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王凡生，释然的一笑。
“他去了？”
王凡生好像害怕什么一般，向后退了几步。
“谁去了？”
柳苑宁将头发捋在耳后，淡淡地笑了笑：“家夫。”
王凡生听到这，身子颤了颤。
“啊。”王凡生小声地说着：“对、对不起，我……”
“对不起？”柳苑宁笑了笑：“对不起？对不起什么？是我夫妻二人对不起你。”
王凡生低下了头。
“你从小就总是在和我说对不起，这也对不起，哪也对不起。”柳苑宁笑了笑：“弄破了我给你做的衣服，你要和我说对不起；没吃我给你做的早饭，你要和我说对不起；不小心惹我不高兴了，你还是要和我说对不起。”
“你一生要和我说多少对不起？”柳苑宁笑了笑。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对不起？你不知道么？因为我喜欢你，我自然要照顾你的感受不是么？”王凡生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喜欢就要说对不起？”柳苑宁摇了摇头：“你还是什么都不懂啊。我讨厌你总是和我对不起啊对不起啊这样子，我要的是夫君，不是一个只会和我道歉的孩子。”
王凡生沉默了。
柳苑宁笑了笑，看向祠堂，笑道：“也罢，也算随了他的一个心愿，去了，见到师父，也挺好的。”
王凡生皱了皱眉，说道：“随了他心愿？整个太清宫都说我不知对错，柳苑宁，究竟你我谁不知道对错？你…”
“又是对错，又是对错。”柳苑宁淡淡道：“我才管不了那些，他要做什么，我就让他做什么好了。”
“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我骗了你，因为陈楚让我骗你，我就骗你了。”柳苑宁笑了笑，说道：“你要是恨，就恨我好了。陈楚死了，我也死了。”
“你要自尽？”王凡生咬了咬牙，说道：“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让你轻生的！”
柳苑宁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生？我怎么会轻生。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宝宝，那是陈家的血脉，我怎么会就这样死了？至少，我要给他生个儿子。”
王凡生恨恨道：“我我究竟哪里不好？”
“你没有哪里不好啊，你对我也很好。不过，你不是他。”
“那你以后怎么办？你是个弱女子，你……”王凡生终究，还是关心的询问道。
“怎样？我会生下这个宝宝，一切我自己都会打点好的。”柳苑宁笑了笑。“休要忘了，我也是太清宫的一个道士。”
“别忘了，你现在是个妖，莫要再和我有什么瓜葛。”
她的眼睛好像一潭死水，虽然清澈，但王凡生知道，早晚有一天，它会变得浑浊的。
因为源头，已经断了。
因为缘，已经断了。
“苑宁……”王凡生痛苦道：“你…你果真，要惩罚我么？”
“要让我……在这人世间，丝毫没有留下什么吗？我只剩下你了啊……”
柳苑宁笑了笑，说道：“别闹了，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错的是我，错的是陈楚。再见了，凡生。”
“我会下山，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把他抚养成人，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一生。”
“我们再见吧。”柳苑宁笑了笑，转身走了。
“我是个罪人，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柳苑宁背过身，悄悄地说道。
王凡生笑了笑，悄声说道：“你知道么这是你，第一次和我说对不起。”
“是么？”
柳苑宁走了。
王凡生看着她走出了自己的视线。
他当然想过把她拦住。
但是他没有。
他知道，没有用的。
王凡生看了看天。
“我这么做值得么？我为什么这么做？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我连自己的人生都过不好，为什么、为什么我还要为天下苍生考虑？”
