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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大清早,徐琳就走出了宾馆。

她晚上几乎彻夜未眠,想到肖国雄对自己的背叛,不由对两人二十年的婚姻感到悲哀,对肖国雄失去了信任,更对未来的夫妻感情感到绝望。睡不着,她起身走到窗户跟前,拉开窗帘,看着夜幕下的城市,窗外一片寂静,内心一片荒凉。低头看,宾馆花园里的灯孤独地亮着,就像她自己站在那里似的,没有人理会她,关心她,问她一句,你好吗?

这是抑郁症患者的典型症状,看待人和事都是灰色的。

她又是好强和精明的,知道自己必须战胜自己才能治好抑郁。

这份怨恨和愤懑陪伴着她熬到了天明。洗漱之后,打开冰箱,看见有巧克力,她就倒杯开水,就着那块巧克力充作早餐。

走出宾馆,晨雾中清新的空气有些微凉,让她内心的不适舒缓了许多。

这个城市虽然变化很大,但是基本的格局未见改变。她凭着记忆,沿着大道,走到了自己熟悉的街区,拐进了一条巷口,向龄子家走去。

龄子正在吃早饭,听见有人敲门,开门看见徐琳,大惊,“琳琳,你啥时来的?”

抱着龄子,就像和多日不见的姐姐见面一样,一股暖流涌上来,发自内心的微笑浮上她的脸庞,“我昨晚到的,陪老肖来出差。”

“吃早饭没有?”龄子关切地问她。

看看桌子上的米粥、薄饼、咸菜,徐琳的食欲一下复苏了,“没呢。”

龄子让她坐下,去厨房给她盛了一碗粥出来,递给她筷子,“吃吧。”

端起碗,她几口就喝完了那碗粥,粥热热的,从嗓子一直暖到胃里,。

龄子年轻的时候就瘦,后来也没有长胖过,颧骨有些高,嘴唇薄薄的,朴素、大方而端庄。

龄子看着她把粥喝完,就问:“还要不?”她点点头。

到了龄子家里,她一下子放松了,精神也好了很多。

第二碗粥,她就着咸菜慢慢喝着,“真好喝。”

“老肖呢?”

她放下碗,拿起一块薄饼,“他忙着呢,接了一个大案子。”

“你住宾馆啊?”龄子问徐琳。徐琳点点头,龄子一撇嘴,“嫌弃我这儿?”

龄子这房子是父母留下来的老式洋房,虽有些陈旧,被龄子收拾得一尘不染,园子里种了许多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给人一种田园似的气息。

“不是嫌弃。”徐琳说,“龄子,我本来想到你家住,但老肖肯定不同意,因为……”

“他为啥不同意?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感情?”龄子有些纳闷,疑惑地看着徐琳,“你有事情就说吧,别藏着掖着的了,啊?”

徐琳垂下头,手插进头发里,摇着头,“我心里很乱,让我想想怎么跟你说。不要逼我,龄子,我会告诉你的。”

见徐琳这么说,龄子不再说话,收拾好桌子,刷好碗,龄子说她要出去买菜。

徐琳说:“我睡一会儿,昨晚没睡好。”

这么一说,龄子不禁打量了一下徐琳,这才发现她的脸色不好,眼神黯淡,“你还想什么啊?快说吧,急死人了。”

“没事儿。”徐琳赶紧摇头,不想龄子担心,“就是最近休息得不好。”

“那你快躺下休息,今天中午,我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鱼。”

龄子出门了,她从兜里拿出药,吃下。她希望自己尽快走出抑郁,快乐起来。

躺在龄子的床上,盖好被子,似乎闻到了久违的熟悉味道,一段遥远而温馨的童年快乐时光回到脑海,不由令她心感踏实,慢慢睡去。

郑明翻看着王铁力、秦江的口供,希望不要有任何漏洞,给肖国雄以可乘之机。

作为王铁力专案组的成员,郑明参与了抓捕和讯问王铁力的全过程。当王铁力提出让肖国雄来做辩护律师的时候,他觉得压力很大,因为王铁力本身就是个难以攻克的堡垒,肖国雄再成为他的辩护律师,等于是为这个堡垒又增加了一层防护。

决战在肖国雄到达江州的那一刻,已经开启。他去见肖国雄,向他屡屡施压,都是前哨战的一部分。当前,萦绕在郑明脑海里的问题是,肖国雄会做那些事情来为王铁力辩护,打开案件的突破口。

那些受害者会是肖国雄的突破口吗?

