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只有她一个人比较闲。顾学长抓了中午短暂的时间出来陪她吃一顿匆匆忙忙的饭。
因为下雨天，她点了几个菜都与辣有关，顾向褚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她点菜，偶尔会端起咖啡喝一点。
“学长，你没有想吃的吗？”许染问。
顾向褚拿过菜单，“小染，你今天受了什么刺激？”
“没有啊。”
“你从来只吃清淡的东西，今天点的……”
“哦，时间长了换换口味。”许染心虚说道。
菜很快上完，许染说了句话就开始吃饭，顾向褚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她抬头，问道：“学长，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
“哦。”许染有些不好意思，拽了拽头发，“那我叫你出来吃饭你还来……”
顾向褚温柔一笑，“舍命也要陪君子啊。”
她更加无地自容。
有个人最喜欢吃辣，她曾经也会舍命陪君子。只是后来少了那人，就不再吃了，只在极度思念她的时候才会碰一些。
“发什么呆？”顾向褚在许染面前晃晃。
许染盈盈一笑，“菜很好吃。”
一点半，准时吃完。跟顾向褚道了别。
爱情果然是世界上最难解的题。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关心自己的人自己不喜欢。
学校门口停了辆黑色的兰博，许染头也不抬绕过，车鸣了两下喇叭，许染才抬起头来。
车窗被摇下，车里的人探出脑袋，“小染妹子，哥哥带你去兜风。”
熟悉的声音，让许染停滞了脚步，短短一个中午，她经历了太多熟悉。
“子扬。”她怔怔地看着他，嘴里吐出这两个字。
“愣着干什么，上车。”唐子扬发话。
许染听话地上了车。
“我是来找阿晔的，他先走了，我刚要走，就看见你了，怎么样，这八年还好吗？”
许染系好安全带，等着车发动，“嗯，还不错。”
“想去哪？”唐子扬问。
“嗯？……哦……去哪都好。”许染答道。
“哈哈……真是，是不是只要跟着我，去哪都很幸福？”唐子扬开玩笑地问道。
许染抚额。果然，一个人的性子很不容易改变，譬如身边这位，这自恋的毛病是改不掉了。
许染也开起了玩笑，“子扬大哥现在在哪高就？”
“呃……本人不才，还是迟晔那小子的手下……”唐子扬潇洒说道。
这个世界阳光太好，到处都有他的影子。
“有男朋友了？”他笑问。其实他明知故问，逗逗她也好。
许染有些尴尬，“哪有……”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许染的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
“这么积极做什么，难不成你还对我念念不忘？哎，妹子，我承认我很有魅力，但你千万不要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我可是个很花心的人。”
许染想解释，到根本插不进嘴，只好等他说完，才小声说了几个字，“我知道。”
唐子扬干笑两声，“做的很好。”说话太直白了不好。
许染趴在窗户上向外望。
“妹子，要不，我请你喝咖啡？”
许染摇摇头，哭丧着脸，“你放过我吧，我刚吃完饭，装不下了。”
“那我送你回去。”唐子扬说道。
“等一下，子扬。”许染看着他，“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阿豫？”
唐子扬脸色有些沉重。
阿豫，是他们所有人的伤。他更甚。
收了笑脸，唐子扬淡淡答道：“好，我带你去。”
路过花店，许染挑了一束白色满天星。她们都爱的花。
墓地在山上，刚刚下了雨，没有人。
这里，说寂寥也寂寥，说热闹也热闹。阿豫，这么多人陪在你身边，没有我们，你是什么感受？
“到了。”唐子扬提醒她。
墓碑上放了曾豫的一张照片，利落的短发，碎花裙，正回眸一笑，拍的恰好。
她记得，这是她们高二暑假旅游时拍的，身后是成片的蒲公英，成了照片中的背景。
“阿豫……”除了这两个字，许染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心里只有沉沉的痛。
“对不起……八年来第一次看你。”
唐子扬静静地转了身，走到了远处，留给她一个单独的空间。许染发现了他手中不太明显的烟盒。
爱到极致，只能用那些手段麻痹自己。无论他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多么玩世不恭，他的假装都会在那个人面前溃不成军。
“阿豫，是不是很开心，子扬这么多年一直深爱你。”许染一笑，“当初我们交换了秘密，可是我的至今还没实现，我已经放弃了。”
许染把满天星放到曾豫的墓碑前。“阿豫，你总说我长不大，现在过了八年，我长大了，你看到了吗？”
“但如果你现在叫我丫头我是不会生气的。因为只有那一个人了。”
许染用手捂住面颊，潮湿一片。
唐子扬走了过来，轻拍她的背，烟已被他掐灭。
“小染，走吧。”
爱到极致是无言，说的就是他们吧。
回去的路上很沉默，她知道唐子扬心情不好，她也是，但终究，还是看了阿豫一眼。了了这么多年她的一个心愿。
唐子扬送她回了Z大。
没有心情再陪她散步，许染让他回去了。
林荫路上有些积水，许染边走边躲避着，树上不时也会落下一些水珠，落到她的头发上。
那把伞放在她的包里，吃饭时早已干了彻底。她小心翼翼地沿着褶皱收好，怜惜地放到了包中。
胡乱抹了抹，头发又有些湿。真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这跟她性质一样，不下雨了都被雨淋。
被雨洗过之后路旁树下栽的花也格外生机勃勃，像是在对着她笑，许染忽然觉得心情有些不错。
当年啊，其实也不是那么糟，至少，他们都轰轰烈烈笑过一场。
只是，那年的生离死别，真的只是个意外吗？
远远的，许染看到了在画室里看到的那个女孩，笑得纯真，她的身旁，站着一个高高的男孩，女孩献宝似的把画递给男孩，男孩宠溺地对她一笑。他们身后是一片花园，像一片花海，让她想起了那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