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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强渡马恩河

B集团军群下辖的第6集团军在比利时的猛攻,其实是装个样子而已,这支部队在渡过艾伯特运河后没多久就停了下来,转为防御。它的实力并不强劲——仅有20个步兵师和1个装甲师,并且,这个唯一的装甲师还被派去进攻荷兰。到了5月15日荷兰投降之后,这个装甲师才脱出身来,风驰电掣般地赶去与自己的大部队会合。

而在第6集团军的对面,安特卫普外围阵地的盟军总兵力却达到了36个师。他们满以为德军马上就要打过来,全都严阵以待,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但让他们泄气的是,德国人那边却在热火朝天地挖掘防御工事。直到这时,稀里糊涂的甘默林将军还没清醒过来,他依旧执著地认为德军的主攻方向是在北面。对德军在阿登地区的猛攻,他置之不理,持观望的态度,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倒是英国人首先发觉事情有点不对头,他们提醒甘默林将军“注意阿登”,得到的却是甘默林的一顿白眼。自从战争爆发以来,法国就跟着英国屁股后面转悠了8个多月,结果什么没捞着,还把挪威丢了,现在谈到陆军的事务了,英国人还要指手画脚,法国人自然不高兴。贝当元帅大言不惭地说:“阿登山区没有危险,现代机械化部队是通不过的,德国人只是在那里虚张声势地佯攻。”被这样一阵抢白,英国人自然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连丘吉尔也只能酸溜溜地在他的回忆录里写道:“我们自然不好意思批评那些兵力比我们多10倍的人。”

恰恰就是这个法国人认为不可能通过的地方,德国2/3的装甲部队已经集结在这里。作为尖兵的古德里安19装甲军,仅花了两天时间就一口气冲到了马恩河边,一路上没有遇到值得一提的战斗。虽然路不好走,但一切问题都被训练有素的德国工兵解决了。有一个纪录片,上面描述的就是德国装甲师过阿登山区的情景,那些德国工兵在前面开道,他们把小道旁的参天大树全部砍倒,用树身铺路,就这样一路铺一路走,一直铺到了马恩河边。这条河是拦截德军前进的最后屏障,一场激烈的战斗将在这里打响。

在河的对面,是法国第9集团军,这是一个二流部队,有9个师,而且还不满员。为了达到突然性,德军一开始并没在马恩河畔露面,他们想一鼓作气冲过去,达到奇袭的效果。

这些德国士兵先偷偷地在马恩河后面的树林里集结好,背着武器,手拎橡皮艇,随着军官的一声令下,他们一下子就冲到了河岸,但法国人早有准备,德国士兵刚一露头,法国人的机枪子弹就嗖嗖地从对岸射来,冲在前面的士兵们只能用橡皮艇做掩护,匍匐在地,试图躲避法国人的子弹,这是本能反应,法国人子弹又不是橡胶做的。最终,德军连橡皮艇都还未放下水就狼狈地逃了回来,奇袭失败。

德军只能稳扎稳打了,他们把大炮推到河岸,进行点射,一码码地清理那些躲在灌木丛里的法国士兵。到了13日,德军的渡河工作开始恢复,法军的火力明显被削弱许多,德国空军也来帮忙,5月13日上午11时,德军出动近400架轰炸机分批次对马恩河对岸的法军阵地进行了长达5个小时的狂轰滥炸。就在法军阵地被炸得千疮百孔的同时,德军再次尝试强渡马恩河,他们分乘数百艘橡皮艇,迅速划向对岸。为了掩护渡河,德军地面轻重火力也同时开火,就连那些没看到敌方目标的德国步兵也被严令射击,说白了,火力压制,动静闹大一点,敌人自然就不敢露头了。古德里安将军也来到一线阵地,紧张地注视着这次战斗的进行。他在回忆录里都还说这次渡河是相当的壮观,法国人被打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躲在战壕里胡乱抠扳机。

这样一边倒的战斗结果是毫无悬念的,德军士兵在摆渡尚未完成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跳下河去。他们毛着腰,蹚着齐腰深的河水,踏上了河的那边。他们需要建立一个比较稳固的桥头阵地,占领河谷旁边的制高点,以便在法军的逆袭中有更多的回旋余地。不过,他们也不敢推进太远,毕竟坦克部队还未过河。

到了下午5时30分,河边的战斗基本结束,法军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了,德国工兵便开始架设浮桥。这个时候,甘默林将军才注意到德军冲击法军第9集团军阵地的压力了,很明显,德军在阿登地区的突破并不是一次佯攻,而是主攻!