肖国雄可能会去找那些受害人,做他们的工作,推翻在这之前所做的证词,让他们封口。

还有什么手段呢?

他把案卷材料又仔细看了一遍。铁证如山,肖国雄就是再有本事,也应该不可能“翻案”了。

郑明狠狠拍了一下卷宗,把它收好,去向领导汇报。

领导听完他的汇报,指示他要加强对那些受害者的保护。

回到办公室,郑明马上布置警力,对受害者实施保护,不许有任何与案件相关的人和他们接触。

郑明对肖国雄的分析是正确的。

在布置好有关调查滕云海的事情之后,肖国雄又问王铁锤和桑静:“你们和那些受害人有联系过吗?”

王铁锤说:“没有。”

“那马上和他们取得联系,让他们该去亲戚家就安排去亲戚家,该去外地就去外地,这些要安排好,而且要在你们的掌控之中。明白吗?”

王铁锤和桑静当然明白。

看王铁锤拿起电话,开始吩咐自己的手下去做事,肖国雄摇摇头,“不,你必须亲自去监督这些事情,但要隐蔽和巧妙,不可太张扬。方便的话,最好把重要的人集中起来,我和他们谈谈。”

王铁锤心急火燎地走了。

肖国雄坐回沙发,右手捂住脑门,没看桑静,“至于政府方面的人,我必须接触一下,尤其是主管王铁力公司的官员。官员是需要政绩的。”

“这个没有问题。”桑静自信地回答。

放下捂住脑门的右手,肖国雄仔细地看着桑静,微微摇头,“你不能太自信。王铁力事发了,大家躲他都来不及呢。”

桑静一下激动起来,“妈的,这些狗官平时没少拿我们的好处。”

“此一时,彼一时。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这也是人之常情。你给我写个名单,这事儿我来亲自办。”

肖国雄出马,一个顶十个。上午的这番布置,让桑静对肖国雄有了更大的信心。

桑静从精致的爱马仕包里拿出一个本子,皱着眉头看了很久,找章诺易要了一张纸,在桌子上写起了名单。

这个时候,肖国雄走到窗前,把纱帘拉开,看着外面,“小章,她写好后,你立即和这些人联系,在我去见王铁力之前,我要先和他们见见面。”

“这么急?”桑静抬头问他。

“时间紧,案子急,争分夺秒才能赢取我们的主动。”

桑静把名单递给章诺易,肖国雄转身过去,从章诺易手里拿过名单,“我要看看现在就去拜访他们中的哪几个人。”

肖国雄拿着名单走进卧室,进了卧室的洗手间,给徐琳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徐琳才接听。

“你在哪儿?”肖国雄关切地问。

“在龄子家里。”徐琳很不情愿地说出来。

“你没事儿吧?我一直很担心你。”

徐琳在那边沉默了。

“中午回来,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龄子在做午饭呢。”徐琳不想回去。

“那好,改天我去看龄子。”肖国雄说。

等徐琳把电话挂了,肖国雄又开始工作。

他看了一眼名单,锁定了马上要去见的人,就去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打给税务局的副局长。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说在办公室等他。

第二个电话是给老胡打的,照着名单他念了几个人名,要老胡约他们午饭时面谈。

约好这些人之后,他走出来,问桑静:“车给我准备好了吗?”

