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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领了圣命,每日不再上朝,浩轩便一下子轻闲起来。

这日,李龙说要出去亲自找一些药材,浩轩无事便也跟了来。

两人在街上进了这个铺子,又逛了那间药房,不上半日,便弄了几大包来。

浩轩笑道:“每日里出来都买这么多,龙弟这是要拿回府储存起来吧?看来为兄要与你再收拾出一间库房来才放得下呢!”

李龙瞟了浩轩一眼,淡淡一笑道:“这些我还嫌少呢!想着母妃、王嫂身子都不太强健,去浙江可是路途不近呢!若有个小病小灾的,现下先配出来,倒省得麻烦,我这叫防患于未然!”

浩轩一旁静静听着,虽口中打着哈哈,心下实是感动得很。

眼瞧便到了用午饭的时候,两个人便打马向北王府行去,几个侍卫与李龙的小厮随在后面。

正走着,快到王府门口。却见一顶青色罗尼小轿从眼前过去,轿中一人正打了轿帘向外望着。

浩轩不经意地瞧了过去,却是一位美貌的女人。

只见她圆圆的一张脸,双眉弯弯,一双明媚大眼,雪白的皮肤。

此时她也瞧见了对面的北静王,面色一怔,忙放下了轿帘。

北静王心下觉得此女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此念也就一闪而过,便到了府门,逐下了马与李龙一同进了府。

众位可能都猜到了,此女确是那薛宝钗。

这薛宝钗如今的身份却是贾雨村的姨娘,人称宝姨娘。

要说起宝钗怎么又跟贾雨村搭在了一块儿,还要从袭人那日将她从薛蝌那里接出去说起。

袭人那一日将宝钗接了自己家中,说是让宝钗散散心,过些日子再将她送回去。

这宝钗自宝玉出家之后,虽心中难过,却不是常人心中想的失去亲人的不舍,而是觉得自己的青云之志因着宝玉的出走一下子破灭了,素日里的好强之心也被现实敲打得支离破碎。

心中不禁暗恨自已母亲,目光短浅,若是当日依了她,那北静王府侧妃的位子不比这宝二奶奶的名头来得响亮。不定现在也已成了北静王妃了呢!

又整日里瞧着麝月与苫儿,宝钗心中更加烦闷。

可巧袭人念旧,还想着她。宝钗心中也有些感动,逐随了袭人来到了东郊外一处庭院,也就是袭人的家里。

袭人抄家那年出去,便被哥哥花自芳强行将她嫁给了一个唱戏的。

花自芳是想着,虽说唱戏的地位低贱,却有银子,况这个戏子还是东王府里出来的,想来定不会少了钱财,妹妹嫁过去也不会受罪。

还真让他想对了,那戏子听说袭人在贾府里当过丫头,心下便认定是个绝色的,逐下了重金娶了来。

这位唱戏的便是琪官儿蒋玉涵。

待到入了洞房才知是宝二爷的丫头,想起自己当年与宝二爷的情份,倒也叹息不已。又看袭人温柔可人,逐愈加宠爱,家中一切事宜尽交与袭人打理。

那袭人在怡红院中便以贤慧笼络人出名,那些个丫头无不被她拿下马来。现在这里做了当家奶奶,说不得拿出些威风来,对外接人待物更是游刃有余,家里的小丫头下人们都私下道,这位奶奶可是真真地从里到外的厉害。

那宝钗到了袭人家里,一应吃喝俱是好的,袭人又专挑了个伶俐的丫头伺候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袭人哪有宝钗的志向远大,想着每日里能吃穿无忧,又时不常地能在下人们面前显显威风便也知足了。

而那宝钗要的却是人前显贵,不光是吃喝,她还想要权势,是以,在袭人这里过了几个月,便又无端地烦燥起来。

那琪官虽说明着不再唱了,但若有达官贵人找了来,也不便就推辞,逐也去捧场。

这一日,那贾雨村贾大人家里摆酒庆生,便去请了琪官儿来助兴。

席上,贾大人几杯酒下肚,话便多了起来。

要说这贾府被参,还要拜这位贾雨村所赐,当日那几个亲王联名告贾家,是他,因素日跟贾府走的近,才知事甚多,因他当年是由黛玉之父林如海推荐来,那贾政也对他刮目,谁知此人最是个见风使舵的,一看风向不对,便倒戈相向,对准了恩人,难怪当年平儿曾骂他是个饿不死的野杂种!

却说那贾大人席中吃酒吃得有些多了,便斜楞了眼道:“贾某不能说是平步青云,却也可说是风调雨顺,只在女人身上有些不合意啊……”

席上一干众人俱是来溜须拍马的,便都争着说要与贾大人说上几房妾来。

贾雨村听了心下大喜,忙口齿不清地谢了。

那蒋玉涵回到家中,便当做笑话说与了袭人。正巧讲此话时,宝钗也在坐。

谁知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

宝钗心想,宝玉出家是再也不会回来了,自己也不愿意再回到堂弟那里,瞧着人家夫妻和睦,还有麝月与苫儿,那样的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呢!

