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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太阴之精

当日傍晚,云毅拜别了师父,与无良师兄作别,自行来到灵云峰绝顶的一个危崖之上。

危崖上有个山洞,是灵云宗弟子犯规后思过受罚之所。崖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更无一株树木,除了一个山洞外,一无所有。

灵云峰本来草木清华,景色极幽,这危崖却是例外。

当年灵云宗的祖师以此危崖为惩罚弟子之所,主要便因此处无草无木,无虫无鸟,受罚的弟子在面壁思过之时,不致为外物所扰,心有旁骛。

云毅进得山洞,见地下有块光溜溜的大石,心想:“数百年前,不知宗门有多少前辈曾在这里坐过,以致磨得如此滑溜。”想到临别前无良师兄曾说,思过崖已十年未有人来过,伸手拍了拍大石,感慨道:“石头啊石头,你寂寞了多年,今日云毅又来陪你了。”

坐在大石上,只见洞壁上分布着许多深浅不一的光滑孔洞。深的约有一尺,浅的也有寸许。

云毅看得心惊,观孔洞痕迹为灵气所致,这需要多高的境界才能以灵气击穿如此坚硬的石壁呢?

云毅心想:“灵气破体,方为一阶大乘,臻至二阶,才能在激发灵气的瞬间具备洞穿力,然而在坚硬的石壁上留下孔洞,至少也是二阶巅峰。”随即想到:“这许多前辈高手亦曾在此思过,我实力远不及他们,又有何不甘心呢?”被罚后的失落随之淡却。

走到崖边,俯盼脚下春色,群山连绵,宛如一条绿色巨龙匍匐大地,心想:“昔日李太白以诗证道,纵横天地,逍遥于万里河山,写下一篇快意恩仇的侠客行后,飞升天界,如能臻至此等境界,夫复何求?”不由豪情万丈,仰天长啸,但想到红颜已逝,忽又泪流满面,大声叫道:“苏晴啊苏晴,你为何狠心将我一人留在世上,若世有轮回——”

云毅忽然沉默,心想:“若世有轮回,我拼尽全力也要于红尘中寻你回来!”

恰逢云毅神思恍惚时,姬如风拎着饭篮登上山崖。

对云毅的事情,他早有耳闻,方才有听到云毅悲恸的话语,忽然想到自己对楚红离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仿若天人相隔,忽起同病相怜之感,转念又想:“我尚能陪在心上人身边,而小师弟却只能孤苦思念,我还有何不满足呢?”如此一来,伤感褪尽,对云毅大声叫道:“云师弟,师兄亲自送来饭菜,快来吃过!”说着从饭蓝里拿出两碟菜肴,待云毅走到跟前,递上一副碗筷,忽然嘿嘿笑道:“臭小子,你这下可出名了!”

正当云毅不明所以的时候,姬如风接着道:“被小雀儿这么一闹,你那淫,嘿嘿,你的威名不胫而走,”他本想说,你那淫徒的威名不胫而走,但见到云毅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又临时改口,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师弟你初来乍到就立下威名,不但勇闯禁地,而且打破思过崖十年来无人登临的记录,师兄对你的赞赏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姬如风眉飞色舞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师弟真乃我辈楷模啊!”

云毅黑着脸,夹起一大口菜送进嘴里。

如果不是对无良师兄早已十分了解,他一定认为这番话是在成心挖苦。即便如此,云毅依然郁闷的直欲吐血。

一方面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扣上了淫徒的恶名,还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崖上面壁一年;另一方面更是被无良师兄这番‘慷慨激昂’到厚颜无耻的赞美说的无言以对,险些憋出内伤。

想到这一切都是在小雀儿的煽动下造成的,云毅抓起一个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暗忖道:“别让我逮到机会,否则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似乎看出云毅的心思,姬如风拍了下头,恍然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记告诉你,这次历练的名单上也有小雀儿那丫头,嘿嘿,那丫头多半没空找你麻烦了。”

“我倒希望她能来找我麻烦,好借机教训一下那死丫头,唉,她可把我害苦了!”云毅无奈的摇头苦笑。

他臻至一阶巅峰后,一味地静修已难进分毫,只有外出历练寻求契机,而这次宗门组织的历练对他来说是一次机会,或许借此更上一层也未可知,然而现在他却与之失之交臂。

心里明白这次历练对云毅的重要性,姬如风却没有说什么安慰他的话语,只是重重地拍了几下他的肩膀。

云毅深吸口气,看了眼姬如风,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我可不是悲观的人,何况在这山崖之上不仅落得耳根清净,而且对群山美景更是一览无余,倒也不错。”而后道:“说说你吧,这次离开多久?”

姬如风道:“少则一年,多则两年,这次不仅有长老带队,我,楚师妹和另外三名二阶弟子也将随同前往,负责历练的安全。”拍了拍云毅的肩膀,道:“再过十日,师兄就不能陪你了!”

“所以呢,”云毅狡黠道:“就请师兄多带着美味来吃过,如能添些美酒就再好不过了!”