他对江州是熟悉的,主要因为这里是徐琳的故乡。对于自己比较熟悉的城市,到了之后,他都要当地的朋友给自己准备好名车或新款车,靠着GPS自己开车去办事情。

桑静从包里拿出钥匙递给他,三个人一起走出房间。电梯里,他嘱咐桑静:“秦江的车检报告一定要做得周全,看不出任何破绽,要经得起检验。”

到达税务局,那个副局长在门口等他。他请副局长上车,一边慢慢开着,一边说:“王铁力公司的纳税情况你比我更清楚。”

“嗯。”副局长看着前方,“他们是我市纳税大户,也是纳税的模范单位。”

“把这些纳税资料给我复印一份。尽管王铁力是犯罪嫌疑人,但我们还是要尊重事实。”肖国雄递给他一个信封,“收下吧。”

“这不行,老肖。”副局长推辞。

“放心。”肖国雄侧脸看他一眼,“是我给你的,和王铁力无关。”

这当然不是真话,钱是桑静给他的。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顺便介绍几个朋友给你。”

副局长有些为难,“我下午还要开会……”

肖国雄说:“我下午也要会见当事人,来得及。”

很快到了吃饭的地方,他把车停好,戴上墨镜,和副局长匆匆走进酒店。酒店的老板已经等在那里,他和老板握了握手,没说一句话,步伐匆忙地上了楼,进入二楼一个包间。

他让老胡请的那些人都已经到齐,老胡逐一把他们介绍给肖国雄。肖国雄和他们一一握手,坐下后说:“我就开门见山说了。我这次到江州是为了王铁力的案件。王铁力,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是熟悉的。他本人怎样,我们姑且放在一边,但他的公司为这个城市的建设和发展所做的贡献不能因为他出了事而被抹杀。”他眼睛一一扫视在座的每个人,想看看大家有何反应。“我需要大家给我提供王铁力所经营的顺峰公司的具体情况。”

税务局副局长是肖国雄亲自接来的,自然知道怎么应和肖国雄的话,“这个没有问题,我们可以提供。”

他这么一说,其他部门的领导也都纷纷点头。

“顺峰公司还是一个不错的公司,很支持我们的工作。”

“老王真的指使人杀害滕云海了吗?真是有些不敢让人相信。老黄,你说说。”

“我们还是要实事求是,老王犯罪不代表他的公司也是违法的。我们这边的材料也很清楚,顺峰是家遵纪守法的公司。”

……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夹杂着各种疑惑。等大家都把目光再次聚集到肖国雄身上的时候,他开口说:“我可以负责地说,王铁力没有杀害滕云海的动机。滕云海的死亡是另有原因的。”

“哦?!”

“真的?那就太好了。不然这个罪名要把王铁力整死。”

“我说嘛,老王不至于这么糊涂。”

……

肖国雄端起酒杯,“来,我谢谢大家了。以后有用得着我肖国雄的地方,大家尽管说话,不限于法律方面的,其他事情也可以。”

这顿饭,可谓宾主尽欢。

徐琳默默地和龄子吃完午饭。龄子午休的时候,她拿着龄子的相册,坐在阳台上看起来。

看到自己小时候和龄子的合影,那时候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啊!现在,进入中年的她,在周围人眼里是个养尊处优、生活优越、家庭幸福的女人,可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有条难走的路,他们怎么知道自己的不如意呢?怎么理解她的不安全感呢?她的这些愁闷无法向人诉说,只有憋在心底,发酵,膨胀,直至充盈内心,折磨着自己。

想到这些,她觉着有些冷,身体冷,心更冷。

她慢慢站起来,相册掉到地上。推开窗,微风吹了进来。刚才,她又吃了药,准备下午再睡一小会儿。可是,现在她还是没有睡意,这让她感到特别难受。

龄子只是在打盹,听到相册掉地上的声音,已经醒了过来。她看见徐琳站在那里,走过去关切地问:“琳琳!”

徐琳闭上眼睛,想了一下,回头看了龄子一眼,“龄子,我们出去转转吧!”

挽着龄子的胳膊,两人漫步在大街上。阳光照耀下的街道,让人心情舒畅,徐琳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龄子,我们去那边,我给你买件衣服。”徐琳说。

“别买了。你以前给我买得那么多衣服都来不及穿呢。”龄子拍拍徐琳的手背。

“龄子,要不这次我们一起回省城?”徐琳想,家里多个人说话,自己也不会那么郁闷,“我最近懒懒的,没精神。”

“你去医院检查没有?”

