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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门内剩下柔儿一人呆呆地站在那里,摸了摸手中那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精致的香囊,再拎起来仔细一看,一朵红灿灿的木棉花微微突起绣在香囊的一外表面,而另一面则绣着一个好看的“柔”字,摆明是为柔儿做的。

慢慢打开香囊,一道灵符出现在柔儿眼前,她眼神一闪,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个护身香囊,护人平安、健康的香囊。

“迷信。”柔儿心里鄙视,又鄙睨地摇了摇头,但却很顺手地将香囊挂在了腰间,然后满脸暖意地低头看着那个香囊,眼睛一咪,嘴角自然微微一勾,笑了。温暖的气息,由里到外的透了出来,暖暖地弥漫了整个柔阁。

时间飞梭如箭,转瞬即逝,已到傍晚。黄昏的秋阳,照在古木窗上,散发出微黄的光辉,将“灵堂”似的柔阁衬托得更加苍凉,冷清。

晚膳之后,喝下了连紫送来的药,可能是副作用,柔儿半个身子趴在窗前,竟觉得软绵绵地没有半点力气,头探向窗外,眼皮一张一合,看着黄昏下过往的身影,忽然觉得眼前黑白影子模糊,她甩了甩头,又看清晰了。

爽凉的秋风微微吹拂,挂在窗上的长长的白绫纱随意地抚过柔儿的脸,掠过她的发,在她的眼前来回飘动,把倾城而略带几分失神的她催眠得更加昏昏欲睡。

实在撑不住了,她抓过眼前的白绫纱愤愤一甩,使尽力气扶着窗墙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床的方向走过去,最后往床上一坐,甩掉鞋子,直接了当地躺在床上,合上眼皮,深沉地睡去。

沉入梦中……

……

一个黑暗的寒夜里,一位妇女拉着一个小女孩在狭窄的巷子里走着: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一个稚嫩的童声突然从平静的巷子里响起。虽是轻轻的,但却让人听出她内心灵魂的纯洁。

“去新家里,快到了。”妇女温和地说道,拉着小女孩加快了脚步。

小女孩心里乐滋滋的,边走边幻想着她们的新家。

不需要再住楼梯底了,妈妈答应过她,在她生日那天就会带她去看新家,而今天就是她的生日——她天天期盼快点到来的日子。

突然,在一个门户前,两人相继停止了匆匆的脚步,小女孩缓缓地抬起头,在暗黄门灯光的照耀下,看到了一个关闭着的大门,惊叹极了:“哇~,好大的房子啊!”过于兴奋的她完全忽略了那一阵阵从房子里飘出来的难闻的药材味。

妇女神情凝重,没有说话,拉着她上前敲了敲门。

“为什么要敲门呢?难道这是别人的房子嘛?”小女孩心中疑惑,胡乱猜测着。

半晌,门被打开了,小女孩惊愕,将头仰翻,在灯光下,一个高大而魁梧的裹着大棉袄的身影映在了她的眼中。

蓬乱的头发,满脸的胡须,门前中年男人的形象,惊吓得小女孩躲到了妇女的身后,偷偷地探出小脑袋,又一次仰头看去,正好看见了那男人用阴冷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吓得小女孩连忙将头缩了回去,躲在妇女背后颤抖连连打着哆嗦。

“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试验品,你确定要把她送给我?”空荡中响起嘶哑而粗糙的声音,声音中却透露出一种喜悦感。

但听者却觉得那声音厌恶至极。

“试验品?在哪里?我?”小女孩内心隆咚一声,一个不好的兆头从尔而生。

一阵寒风刮过,肃杀的气氛从中升起。

“可以,但你要保证绝对不可伤害她。”妇女坚毅地说着,毫不畏惧的对上那男人的双眸。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儿戏。

“你等一下。”妇女抛话,转身蹲下。

“柔儿,乖。”妇女温柔地抚摸着小女孩的头,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红绳挂在她的勃颈上,“来,把这个戴上。”

“妈妈,这个是什么东西啊?”小女孩拎起红绳,好奇地看着那个碧绿的玉吊坠。

“这是银杏,象征着幸福和幸运,它可以保佑你的。”说着妇女将小女孩搂在怀里,哽咽了一下,将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后,轻轻推开小女孩,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拉着她,转身将她推到了中年男人的身边。

“妈妈,你干嘛推我?”小女孩对妇女的行为很不解,努力地挣扎着。

“柔儿,乖,你以后就要跟这位叔叔一起生活了,他会好好对你的,会给你买好吃的,买漂亮的衣服……”妇女摸了摸小女孩的脸,抿嘴笑着哄着。

“那妈妈呢?妈妈还会和柔儿生活在一起吗?”

“妈妈会经常来看你的。”妇女摇了摇头,接着欺骗道。

“不,我要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天天见到妈妈。”小女孩嘟起嘴,红了眼睛,撒娇道。

“快点。”粗糙的声音再次响起,明显透露着不耐烦。

“别罗嗦了,哪有像你这么笨的孩子,有大屋也不住。”中年男人的声音刺激妇女的心变得冷硬,她的脸色忽然一变,眼睛一瞪,扯着嗓子对着小女孩大吼。

“我不要大房子,我只要妈妈,呜呜呜……”小女孩哭了,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你快带她进去。”妇女似乎命令般,喝道着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闻声即动,一把抓住小女孩的肩,把她往门内拉,但小女孩拼命地挣脱掉,跑回去往地上一跪抱住了妇女的腿,“妈妈,不要抛弃柔儿,好不好?柔儿会乖乖听话的,不会惹你生气的。”

中年男人被眼前的场景惊愣住,没有上前行动。

小女孩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着,眼里闪着泪光,满脸的泪痕显得她特别楚楚可怜,她仰起了头,看见妇女铁了心没有半点回心转意的表情,刚止住的泪又从眼眶中滚了下来,在昏黄灯光的照映下,那块沾了泪水的暗红色胎记在她脸上好似变得更大更红了。

妇女低头很不屑地看了小女孩一眼,故作愤怒,狠狠地吐了一口闷气,单脚一动,毫不留情地将小女孩踹开,“你给我滚开,我看见你就觉得碍眼,觉得恶心。要不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我会受尽别人的白眼?会被家人垂弃?会被恋人嫌弃,再嫁而嫁不出去吗?”

