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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圣杯五

有些感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们可以记忆,但是不能回头,因为没有回头。我的男友,不,严格地说起来应该是我的前男友,我今天见到了他,我回到这座城市差不多经过了一周的时间,我才鼓起勇气给他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熟悉更陌生,在许久的沉吟之后,我们才定下了今天见一面。我一直都是那么的忐忑,我担心着见面后会有怎样的故事发生,幻想也许是女人的天性,我就这样幻想了各种各样的发生,直到今天我真的见到了这个我唯一真正爱过的男人,不,不是爱过,是依然还爱的男人。我们都不再年轻,也许这不过就是我的看法,我们都不再有着昂扬的生命,我们都因为这样那样的现实在鬓角开始有了白发,他有了,我看到了,那星星点点的白色,在黑色里显得分外的醒目,我想我也有了白发了,只不过,我在拼命的掩饰着这些岁月的痕迹。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的坐着,很久都没有人开口,终于得,他说话了,跟以前一样,身子先是向后一仰,两条腿向前舒展开来,然后装作各种无所谓的问道,你还好么?我的眼睛一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就酸了,在我的幻想里,我们应该是见到面后可以笑谈人生,握手言欢,为什么现在的气氛却压抑的让我的眼睛变得如此的酸涩,我听到自己很小声的说了一句,我很好,然后我们周围的空气就再度的变得沉默以及凝固。

无聊的,茶匙搅动咖啡的声音,我们都用茶匙搅动着已经几乎没有温度的咖啡,我们都装作专心致志的看着杯子里被搅动起来的漩涡,话题,我想也许我该找个话题,于是,我听到自己说了,说的居然也不过就是你还好么?再度的沉默,那个满是磁性的低沉的声音,回答的方式也跟我一样,我很好,再度的,我们进入了沉默更凝固的时间还有空间,整个的咖啡馆里好像就只有我们一样,那一刻,就好像被聚光灯照着的拍摄现场,两个做作的演员,在演着一出并不出奇的跟爱情有关的戏剧,这个场景属于某个或者是多个电影以及连续剧,可是现在的出演却是活生生的你我。

你最近在做什么?我听到自己这样的问着,我实在不知道我还能用什么样的方式开口,问你结婚了么?还是问你有女朋友么?我无法让自己这样的开口,于是我选择了问最安全的你最近在做什么。不至于冷场的一句话,不论对方怎么回答都可以继续的话,我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如此的小心翼翼,也从未如此谨慎的选择过话题,我们如此的陌生了么,或者说,我们熟悉的只能用陌生作为我们的关系的表现得形式么?是的,我们熟悉的如此陌生,就好像我们的生命从未有过任何的交集。他的声音,我听得明白,我听到一句缓缓地,漫不经心一般的回答,他回答的是,还是老样子。在这句话之后,再度的沉默,许久后,我听到他在问我,你呢?我本来就已经手足无措了,听到这轻描淡写一般的两个字,我更加的手足无措,我不能就像他那样回答还是老样子,可是不那么回答我还能怎么回答,我该告诉他什么,我该怎么说,如何说,说什么?

我无话可说,于是我选择沉默,我不能像他那样的说什么还是老样子,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些悲哀,他至少还有说老样子这三个字的资格,我却连这样的资格都不再有了,我跟我过去的样子已经相去甚远,过去的我,过去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忽然的,我发现我居然的有些记不清。我已经不愿意再去看到过去的自己,更加的也不愿意用力的去回忆,老样子,这三个字,那么陌生,不再熟悉。我就这样的沉默着,沉默着,到底的还是他打破了沉默,我听到他装作轻松的说道,说说别的吧我们,我依旧的愣着,说什么呢,这么多年过去后,我突然发现,我已经不论跟谁都无话可说。我面前的这个人,曾经的,我们有那么多的话可以说,我们可以各种的谈天说地贯彻东西,如今,每一个字我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每一个字都变得如此沉重,我依旧的在问着自己能说什么该说什么,可是张开口,我听到自己说的是,你结婚了么?我看到他的眉毛微微的向上一抬,然后迅速的眉毛回到了自己该在的位置,然后我看到他的脸上有了一些微微的笑,他的声音瞬间的变成了光亮的色彩,把整个空间的阴郁冲淡了。“我结婚了。”他这样的说道,其实,他不说,仅仅是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他肯定结婚了,并且还一定的很幸福,那脸上的幸福是遮掩不住的,即便只是那轻挑地眉梢,即便只是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就已经足以说明那个家给他带来的喜悦和温暖。这是隐藏不住的幸福的味道,这味道跟那光亮的色彩一起将沉默的空气融化的干净,我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也在不由自主的上翘,我还是跟过去一样,他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他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于是我不由自主的微笑。

气氛终于开始变得轻松,在他幸福的表情跟明亮的声音里,气氛就这样变得一样的明亮以及快乐,我们说着他的家庭,他的孩子,他的事业,他诉说着自己的妻子是如何的在怀孕的时候这样那样的各种神经紧张以至于闹出的不少的笑话,他诉说着自己第一次抱在怀里自己的孩子的时候那种紧张的心情,用他的话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孩子抱坏了,他诉说着自己的事业如何在这些年从一开始的举步维艰到今天的顺风顺水,他的眉毛抬得越来越高,他的嘴角上翘的如此的骄傲,我在附和着,附和着他的话语,我在迎合着,迎合着他的微笑,他在发光,在诉说自己的生命的时候,他在发光。我感到我在他的光亮中渐渐地消失,就好像阳光下五彩的肥皂泡,轻盈的欢笑着上升,然后,忽然的,就消失了,没有任何的征兆,就那样的消失了。也许,这不过就是在别人眼里忽然的消失了,于我而言,我知道,我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但是我不过就是个轻盈的,阳光下的肥皂泡,不论我能飘的多高,我的最后不过就是忽然的,没了。

我在尽力的回避着说起自己,我宁愿就这样看着他的脸上那幸福以及温暖的样子,我不想让幸福跟温暖的他听到任何关于我的不那么幸福以及不那么温暖的话语,于是,我尽力的回避着说起自己。可是,我们终于的还是要说起。你呢,怎么样?我听到他这样的问着,于是,空气,味道,空间,时间,再度的变得凝固,沉默,一切的光彩跟明亮迅速的消失,再度的是深深浅浅的灰色,聚光灯关闭了,我听到自己很小声的说,就那样。是啊,不过的,就那样,还能怎么样。我没有结婚,没有孩子,我有的只是一只狗,一栋房子,一份所谓的事业,还有银行里的一些数字,别的,我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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