“身体没有问题。”徐琳脚下像踩着棉花一样发软,“就是睡眠不好。”

龄子握住她的手,“说吧,出了什么事儿?”

停顿了一下,徐琳轻轻地说出了实情:“老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离婚,麻溜地和他离婚。臭男人!”龄子的脾气和徐琳不一样,她性格要泼辣火爆得多。

“离婚?哪有那么简单呀。”徐琳脸色苍白地看着龄子,“我的顾虑比你多。”

“老肖这种男人啊,啧啧……你看我前夫,知道他有外遇,我立马离婚。我就是要他知道:我是可以离得开他的。现在怎么样,他后悔了吧!”

“你后悔吗?”徐琳看透了龄子的心思。

龄子毫不隐瞒:“后悔,但是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何况草都吃光了,没得吃了。我就守着儿子好好过我的下半辈子得了。”

徐琳点点头,“晓晓现在还在读初中,这也是我不想离婚的原因之一。”

“老肖的事业也是离不开你的,你是他的军师啊。这次来江州办什么案子?”龄子本来不想问,可肖国雄好歹也是个人物,一般案件他不会接手的,所以龄子出于好奇,还是问了一句。

“说是王铁力的案子。”徐琳把眼睛投向了街头,透明的阳光和街头的人流给徐琳带来了好心情。

“啧啧,王铁力啊,那可是江州一霸。”龄子一直生活在江州,对王铁力这个名字是熟悉的,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时有耳闻,“王铁力有的是钱,所以才请得起老肖。不过啊,你们家老肖确实厉害,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满嘴里跑火车。”

只有龄子敢这么说肖国雄。徐琳也深有同感,但肖国雄毕竟是她丈夫,她是不会这么说的。

一团乌云飘移到徐琳头上,她挤出笑容,“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吧!”看到街对面有个卖棉花糖的,就说:“我去买。”

徐琳人有些恍惚和发飘,过马路的时候,虽然左右看了看才迈步,可走到马路中间时,一辆开得飞快的轿车奔着她就撞了过来。司机赶紧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但为时已晚,车子还是重重地把徐琳撞倒在地上。

龄子看到车子撞倒了徐琳,嘴巴张得老大却没有发出声音。

脸色灰白的徐琳倒在地上,人们围过来,声音离她很远,她想找龄子,可是没有看到龄子,就晕厥了过去。

肖国雄和章诺易来到看守所,郑明在门口等着他们。

看到郑明,肖国雄对他会心一笑,笑得那么意味深长。

会见室里,肖国雄和章诺易并排坐着,他们的身后是郑明和另外一个刑警。

王铁力戴着手铐走进会见室,看到肖国雄,眼睛一亮。

等王铁力坐定后,肖国雄说:“我是你的辩护律师肖国雄。这是我的助理章诺易。”

王铁力微笑点头,和肖国雄的目光相遇。

肖国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再说话,神态平静。

郑明等着看肖国雄怎么和王铁力对话,会问王铁力什么问题,王铁力又是怎样回答的。

可让他失望的是,到了规定的见面时间结束,他们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坐着互相对视着。

肖国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郑明满心的狐疑。

“会见时间结束。”郑明说。

王铁力起身,在出去的时候,回头又看了肖国雄一眼。

肖国雄对他微微点头,对王铁力说了这次会见的第二句话:“你我都当过兵,应该知道西点军校的经典校规,那就是‘报告长官,我不知道。’”

王铁力和郑明都在心底揣摩着肖国雄说的这句话。

很明显的暗示,郑明暗自讥笑着肖国雄的小聪明。

在要上车离开看守所的时候,肖国雄还是主动对郑明伸出手,“谢谢。”

郑明审视着肖国雄,“这是我的工作职责。”

肖国雄以胜利者的口吻说:“小伙子,从你和我的谈话来看,你对我们律师不了解,还有偏见。”

“我很了解,也没有偏见。”郑明说,“我是刑警,你是律师,但是我们在警校读书的时候也学法律,如果我去参加司法考试,也有极大可能拿到律师证。但相对于律师和警察,我更热爱警察这个工作。”

