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中伸手不见五指,沈凡依旧步履如飞,灰白的瞳孔在黑暗中熠熠生辉,跳出诡异的痕迹。
暗道笔直,本就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讲究效率,所以没有设置诸多迷惑的支路。
很快,沈凡便清晰感受到了一阵夹杂着湿润空气的风从前方飘至,同样的还有不远处,漆黑中的淡淡辉光。
暗道的终点,到了。
外界的雨细润无声,依旧是漆黑的,但他能看清周围的轮廓以及脚下的路。
就在沈凡准备随便选一条离开时。
一个红色的光点,突兀的在前方数百米处亮起,并且以极快的速度赶过来。
一个黑衣人,身边跟着一匹青狼,油绿的光从狼眼中反射回来,让人心惧。
那匹狼的气息,沈凡记得很清楚。
所以他没躲,既然已经这副样子……多杀一个、两个没什么区别了。
他将身后的斗篷裹严,似是对秋璇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没事的。”
“……嗯。”秋璇的声音透着些疲倦,先是沈凡的死讯让她心如死灰,感觉天都塌了。然后又是林家人的放火,接着像是被当作货物一样抢掠,再到只差一步的侮辱……即便是再坚强的女孩子,也终究是个女孩子,一件接一件的事让她感觉像是在地狱走一遭。
幸好沈凡回来了……
“你先睡吧,等会儿就好。”
右手拍拍她伏在肩头的手,秋璇只觉困意铺天盖地的袭来,双目闭合,沉沉睡去。
……
拔刀、出鞘。
刀锋颤栗,不知是手抖还是刀动,一股至极的嗜血欲望蓦地从心底飞出。他微微苦笑,但却依旧坚毅。
黑衣人手中拿着火荧石,用这种照明工具是一种极端的奢侈。
火萤石更大的作用是做铸器、炼丹时的助燃材料,可以极大程度的提升温度,所以价格不便宜。单纯照明是大材小用。
通过火萤石,小五看到对面的人影,微垂着头,看不清面容,提着一把雪亮的刀。
突然他的面色一滞,那把刀是?
“喂!你是谁?怎么会拿着少爷的【白柳刀】?怎么会在暗道前?”小五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
“白柳?”沈凡只是呢喃了一句,便突然暴起。
璀璨的刀光,一瞬即至。
常见刀,一般背宽刃厚,走刚猛一路,势大破巧。
白柳刀,则明显走的偏锋。
如果说平常的砍刀是一位力大无比的彪形大汉,那么白柳就是笑里藏刀的小家碧玉,还是阴险歹毒的那种……
在小五的惊愕中,刀穿身而过,握着刀柄上拉,血流冲天。
小步侧身,一跃而起。在青狼的头上半空,重重刺下。
“哧”
刀身如同切豆腐一样顺利地刺在青狼的头上,透体而过,入地半米,封住它的行动。
青狼喊不出声,只能呜呜的惨叫,然后沈凡拔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它的脖颈处补了一刀。
血流如注。
不到五息时间,两者皆亡。
死的不能再死了。
沈凡看着两具尸体,感受着体内愈发躁动的陌生而暴戾的气息。
一手握刀,一手摸着胸前,心头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他皱着眉头、轻喘着气,轻声对自己说着“要……控制不住了”
脸上的黑纹越来越浓郁,左臂处森森魔气从毛孔中冒出,整个人如同浓烟中隐藏的厉鬼。
这就是代价!
而且只是皮毛,当他在院内意识到的时候,魔气已然侵入脑海,不断吞噬同化着他的神智,再加上过度的动用左臂本不属于他的力量,大大加速了黑血对身体的改造……现如今,他的意志正被杀人带来的快感淹没。很快,他就会沦为没有意识而只知杀戮的怪物。
但,他不后悔!
现在他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把秋璇安置好,然后……结束这种沉沦的过程。
……
几道带着红光的身影从身后洞口处飞掠而出。
老大、老二、老三以及刘彪。
刘彪心中忐忑,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一旦不能让林守业满意,他就死定了。那老头子受了刺激,现在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没什么他干不出来的。
但是当他鼓起勇气看到眼前的一幕时,还是忍不住双腿打颤。
那个人应该就是“五影卫”中的第五个,曾经在林家内威风凛凛的人物,可现在身体上的巨大刀痕正在向外流着血,身下血泊,让人心惊。
那头青狼是少爷所养的凶兽。只喜食人,因此凶性难控,再加上成年,已经可以完全发挥二阶凶兽的力量……仍旧被断了脑袋。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林家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明明只是淬体三层的元气波动,为何能够跨越这么多境界杀人?
这在等级森严的人族大地上是绝无仅有的。
同样的,其余三人,在见到又一出惨剧之后,再看向那个微垂着头的身影,也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老大,这……”老三明显有些犹豫。对方这种实力,上去不是跟送死一样吗?
“别废话!你忘了体内的药?你也看到了,林守业已经被刺激的几乎疯了……如果我们没有好消息带回去,后果你知道。”老大咬着牙,这种时候,只能拼,不然……生不如死!
“药……”老三有些恍惚,如果不是老大提醒,他几乎忘记了……
对啊,被林家重金培养多年,为了避免他们艺成后逃离家族,秘密特制了防止他们反水的“药”——金蚕蛊。
林守业虽然才淬体七境,但仍旧可以催动幻音琴。
金蚕噬心,那可是最为恐怖的刑法之一。
他们几人也曾经逃跑过,毕竟野心是随着实力在增长的,有哪个真元境的修者选择窝在巴掌大的小地方?
然后他们尝试了一次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感觉,就像烙印一样,留在心底,抹之不去。可是后来他们才知道,那种程度仅仅只是十分之一……
后来本想着把林守业杀了,一劳永逸。
可是当他们了解到金蚕与主人心神相连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一旦林守业被杀,他们体内的金蚕就会暴走,后果想都不敢想。只能绝了念想,安心做走狗!
多年来老实听话,几乎忘了。
可这并不代表那金蚕就消失了。
老二、老三两人的眼中都有后怕的情绪在积蓄着。身逢绝境,进退两难时,才是人最可怕的时候。
无论是进是退,都带着一股很辣果决的味道。
没办法了。
最后一招。
各自从怀中取出了一颗丹药,带着舍生忘死的决绝服了下去。
他们各自的气息陡然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