姬如风笑骂道:“没良心的玩意儿,师兄我这一走就是两年,你他娘的却还在惦记吃食!”

转眼数日过去。

这一天,数声尖锐的啸声从演武场的方向传来。

云毅跑出石洞,只见六头巨大的飞行魔兽驮着历练弟子升空,卷起一阵飓风,从他头顶掠过,向着大山深处飞去。

云毅站在崖边,目送他们远去,良久后,发出一声长叹。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中秋时节。

石洞外,云毅俯身拾起一片被风卷到山崖上的落叶,叶子已有些泛黄。

山风吹过,云毅松手。任由落叶随风飘去,轻喃道:“叶子啊叶子,你落在山崖,尚且有风还你自由,而我却孤苦伶仃的无人问津。”

说着走到崖边,看着山间愈发枯黄的林木思绪万千,这一站就是数个时辰。

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暮色逼人。

云毅像往常一样回到石洞,盘膝坐在光滑的大石上,引导体内灵力运转。

一个大周天后,云毅睁开双眼,呼出一口浊气,感觉体内灵力又精纯一分。虽然修为不曾精进,但随着这些天的静修,境界却愈发稳固扎实。

此时,夜色已深,皓月如盘,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上,正是一年中秋佳节。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云毅想到了远在寒潇城的李家,想到了义父李继宏:“也不知李家现在形势如何,但愿平安无事吧。”虽然心中对李家无比牵挂,但是被禁足于此,无法联系到秦野和玲花二人,也就无从得到任何有关寒潇城的消息。

云毅心事重重的走出石洞,一动也不动的望着那一轮悬在空中的皓月。

此时,夜色笼罩下的群山宛如洪荒凶兽在张牙舞爪,再没有白日里的壮丽秀美。

想到李家如今的处境都是他一时冲动造成的,云毅心里愧疚的同时,也恨透了城主府。

“孟天游,不管你对李家做了什么,日后必定要你数倍偿还!”云毅眼中流露出一丝狠戾,暗自下定决心。

他心里明白,即使没有牵扯到李家,单从杀死孟冲的那刻起,他与城主府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然而现在他最欠缺的就是力量,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与城主府抗衡。

“必须强大起来!”望向莽莽大山,云毅攥紧了拳头。

…………

思过崖下方,距离崖顶数十丈的峭壁上有一道长约两米却深不可测的裂缝。在这个月圆之夜,宛如一张狰狞巨口吞吐着月之精华。

随着精华在裂缝外不断汇聚,渐渐的形成了一缕缕宛如极光般柔和的银线,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缕缕散发着柔光的银线越聚越多,仿佛倾泻而下的九天悬河,照亮了夜空。

此时云毅被这忽然出现的奇观深深的震撼,甚至在这条‘九天悬河’出现后,他的身体都感觉无比舒畅,仿佛每一个细胞都欢快的跳动着,让他不由自主的将手伸向了近在咫尺的银线。

一丝清凉浸入皮肤。

云毅没有想到银线触手即没,同时,他惊奇的发现,随着银线消失,他体内的灵力竟然隐隐有精进的趋势。

这个发现让他狂喜不已。

要知道,任何阶段的灵者一旦臻至大乘,除非通过不断的战斗感悟灵道,去寻找突破的契机,否则修为将停滞不前,无论如何静修也只能使灵力更加纯厚而无法精进。

然而此刻,云毅却打破了常规,停滞的修为再次提升,这让他内心掀起惊涛骇浪的同时,兴奋不已。

他知道,机缘来了!

以他如今的修为还不能引导这些能量进入身体,只能紧临崖边的‘九天悬河’盘膝而坐,沐浴在银线之中。

努力将心情平复后,云毅随即入定,以灵力带动这股奇异力量开始周天运转。

虽然云毅也不清楚这条‘九天悬河’如何出现,更不知是何种能量,但既然对自己有益处,他不介意据为己有。

…………

此时,灵云宗的后山一片死寂,林立的古木在惨淡的月光下招摇,仿佛群魔乱舞。

后山深处,雪枫树郁郁葱葱,洁白的花瓣在微风中飞舞。这里除了成片的雪枫,再没有别的树种,更看不到任何杂草。

雪枫林的尽头有一座破败的石洞。

在这个月圆之夜,石洞周围方圆一丈的地方都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仿佛一个黑洞,吞噬着任何透过雪枫树照下的月光。

一声轻咦忽然在石洞內响起,接着是一个中年男人诧异的声音:“易老,阵法吸纳的太阴之精为何在减少?”

“有人在干扰太阴之精的汇聚,”另一道年老嘶哑的声音响起:“桀骜,你去看看,无论如何不能让那人打乱你我二人这八年来的布置,否则这一切不但前功尽弃,我二人也难逃圣主的责罚!”

“桀桀,易老尽管放心,哪怕是灵云宗主楚剑南,有我出手,他也休想阻挠。”石洞內响起那个名叫桀骜的中年男人难听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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