“我欣赏和喜欢有理想的年轻人。”肖国雄以老前辈的口吻说,“我想问你,当身处现实,遇到很多不公、令人气愤的人和事,你的这种理想还能保持多久?我以年长于你的身份告诉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人没有理想就是行尸走肉。有时候可能需要妥协,但不能改变做人的理想。你有你的职业操守,我也有我的天职。”

肖国雄话里带话:“你还年轻,你会为自己的年轻和自负付出代价的。”

郑明正色,讥诮地回答:“我是年轻,所以这次是向你学习的好机会。我喜欢和高手过招,那样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我也要送你一句‘久走夜路必定会撞鬼’,呵呵。”

愠怒的肖国雄正准备拉开架势和郑明辩论,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老胡打来的,肖国雄便上车去接听。老胡焦急地说:“老肖,出事儿了,徐琳被车撞了,已经送到医院抢救。”

肖国雄的脸抽搐着,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人抽了筋一样瘫坐在车里。

他后悔疏忽了徐琳,以为她会像以往那样,用几句体贴的话就能安抚好,可没想到她会出事儿。如果徐琳离他而去,他会内疚一辈子。

事业、家庭还有儿子都是他的成功所在,这些让很多人对他羡慕不已。现在,徐琳生死未卜,他的内心受到了重创,前所未有的重创。

他在心底祈祷:希望徐琳平安无事。

看着肖国雄和章诺易离去,郑明回到局里敲开阎王罗的办公室。

“罗局,我现在才知道那个章诺易的父亲是省公安厅的。”郑明有些意外,真没想到师言箴的律师所这么厉害,每个律师似乎都有厚实的背景,着实让他倒吸一口气,“你和他父亲熟吗?”

“有联系,关系一般。”阎王罗放下手中的笔说,“你才知道这个情况?”

“真是才知道。”郑明摇着头说,“肖国雄真够可以的。”

郑明透过省城的关系才了解到,肖国雄为了把章诺易网罗到自己身边可是煞费苦心。

一切都在肖国雄的计划之中。

章诺易在大学政法系读书的时候,肖国雄作为客座教授到章诺易读书的学校来举办一个讲座。他的讲座生动有趣,很少教条,都是自己亲历案件的实践总结,学生们听了十分过瘾。两个小时的讲座后,意犹未尽的学生们将肖国雄团团围住,要他再回答一些问题,肖国雄的回答堪称经典。章诺易也提了一个问题,挺平常的问题,肖国雄回答之后,章诺易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周末回到家,章父对章诺易说:“肖国雄到你们学校办讲座了?”

章诺易敬佩地说:“对。他的演讲水平和业务能力都很高。”又觉得不对,父亲怎么知道肖国雄到他们学校来举办讲座了?就问:“老爸,您怎么知道他到我们学校办讲座了?”

“有个朋友给我电话,说肖国雄挺赏识你的。”

能够得到大律师肖国雄的赏识,章诺易高兴得差点飞了起来,兴奋地说:“老爸,您那朋友和肖国雄很熟?关系好吗?”

“应该关系不错的。”知子莫若父,章父说,“怎么你想单独和肖国雄聊聊?”

“是啊是啊,我们班上的人都很崇拜他啊。老爸,我毕业之后要做律师,也想成为他那样的律师。”

章父没有答应,这也在章诺易的意料之中。章诺易就缠着父亲,要他约肖国雄。经不起章诺易的纠缠,章父答应,通过朋友约肖国雄吃个饭。

那个饭局拖了很久,肖国雄都没有时间赴约,让章父都有些生气。章父也是厅局级干部,通常情况都是人家求他,他出面办事情对方都会给面子,没想到肖国雄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觉得肖国雄架子太大。

章诺易不这样看,相反他觉得肖国雄很有性格,更加敬佩肖国雄。

过了将近一个月,肖国雄才说有时间可以和章诺易父子吃顿饭。

席间,章诺易对肖国雄说:“以后还得肖老师多教导。”

肖国雄不客气地回答:“找我指导的人挺多的,还是等你毕业工作之后吧,那时我们交流会有更多共同语言。”

