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动静?”
那一声响动虽然不大,不知为何,凡勃伦却感到心惊肉跳。
或许是歌莉娅死前的枪声太过深刻,他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像是回应了他的想法,右眼皮也跟着轻跳了起来。
“去看看吧。”
他对着站在一旁的下属说道。只是他心里清楚,这话是对他自己说的。
此刻,好奇的人们在门前聚集。窗帘在风中舞动,半掩住在那之后的人影,二楼的那扇窗,正属于歌莉娅的房间。
“怎么回事?”
凡勃伦脚步匆匆的下楼,很快发现门前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仆人。
“你们都在干什么?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凡勃伦厉声呵斥之下,大家只好四散而开,只是眼睛却不住的往二楼瞧。
人一散开,凡勃伦立刻发现了不远处的鹅卵石小路上有一摊红白色的东西,分外扎眼。
那是什么?
走近了,他也看清楚了,却惊出一身冷汗。
华美的礼服绣着繁复的花边,一层层蕾丝,精致的碎钻,被包裹着的白瓷娃娃已变成了碎片。他上前捡起一片,黏稠暗红色的血滴落浸入泥土。
这是……他送给歌莉娅的瓷娃娃,是她十岁生日的礼物。
而他,清楚地记得,他将这个娃娃,放进了歌莉娅的墓中,为她陪葬。
血?哪来的血?
他抬起头,仿佛回应他的想法,一阵大风刮起,窗帘在风中翻滚,露出了它背后的人影。
双眼大睁着,却空洞无比,苍白到透明的小脸,无一丝血色。而现在,她正做着让人心惊肉跳的动作。几次失败,她都没能爬上她面前的桌子,她因此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不过她似乎不打算放弃努力,手脚并用,那个娃娃似乎是在她爬的过程中被扫下楼的。
“要快点呐……快一点……”
“很快就能解脱了。”
她轻声念叨着,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意。
凡勃伦看着她,一动不动,好像僵在了原地。很快,歌莉娅就站在了窗口前,而此时,凡勃伦也看清了她的穿着。华美的礼服绣着繁复的花边,一层层蕾丝,精致的碎钻,赤着双脚,与地上摔碎的娃娃打扮的如出一辙。
直到歌莉娅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窗台,凡勃伦才冲了出去。门被锁上了,他骂了一声,直接撞开了房间的门,看见她正颤颤巍巍要跨出另外一只脚。他急忙冲上前伸手一揽,只是用力过大,歌莉娅直接跌进了他怀里,两个人双双摔倒在地。
她比他预料的还要轻很多,现在一动不动地在他怀里,仿若一个易碎的娃娃。他抱着她站起来,想把她放回床上,只是歌莉娅并未如此轻易地离开他的怀抱。她紧紧地抓着凡勃伦的衣服,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一丁点声音发出来。
医生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一进房间就道:“歌莉娅小姐……”
可他还没把话说完,歌莉娅忽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我不是歌莉娅!我不是歌莉娅!滚!都滚!”
“我不该存在……我是谁呀……我是谁……”
她忽然抬起头,满目泪水,对凡勃伦问道:“我是谁呀?”
凡勃伦默然。
明明是没有答案的问题,她一遍一遍地问着,只是声音越来越低。
走吧,永远的离开吧。
眼前黑暗下来,歌莉娅站在原地,迷茫不知所措。
舞台已经落幕,迷途的羔羊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只能消失了。
一瞬间,她在梦中醒来,却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不被承认的自我,无法回到现实世界,最终结局就是身心崩溃。
是啊,她真正的活过吗?被抹去存在的意义之后,她就已经死了。
歌莉娅面临崩溃,凡勃伦紧紧地抿着唇,歌莉娅被凡勃伦扯住的手臂已经浮现了红痕。
最后,他松了口气,像是下了决心,开口道:
“你是林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