“为了要这世界，再没有无畏的痛苦？别逗了。”
“我选择了妖啊……”
王凡生苦笑了两声。
看了看天，还有半个时辰。王凡生就要如约，打上天宫了。
王凡生有点不知道怎么去看那些妖众，这些妖众，一大半是都是孙悟空的人，他就好似一个傀儡一样，好像没什么用处。
却见袁洪从门外走了进来，只身一人，身边没带着一个妖怪。
王凡生一抱拳，道：“星君，你来了。”
袁洪点了点头。
“不知星君来着有何事呢？”王凡生笑着问道。
“俺是来和你道别的。”袁洪打了个哈欠，说道。
“道别？”王凡生瞪大了眼睛：“道别？这…何出此言啊？”
“啊，俺们哥几个不想跟你上去闹事了，要去自己去吧。”袁洪挠了挠下巴说道。
“啊？”王凡生呆住了：“为什么啊？不是说好了……”
袁洪摇摇头道：“说好了？谁跟你说好了？没事没事，你上去闹去吧，俺们的王救出来了，俺们要回去了。”
“这……”王凡生愣了：“别啊……这，没有你们……”
“没有俺们？”袁洪哼了声：“你和那弼马温一起，总是有个名头的，俺们呢？师出无名，去了也是白去，不去不去。”
“这……这怎的是师出无名了？我和惜君已经商量好了……”王凡生尴尬道。
袁洪叫道：“俺们妖皇？她是你什么人啊？就这么跟着你？”
“这……沈惜君是……”
“俺们才不会把命卖给个非亲非故的人，没事的话，俺们就下山了。”袁洪冷眼看向王凡生。
“星君，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么。”王凡生无奈苦笑道。
袁洪瞪了瞪王凡生，却笑了起来：“也不是没有办法，想让俺陪你上天上去闹……”
“什么办法？您说。”王凡生忙笑道。
“俺们妖皇，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也不能这么无名无份的跟着你……”袁洪笑了笑：“哎，便宜你这小子了，上这么的吧，娶了俺们妖皇，俺们就跟你！”
王凡生哭笑不得地看向袁洪。
“我的天！”王凡生哭笑不得地叫道：“谁教的你这招啊！哎呀，这招太损了。你不用看我，我知道你这榆木脑袋想不出这招啊。”
袁洪看着王凡生无奈地样子，憨憨地傻笑了起来。
“这肯定是马流那为老不尊的家伙想出来的！”王凡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嗬！我非找功夫打他一顿不可。”
袁洪哈哈大笑，点了点头：“怎的，俺看你两个小家伙郎情妾意的，这事就办了吧。”
王凡生苦笑着摇了摇头：“惜君她会同意么？”
袁洪摇了摇头，叹气道：“你啊，小子！”
王凡生疑惑地看向袁洪。
“俺老袁，一辈子没有过妻室，但这人间百态俺也是看了不少。”袁洪笑了笑，说道：“哪有一个女人会拒绝他在意的男人的求婚？”
“你连让一个女人嫁给你的勇气都没有，哪还会有通天彻地的雄心？”
王凡生听到这，愣了愣，随后大笑道：“哈哈哈！小子知道了！谢星君点化！”
“你知道了？”袁洪哈哈大笑。
“可却还有一事，还望星君告知。”王凡生抱拳道。
“还叫什么劳什子星君！你要是真要娶俺们沈……妖皇，那你就别嫌弃，喊俺一声大哥！”袁洪哈哈大笑道。
王凡生一抱拳，笑道：“嫌弃？我倒是怕袁大哥你会记我的仇呢！怎敢不从？倒是不知惜君她现在何处啊？”
袁洪摆了摆手：“俺老袁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么！妖皇她在太清宫正门外等着你呢。”
“为何在太清宫门外？”
“去看看吧，你休要负她！”袁洪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她相信你能处理好太清宫的事……”
王凡生点了点头，奔向了太清宫山门外。
或许是因为久久的严肃？王凡生都忘了现在是桃花开得正旺的季节，桃花瓣被风吹落，是那般好看。
就在王凡生和杨戬大战的时候，陈楚将前来拜访太清宫的平民、和山中道行微末的道士，全部遣送下了山。
王凡生不得不佩服，陈楚是一个非常好的掌门。
什么时候？王凡生已经潜移默化地将自己定位成了陈楚成为掌门的对手？
王凡生摇了摇头，他看到了沈惜君。
