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夫人呵呵地笑着哄劝着,口气更是坚定地拒绝:“那也不行,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考不上倒也罢了,万一你考中了,当了官。要知道咱们仙游国君现在可是昏庸无道,伴君如伴虎呀。”
“那我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做一个武修者总行了吧?将来纵横天下武道,也有面子吧?”晓海又问道,跟着又用书卷拍一下娘的脑门。
任夫人更是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人心险恶,尔虞我诈,投身武道那更是危险重重啊,也不行呀。”
晓海听不下去了,捂住了耳朵,连说不听不听……
可是梁翠花还是得说:再说啦,你看武道之中,哪个旺门大派,不是儿女众多子孙百十,族亲友朋盘结交错,相互依存。这样才能在武道之中站稳脚根,可咱们任家就你一根独苗,出来闯荡,那也是势单力薄,出头的希望太渺茫啦……
晓海忍了忍火气,拿开了捂住了耳朵的手,想了想,又说,“那好,不让去闯荡武道,我去修仙总可以了吧,凭着你乖儿的能力,一定能修到无上之境,成为上仙,到时候,你和那老家伙就等着臭美吧!”
任夫人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说道:“乖儿,你就别做梦啦,去往上仙之境,千辛万苦,到处都是累累白骨。自从一千七百年前,九霄之上的老仙帝带领众仙封死了魔域森林,关闭了上境之门,三界之中,人神魔方才相安无事,而我们九仙玄界就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武修世界,再也没有人能修炼成仙、更无人能步入上境,你还修什么仙哟,那不过是一条不归路罢了。”
投军你不让,赶考也不行,习武又不准,修仙也没门……
“人家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梁翠花和那个老家伙,成天却把人家窝在这鬼不下蛋的刀山县,你到底想让你乖儿干什么?”
晓海已经被娘亲一连串的回绝给气的只顾着来回地喘了,都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乖儿呀,爹和娘不是早跟你讲过了吗?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娶得娇妻,生儿育女,过两年你再把爹娘的药铺生意都接下来,你要有心钻研医术……”
“不学不学,坚决不学。打死都不学什么医术……”他不耐烦地喊着,胡闹着,更是说道:“从今天起,什么兵书,药书,生意书,你乖儿是一本也不读也不学了,别指望我给你们做生意。”
“好好好,不想学就不学!反正你也学的差不多了,将来掌管药铺也该够用了。”任夫人好像还挺满足他这个儿子的学识了。
现在,晓海多少有些上当的感觉,敢情这两口子整天逼着哄着劝着,让他攻读这些破书,就是为了让他接管爹的那些药铺生意,真是见了鬼了,这也太让任少爷泄气了。
可是,任夫人为了给儿子消气,依然态度良好地规劝着:“只要咱们一大家子过着安稳日子就好,这叫天伦之乐,人间烟火缈缈,世人皆醉于此。这小日子过着,那可是满堂的福气,比那神仙皇帝都逍遥咧,你听娘的话,绝对没错!”
任夫人这样说着,脸上却是一副陶醉和神往的表情。
呸……晓海早就听不下去了,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一口,愤愤责道:“这武修内气,仙修真气,你个梁翠花就会乱冒傻气,还,还满堂福气?就你?也就是能把你乖儿惹的一肚子火气。”说着更是气呼呼地对那三个丫环怒问道:“这下你们都看到了吧,都看到了吧?什么都不让干,这能怪本少爷吗?”
三个丫环有两个是偷偷撇嘴,另一个寒香还明目张胆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却是没有一个愿意搭句腔的。
而那任夫人也只是闭着眼睛抹了抹溅到脸上的一点吐沫星子,也是无话可说了。
九仙玄界是一个与东土唐宋时代平行的小千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也有着神、人、鬼的界限划分。但是,这些年以来,玄界的人世当中,七十六国之间,却是纷争不断,战火四起。
梁翠花之所以愿意把儿子留在家中,自然有她的许多道理,无奈的是,作为儿子的任晓海,不解其中内情的他,越是长大了,越是不能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
正当他还在跟老娘胡搅蛮缠不讲理的时候,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下人打扮的小小少年。
少年名叫罗凡,比晓海小了两岁,是他的伴读书童,看起来,却显得比少爷稚气很多很多,跟个小娃娃似的。
这罗凡急切地喊着:“不好啦,少爷不好啦。”呼喊中,就没头没脑地就往书房里跑着,亏的是罗凡反应太快,看见任夫人的一双腿正伸到门槛上,就猛地一下跳起来。
但是,小书僮反应再快,也已经晚了。
任夫人也是紧张地一蜷腿,本是想给罗凡让开路的,却正巧把罗凡绊了个嘴啃泥,而她自己则抱着腿,哎哟哎哟地叫开了:“你这孩子,冒冒失失的。慢点儿,怎么就不行啦?”