只是这做姨娘未免地位低了些,可再一想,家业已败落,自己也已不是那未出阁的姑娘,能嫁入官家做姨太太也尽全了自己的好强之心。

便找了袭人将心事说了,袭人也知宝钗长此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自己倒愿意一辈子供奉宝二奶奶,但却知蒋玉涵那里也行不通。

本来想着慢慢地帮她寻个大户人家,嫁过去做个填房,也算有了家,却不知她竟有如此打算,少不得袭人便劝了几句,宝钗哪里肯听,也就罢了。

找了媒人过贾雨村府里一说,听说是宝玉二爷的太太,那贾雨村倒没见过宝钗,却是见过黛玉的,都听说这两个女子是当年贾府中最为绝色的,那黛玉便可说是倾国倾城,想来这宝钗也不会错到哪去。

便满口应了,又同时纳了另一个门客说和的女子。

这宝钗自嫁了贾雨村,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

贾雨村的正房太太便是当年甄士隐家中的丫头娇杏,嫁过来先给贾雨村生了个哥儿,不过两年却因急病便故去了。

雨村只得又胡乱纳了一房姨娘,帮着照看哥儿,到如今已过去了近十年了。

那宝钗与另一位姨娘便一同进了贾雨村府中。

当夜贾雨村并未来宝钗房内歇息,却只因那个姨娘还是个姑娘。

宝钗在新婚夜便受了冷落却并不灰心,她想着以自己的才干与美貌,要收服这个年近半百的贾大人还是不难的。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那贾雨村便被宝钗的诗才与模样所折服。逐给了宝钗一个事做,就是将他这些年来做过的一些诗词佳句整理出来。

宝钗便认认真真地抄写起来,一手秀雅的正楷让贾雨村更对她另眼相看。

慢慢地,宝钗仗着贾雨村的宠爱,不时地也插手一些家事,想当年那大贾府的内务她都能管理得井井有条,何况只这一个小小的贾府。

明着宝钗是个姨娘,不过半年,手中的权力便俨然坐到了贾雨村正室太太的位子上。

那两个姨娘因此对宝钗也暗恨不已。

这一日,贾雨村上朝去了。

宝钗处置了几桩家事,便带了家人出来买些老爷喜欢的衣料回去,回府路上,经过北静王府,那宝钗耐不住,便掀开轿帘望将过去。

不巧正瞧见了北静王浩轩,虽说浩轩穿了便服,宝钗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那宝钗一生最重名利,又见了当年心仪的人儿,不免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贾雨村下了早朝回到府中,已是近午。

用了午饭,便去了宝钗房中小憩,见宝钗一身淡粉衣裙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书,端的是美艳动人。

雨村挥退了丫头,一下子将宝钗搂入怀中,嘴里喷着混浊的气味儿道:“宝儿,真是个可人呀!老夫年近半百能娶到你来,可真是一件幸事啊!”

宝钗轻轻推开雨村那张不再英俊的长脸,站起身来,扶了雨村向床边走去。

又温言道:“老爷上朝回来累了吧?快歇息一会儿。”

雨村听宝钗提及朝上,便想起一事,笑道:“你可知那北静王昨儿个被皇上革了职了,这下他再也没了那往日的盛气凌人,乖乖地出京吧。哈哈哈!”

宝钗听了心下一惊,心想,怪道才在街上碰到王爷没有上朝,敢情是要外放啊!

雨村坐在床边,又向宝钗道:“哎,说起来现今那北静王妃还是我的学生,本应瞧在我们师生情谊的面上替那北静王说句好话来,但俗话说‘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我若帮了他,便会引火上身,太不值得了!不值得……”

宝钗问道:“那岂不是王妃也要跟着赴任?”

贾雨村道:“那是自然,难道这三年的时间你想让北静王爷守空房不成?嘻嘻……”

他不说是黛玉,偏说成北静王爷守空房,又跟着坏笑起来。

那宝钗乍听了这信儿,因素来嫉妒黛玉如今的王妃身份,听说不日外放,显见得北静王爷已不被皇上看重,心下稍觉安慰。

可瞧雨村这么幸灾乐祸,倒也见不得雨村这种落井下石之人,便淡淡道:“这一切都是命罢了。”

雨村本要躺下,听宝钗这么说,便又坐起身子笑道:“宝儿这回说对了,你嫁给我就是命,还是个好命。不是做了本官的姨太太,宝儿的威风哪里耍去?”

宝钗心下忽觉一痛,便随口接道:“是吗?”

雨村笑道:“想来你与那宝玉无缘,不然你怎么现下会在我这里?”

宝钗喃喃道:“这就是缘份?”

贾雨村又得意道:“我倒想起早年做的一句诗来”

宝钗问道:“哪一句?”

“钗于奁内待时飞。”贾雨村靠在床头摇头晃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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