还是学生的章诺易对这话是很接受的,但在章父听来肖国雄是没给他面子,但为了儿子他还是对肖国雄说:“我们为了孩子都要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的事情,老肖,小易真的要你多多指点了。”

肖国雄虽然笑着,可笑意里还是有些敷衍,“有机会一定会指点他的,你放心。”

章诺易实习的时候,联系了师言箴的律师所。表面上肖国雄对章诺易还是客气的,当章诺易提出想要肖国雄做他的实习指导老师时,肖国雄拒绝了。

大学毕业之后,章父出面安排章诺易去了师言箴的律师事务所工作。师言箴自然要给章父这个面子,章诺易加入律师所等于又给事务所里增加了一个有分量的人——不是章诺易,而是章诺易的父亲。章父又请了肖国雄吃饭还送了份厚礼,希望肖国雄能够让章诺易作他的助理,并给予提携。

肖国雄拿捏这个事情的火候恰到好处,让章诺易做了自己的助理。

看着放在桌子上的自己的警帽,郑明叹气,“越干这刑警越窝囊。我们抓坏人,到了法院那边就‘放’人,他们缓刑一个就赚一个人的钱,我们倒成了他们赚钱的工具了。”

“王铁力这个案件绝对要严办。”阎王罗严肃地说。

郑明搓火地说:“严办?他可以判死刑,我看肖国雄这一辩护,肯定他又死不了。”

郑明的话也是阎王罗的预感,他一直没敢对任何人说出这个担忧来。他还是安慰郑明:“是否判死刑另当别论,关键是通过王铁力的案件我们可以威慑一大批人。这才是我们的目的。”

“窝囊啊窝囊。”起身拿起帽子,郑明准备走了,“老百姓‘恨’我们,坏人又不怕我们。”

“郑明!”阎王罗低声喝住他,“这话在我这里说说就是了,以后我绝对不能听到你再说这样的话。”

郑明窝囊的感受是对的,此刻章诺易利用自己父亲的关系正和公安分局办公室赵主任吃饭。

和肖国雄稍显粗犷的五官相比,章诺易的长相是斯文的,比肖国雄矮一些,两人在一起倒是主次分明。章诺易不说话的时候,很多人以为他是江浙一带的人,皮肤白皙,也有人说他长得像明星吴彦祖。他的眼睛时刻闪烁着一种聪颖,看人眼神淡然,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对待这个公子,赵主任自是小心翼翼的。

章诺易把别人送给他父亲的礼物顺手送给了赵主任。赵主任自然是感激不尽,要知道能够请到章公子吃饭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精瘦的赵主任谄媚地笑着问章诺易:“我们有小一年没见了吧?”

章诺易想了想,“差不多吧。”

“我一直对你父亲说,你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我果真没说错。”

“没什么出息。”不是为了看案卷,章诺易才懒得搭理他,“给肖律师做助理而已。”

赵主任肉麻地说:“不出多久,你就会成为大律师的。”

章诺易不以为然笑笑,直奔主题,“我到你们局看王铁力的案卷,可是不全啊。我要看王铁力案件的全部案卷。”

赵主任沉吟了一下说:“小易,这事情还真是不好办,这个案件由罗局亲自抓,而且案卷都在罗局心腹郑明手里呢。我要调来,有些困难。”

章诺易眼前出现了瘦高的、戴着眼镜的郑明的样子,“他什么来历啊?就因为是局长的心腹?我找他说说去。”

“小易,不是我给郑明长志气,他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赵主任确实为这事情头疼。

章诺易不服气了,“您好歹是一主任,连他都收拾不了?”赵主任点头,章诺易说:“这样吧,我给我老爸打个电话,让别的局长调来给我看看。”

“这样办可以。”赵主任觉得由章父出面是可行的,“你让你父亲给沈副局长打电话,让他出面调案卷。”

章诺易给父亲打电话,章父在电话里不同意,“小易,你们这样做是不合适的。”

“老爸,有什么不合适的?”