她依然是那般美丽。她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个小丫头。笑的那么开心，眼神是那般的温柔。
“是阿杏啊…”王凡生笑了笑：“这丫头…居然能和惜君相处的这么好。”
王凡生慢慢地走了过去，沈惜君和阿杏一对姐妹俩看到了他，一起笑了起来。
王凡生笑了笑，说道：“你们的关系好像很不错啊，说！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阿杏嘻嘻笑道：“那是因为大哥是大笨蛋！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姐姐的心都不知道！”
王凡生听此哈哈大笑，沈惜君听到这摇了摇头，笑声道：“小丫头，知道些什么就瞎说。你要再瞎说，姐姐可要挠你痒痒了。”
阿杏嘿嘿地笑了，一把扑在了沈惜君的怀里。
王凡生摇了摇头，对着沈惜君笑道：“你怎么和这小丫头关系这么好？”
沈惜君一偏头，笑道：“我怎的就不能和她好了？这小丫头我看着可爱，自然就喜欢。”
王凡生笑道：“我觉得我看着也挺可爱的，你喜欢不喜欢我啊？”
沈惜君听此一闭眼，哼了一声，笑道：“你可爱？我可看不出来。”
王凡生假装委屈道：“不会吧，我这么可爱，你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我呢？”
阿杏娇用手指刮着自己的脸笑道：“大哥不嫌羞！好羞羞！”
王凡生轻轻地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笑骂道：“小家伙，少在这捣乱，坏老子大事！”
沈惜君白了王凡生一眼，用手轻轻地抚着阿杏的脑袋，轻声笑道：“还是哥哥呢，在妹妹面前还说粗话，一点都不知道让着妹妹。”
沈惜君看了看王凡生，轻声道：“那太清宫上的事，可是处理完了？”
王凡生苦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该打上天宫了吧。”沈惜君笑了笑，说道。
王凡生轻声道：“你…不想知道，我把他…还有她…怎么样了么？”
沈惜君温柔道：“你做什么都有你的道理，我又何必再问？你若是想说，那便迟早会告诉我，我又何必再问？”
王凡生握了握沈惜君的拳头，轻声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惜君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王凡生突然握紧了沈惜君的手，手心里好似也冒出了丝丝汗水。
“怎么了？”沈惜君笑了笑。
“惜君…”
“嗯？”
“我……”
“怎么了？”沈惜君疑惑道。
王凡生举起了沈惜君的手，缓缓地放在了自己的面庞上。
“惜君，不要做妖皇了，嫁给我、好么？”
沈惜君愣了愣，温柔地笑了。
“我曾经以为、我一生都只可能喜欢苑宁一个人，但是直到遇见了你。你纵容我忍让我，甚至可以为我付出自己的性命。”
“在地狱中，我将你忘了。但记忆一找回来，我整个心都碎了。我一心只想你，只想你。我痛恨我自己怎么能将你忘掉，但是惜君，现在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你就是我的一切。”王凡生看着沈惜君的眼睛，深情地说着。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但，但我想娶你。”王凡生有些结巴地说道。
“那我要是不答应呢？”沈惜君有些调皮地说道。
“那，那我就抢婚！你、你现在打不过我。”王凡生憨笑道。
沈惜君温柔地笑了：“我又怎么能拒绝呢？当你替我挡那几道天雷的时候，你我就再也分不开了。”
王凡生温柔道：“沈惜君，你就是我心。”
“我知道，我就是你的心。你就是我的身。”
阿杏躺在沈惜君的怀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地睡着了。
小鼻子偶尔动一动，乖得很。
她咂了咂嘴，悄声地说着梦话：“真好大哥回来了。”
二人都笑了。
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