晓海本来是一肚子怨气的,一看这情形,却是幸灾乐祸、乐不可支,捧腹哈哈地笑开了。
等到罗凡强撑着站起来,他啪一下,拍着罗凡的脑门,骂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么慌张?”
罗凡火急火燎地喘着粗气,道:“老爷回来啦。”
“老爷回来是好事呀,你这个小破孩,真会胡说。”任夫人忍不住责备起罗凡来了。
任晓海一听,怒火腾一下又在心头烧起来,脸上却是哼哼冷笑道,“少爷我正要找这老家伙算账呢。”说着,往外走去,他踢了娘一下,坐在门槛上的任夫人赶紧缩了下腿,给儿子让路。
偏是这时,他又被罗凡给拽回来了,小书僮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干娘,她也来了。”
“胡说什么?大早上的,干娘这会儿怎么可能来?是不是我娘让你来骗人的?”晓海不能不表示怀疑。
罗凡却是发着誓,着急地说道:“真的,少爷,谁骗你,谁是小狗。”
任晓海听到这里,直从嗓子眼里冒出来长长的一声:呃……
“肯定是任忠杰那个老家伙把干娘请来的。”一股子寒气沿着他的脊背直往后脑勺上面蹿,刚才霸气十足的少爷,这会儿差点都快吓尿了,更是疾呼道:“你个小傻蛋,为啥不早点儿(说)……”
“他们这会儿正在大门口,马上就要来书房了。”罗凡等不及少爷把话说完,赶紧补充道。
“快快快快……都别愣着啦。”晓海催命般地喊着,一听到“干娘”这俩字儿,他立即慌了神,就像变了一个人。
俗话有云: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看样子能点任晓海这样混蛋豆腐的卤水干娘,也一定是个生猛之人。
任夫人也是被吓的不轻,唿一下就站了起来,匆匆忙忙理云鬓。更是催促道:“真是不好啦,乖儿,你快点呀!”
书房里的一干人等,根本就不分什么少爷、夫人、书童、丫环了,全都闪电般地忙活开了。
“从现在开始,全家人齐心合力对付干娘,谁要敢告本少爷的黑状,看干娘走了之后,我就跟谁没完!”晓海觉得有必要做个事先声明才行。
任夫人安慰着他,说道:“放心吧,乖儿,咱们一家都心疼着你,没人告你的状。”
“婵娟,银朵,快把书拾起来呀。”任晓海喊着,就三步并作两步往书案前跑去,脚下却被几本书绊了一下,又踩住了前襟下摆,顿时摔倒在地,哎呦!
他哪还顾得疼与不疼,也不等娘和丫环们来扶自己了,嗖地一下,就爬了起来。
“寒香,快把你衣服穿好了。”说话间,他已经坐在了书案前。
寒香忙着整理衣服,当的一声,一把剪刀落在地上,寒香偷瞄了一眼少爷,满脸尴尬地笑了笑,只见少爷正用那又惊又恨又怒的目光望着她,并狠狠地指了她一下。
晓海气的说不出话,这正是刚才他逼着寒香交出来的东西。
可寒香根本顾不得许多,嘿嘿一笑,快速地弯腰拾起剪刀。
“快些把弓箭藏好了。”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催促着罗凡。
这边,任夫人从地上随手拾起来一本书,随手翻开几页,送到儿子手中。
晓海接过书,发现书拿反了,又赶紧倒了过来,“快快快,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恢复原位的?”
这书房里,哪还有一样东西是好端端放在原来的位置上的?
他咬着牙,跺下了脚,紧张地催促着:“银朵,你还在磨蹭什么?怎么还光着脚丫呢?”
银朵慌乱中,早就晕头转向了,“妈呀,我的鞋呢?”
任夫人又急又慌,早摸不着头绪了:“我的娘耶。”说话间,这才想起应该把那只挂在衣服上的箭给扯下来了,越是着急还越扯不下来。
吱啦一声,衣服又被箭的倒刺给挂了个大三角口子,任夫人是心疼不已,“哎呀,白瞎老娘花几十两银子做的新衣裳了。”
快快快……
快快快……
从书房里传来任少爷不停地催促声:“大爷要是挨了干娘的揍,你们谁都别想好。”
嗐!这正是有干娘自远方来,不亦怕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