章父有些激动,“这是铁的规定,你们律师这个时候不能看案卷的。”

“规定是对于你们公安系统的,老爸,我也是在工作。”看到老爸拒绝自己,当着办公室主任的面章诺易有些跌份子,起身走到包房洗手间说电话,“老爸,我知道你是正直的,可是就算我不这样做,也会有人这样做的。”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章诺易沉住气看着天花板等待。良久,章父说:“好吧,这样的事情下不为例。”

章诺易回到桌子跟前坐下,等着老爸的电话。

五分钟之后,章父打来电话,“小易,你现在就去沈局办公室等着。”

章诺易去到沈副局长办公室,高大、肥壮、络腮胡、眼睛往外有些凸的沈局已经在那里等他了。他和沈局寒暄了一下,坐下。

“等一会,我已经通知郑明到局里给我送来案卷。”说完,他拿起座机拨了郑明的手机,“小郑,你到了吗?”

郑明回答:“到了,沈局,我在办公室,马上给您送去。”

“我过去取吧。”

沈局去到郑明办公室拿了案卷,“你在这里等我吧,看完我就给你送来。”

郑明无话可说,他怎么也没想到章诺易就在沈副局长办公室坐着,等着沈局拿来王铁力的案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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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燕迪音乐文丛《遗憾的聆听》一辑,主要收入杨燕迪教授近年来针对当下音乐生活现况的评论,大都可谓“应景”或“应时”之作——如重要作曲家的诞辰或逝世纪念,观看现场演出之后的有感而发以及相关演出的节目单说明。杨燕迪教授在写作时希望这些文字不仅“就事论事”,而且牵涉更宽、更远的议题和关怀。关于音乐评论,他一直遵循着一个原则——评论家面对音乐作品、音乐表演和音乐现象,不但要以内行眼光和表述涉入音乐本身,同时也应该让音乐与更广泛的人文性议题发生尽可能丰富的关联。
  • 枕上宠婚,总裁前妻很抢手

    枕上宠婚,总裁前妻很抢手

    他是权势滔天,富可敌国的白家二公子;她是无人问津的落魄千金,一场利益的婚姻将二人连在一起。他霸道,果决,却唯独对她另眼相待。就在她决定接受他时,他却说:“我们离婚吧!”“好。”仅仅一个字,却让她痛彻心扉。当真相揭开,面对他的深情,她又该何去何从……
  • 后宫重生斗

    后宫重生斗

    一杯鸩酒,她与腹中的孩子魂断今生。不想醒来却化作莲花池畔的幻影。上一世,她甘做别人手中棋子,痴心错付,这一生,她要自己做主自己的命运。她静待池畔等待今生自己的到来,只为她也为自己出谋划策,揭穿上一世的阴谋。她虽只是魂魄归来,可是无妨。她可以帮今生的自己画出要走的轨迹。上一世自己是傻,这一生可以是狠,狠绝!
  • 命中注定我爱你

    命中注定我爱你

    曾经以为我是你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我一直相信着,从没怀疑过,如果我没有送给你那个惊喜,如果我没有出现在那个地方,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变,但是,没有如果……
  • 遨游星云

    遨游星云

    星云在手,则无敌。傲视人间君临天下,笑傲苍穹枫尊者!
  • 感动青少年的100道心灵鸡汤

    感动青少年的100道心灵鸡汤

    共享心灵丰美的盛宴,提升人生至高的境界。以故事为底料,调以哲理的启思,为青少年朋友文火慢炖,烹制100道心灵鸡汤,精心奉献一部感人至深的心灵之作……
  • 腹黑魔帝的冷神妃

    腹黑魔帝的冷神妃

    神族第一位女战神,传说中无情无欲的神族第一美人,传说中引起神魔两族开战的红颜祸水,她独自守护了失落的神族遗址上万年,魔君为了她挖掉了自己的心……君无言:“当年无心的你我亦可以守你千万年,如今一直终于有心的你让我该如何放过,言儿,你逃不掉的……”帝九言:“我曾是神族最强的神,奈何无心我只能遵从本能守护神族遗址,这男人万年来不知为何一直站在遗址外面,直到重活一次,他将心分给了我一半,好想把他的感情也分出了一半,狡猾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