妇女冷哼一声,接着继续对着小女孩垂骂:

“那一切都怪你,现在有人肯要你了,我当然会赶紧双手奉上了,难道还会留恋吗?”

话一完,哽咽了一下,妇女快速转过头去,刚好来得及截住了眼中的泪。

小女孩被踢开后摊坐在地上,听着妇女的狠话,低着头眼泪使劲地往下流,心中的灵魂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昔日说过永远不会抛弃自己,与自己相依为命过一辈子的妈妈,今天竟然毫不在乎的抛弃她,将她送给别人。

“你快点过来带她进去。”妇女对着中年男人吼了一声,她害怕自己无法再对小女孩残忍。

但那些话已经足以残忍到使小女孩的心碎了。

“等一下。”小女孩抽噎了几下,擦了擦眼中的泪珠,坚强地撑着地板站了起来,稚嫩的声音从此冷却。

妇女惊愕。

中年男人站住不动。

“你就那么厌恶我。”她撑着地面站起来,仰起头,明亮的眼睛从此变得黯淡,冷淡地看着前方,向妇女面前行去,没有温度的声音充满了失望。

“对,我一眼也不想再看到你。”妇女别过头去,狠狠说。但心里却咯嗒地粉碎了一地。

“很快就能如你意了,另外这个东西还你,我一点也不、希、罕。”小女孩一字一句说着,从颈上摘下那条挂绳,大力地扔在妇女的身上,任由它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彻底击断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桥梁。

妇女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女孩就甩头转身,头再也没回直接跑过大门,进入了屋内。

“实验品?真可笑……”

“果然,不会有人喜欢我……”小女孩跑着,内心强烈地肯定了这个自以为是的事实。

门外……

泪崩,是她妈妈……

妇女反应过来,无情的眼泪滋润了她的眼眶,流了下来,她蹲下身子,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捡起玉坠绳子握在手心,放在胸前,心里不断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佩服,敢爱敢恨,能屈能伸,果真是一位好母亲。”在这个时候,中年男人嘶哑着声音,说着听似风凉话但又真心的话。

妇女没理他,闭上眼睛继续呢喃着。

“可惜啊……可惜。”突然中年男人竟然唉叹道,一股寒气从他口中喷出。

“可惜什么?”呢喃声止,妇女猛然抬头,双眼闪着泪光狠狠地瞪上中年男人。

“你活不久了。”中年男人又唉叹了一声,呼出的寒气模糊了视线。

“废话,要是我能活,我还会将我的宝贝女儿送给你?”妇女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将音量放到最低,但是那种爱女心切的感情却毫不保留的流露了出来。

中年男人没再吭声。

然后,妇女收好红绳,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鼻涕,单手撑了一下地面站了起来,快步上前,仰首与中年男人对上了正眼,咬牙切齿,“我警告你,要是不好好善待我的女儿,就算我做鬼了,也会回来把你那些臭药材吃光。”

话一完,妇女就甩头转身,迈步前后摆着手,但刚迈出了几步,就传来一个可恶的声音:

“你可以从现在就开始吃,我可以帮你续命。”

妇女顿了顿,停止迈步,转头,嘴角嘲讽一勾,冷哼:

“就凭你那三脚猫医术也想帮我延续生命。想拿我当试验品?休、想。”冷言一完,她又转回了身,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坚决离开。

中年男人的心莫名地抽痛了一下,想要叫住妇女,话却咔在喉里,喊不出。

他承认目前世界上还没有药能治愈妇女的病,但是他对她的挽留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试验吗??

看着妇女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眼里竟闪过几分欣赏与爱慕,最后背影消失,他亦转身回屋,魁梧的身影显得有点落寞。

也许是他私心太重,或许是出于其他原因,他始终都没有将小女孩被抛弃的真正原因告诉小女孩。

那一夜特别冷,特别寒,冷得整个世界苍白,寒得整个人从此冰封……

“我不会再哭,就算全世界抛弃了我,也不会再哭。”在姥姥做的生日宴上,小女孩拼命地往嘴里塞着白饭,将所有在眼眶中打滚的泪水一并吞进了肚子。心里不断的暗示着:我不会再哭,就算全世界抛弃了我,也不会再哭。

……

那一夜,在姥姥温暖的怀抱里,她彻夜未眠,面如死灰,心冷无情……

到以后,就算睡着了,也经常会在像那样的梦中徘徊,然后惊醒……

尽管她已经穿越到了古代,也不例外,就像现在:

惊醒,她霎时间睁开眼睛,小心藏扑通、扑通地急跳着,一秒平静的扫视,昏暗的夜里捕捉到一道眸光正瞧着自己。

“谁?你是谁?”柔儿毫不犹豫地以迅雷不及的速度起身,伸出手胡乱一抓。

“呃,柔,是我。”苒儿毫无防备的被抓住了肩膀,疼痛迫使她出声。

“儿,是你。”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柔儿一诧,以相同的速度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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