乖巧秀气,热情活泼,一双玲珑的眼睛,总是在告诉你,有她的地方就有欢乐。

玉明记得,雨欣在班里,就是一个活宝,整天坐在他身后,想找他说话。雨欣最不喜欢的一个人,就是她的二爸赵二成,她对她二爸对爷爷赵连生的不敬感到无比的憎恶和讨厌;她最不喜欢别人在她跟提赵二成这个名字,她说:“这个晦气!”雨欣,就是这么一个爽朗直接的女孩,所以,她很惹人喜爱,不管在班里,还是在村里,有孩子们的地方,她都是最受欢迎的人,也是最能给一个群体带来换了的人。也因为这个,她被同学推选为班长,玉明是她最尊敬的班里的男生,因为玉明总是一个埋头苦学的人,班里的成绩也是最好的。

在冰上打闹嬉戏,雨欣是最尽兴的一个,没有那个男孩子能跟她比,她总是来一个不经意的诡异的动作,把其他男孩子一个个撂倒在冰面上,叫那些男孩子们都哭笑不得,但却不能拿她有什么办法。

河岸边斜坡上的树林里,瘸老汉穿着厚厚的棉袄,两只手相互塞在袖子口里,把绕成椭圆形的两条胳臂横在胸前,长长的羊鞭的一头斜插进椭圆里,另一头用一条胳臂紧紧的夹在腋下,冻缩着身子,跟在一群缓慢行走的羊后面。他的羊群,在寒冷的季节里,好像也失去了暖和时节应有的活跃,懒洋洋,没有一丝要抢去哪里吃草或河水的欲望。

一会儿,瘸老汉的羊群都下了斜坡,一只紧跟一只跳上了光溜溜的冰面,又一只一只的都站不稳脚,四个蹄子在冰面上横来斜去的打着滑。孩子们干净洁白的娱乐场一下子被踩了泥土的羊蹄子画的是斑斑点点。这下可气坏了孩子们,他们一拥而上,驱赶着瘸老汉的羊群,瘸老汉在远处憨笑着。

“娃儿们!小心滑倒,羊儿可是滑冰的好手!”

“瘸爷爷!你赶快把你的羊赶走吧!弄脏了我们滑冰的地方!”

“你们赶吧!其实羊儿也想跟你们一样,跟着你们一起欢乐!”

瘸老汉说完,孩子们都开始在冰面上追赶起羊群来,玉明一个“滑滑”,像冬奥会上的男子花样滑冰运动员一般,一个轻盈,流畅,快速的滑姿过去,逮住了一只大公羊。于是,屁股往后一扯,用力向前一跨,骑在了那只公羊的身上,公羊驮着玉明在冰面上乱窜,玉明两手紧抓着羊脖子,在公羊背上左摆摆,右晃晃,骑了很长一段距离。所有的孩子们都开始开心的呐喊起来;“玉明加油!玉明加油……”瘸老汉也在不远处哈哈大笑起来:“看把你小子能的,还想驯服我的公羊,也不看看它驯服了我的多少只母羊,你可别让它摔你个大跟头!”瘸老汉话音未落,只见玉明已经被公羊狠狠的从背上甩下来,栽了一个大大的跟头,躺在下游的冰面上,笑的合不拢嘴。那公羊已经跳出冰面,跑向岸边斜坡树林子里去了。

瘸老汉看着玉明愉快的表情,接着喊道:“玉明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秀青回来了!”玉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问瘸老汉:“你说什么?瘸爷爷!我没有听错吧!”瘸老汉又说:“秀青打工回来了!”玉明这下听明白了瘸老汉的话,接着问道:“真的吗,瘸爷爷?你怎么知道的?”瘸老汉回答道:“我前天放羊到莲花村的地界,看到秀青在麦场里拾柴火。”玉明这才真正的相信了瘸老汉的话,把虎子和雨欣叫到他跟前,三个人商量着去莲花村看望秀青的事,最后,三个人约定第二天吃饭完早饭,找一个借口,瞒着各自的家人去莲花村看望秀青,三人还约定,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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