此时,第9集团军基本算是被打残了,用法国人的话说:“我们没有预备队发动反击了。”这不奇怪,9个不满员的师被稀稀拉拉地布置在近40公里长的河岸防线上,有预备队那才叫怪事。法军就这样丧失了打退德军的最好机会,现在,德军的桥头堡阵地开始逐渐被巩固起来,一切橡皮艇能运载过去的物件都被载了过去,就连反坦克炮也被拆散了带过河去,再立即组装起来。古德里安将军此时最害怕的就是法军用坦克发动反击,这块小小的桥头堡是很难守住的。

法国人正是这样想的,虽然第9集团军并没有能力冲到河岸来消灭德军的渡河部队,但还是把德军压缩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他们在等待支援,两个法国装甲师正从法国南部地区披星戴月地赶来。

英国人提出了一个好的建议——炸浮桥,延迟敌人的进攻速度,只要德军的装甲部队过不了河,他们就无法扩大桥头堡阵地。

很快,一支强大的空军部队就集结了起来,法国人更是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个凸出部的严重性,他们调动一切可以使用的轰炸机,在英国空军的配合下,气势汹汹地开了过来。

古德里安将军是有准备的,他早已在渡口附近集结了几百门高射炮,其密集程度是无法想象的——每门高射炮的间隔距离甚至不超过20米,这是很有先见之明的一个决定。要知道,当时雷达刚刚发明,还处于实验阶段,当然不可能及时出动战斗机进行拦截,对于敌方的轰炸只能依靠防空部队,但像古德里安将军这样变态地使用防空部队简直是闻所未闻。5月14日清晨,当盟军轰炸机编队飞临马恩河上空的时候,浮桥的架设工作已经完毕,德国的装甲部队正在渡河之中。

盟军飞行编队那巨大的轰鸣声首先就暴露了自己的意图,德军防空炮阵地严阵以待,紧接着,黑压压的集群遍布马恩河上空,这个地区树林太过茂密,盟军的飞机就像压着树梢突然出现一般。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炮弹,崭新的88毫米高射炮发出怒吼,在盟军空军编队中间炸开了花,刹那间,整个马恩河两岸地动山摇,勇敢的英法空军,非常清楚这条浮桥的重要性,他们不顾一切地俯冲下来,想要炸断这座浮桥。这些低空掠过上空的飞机更成了高射炮的活靶子,有的飞机甚至到了中弹的那一刻还在投弹。据一本书上讲,这些飞机被击落在马恩河两岸的很少,几乎都是一头栽进河里,可以想象这些盟军飞行员是多么的拼命,在中弹的那一刻也要用自身去撞击浮桥。在第一轮攻击中,就有40架英国飞机被击落。接着,盟军又发动了第二次、第三次空袭……马恩河上空上演着一场惨烈的地空大战。

德国人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盟军的炸弹不断在浮桥周围爆炸,但就是没有一颗直接命中,空袭一直从早上持续到下午,被击落的飞机就高达150架,被击伤的更是不计其数。就在杀红眼的法国空军不断催促下,英国人彻底崩溃了,丘吉尔悲哀地向他的盟友宣称,皇家空军驻在法国的474架飞机,还能升空作战的,只剩下206架了,但桥梁却还依然无恙,德国装甲车辆川流不息地从桥上渡过马恩河。

14日下午,A集团军群总司令——隆德斯泰特上将也来到第一线视察,他穿过法国特有的灌木丛林,走到桥中央,古德里安将军站在他旁边,当时,盟军的空袭还在进行之中。这位老将军背着手,抬头看着盟军的轰炸机群,淡淡地问道:“这里的情况总是这样吗?”古德里安将军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的。”老将军微微一笑,开始谈笑风生,敌人的飞机在他眼中就好像不存在似的,而他的副官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吓得面无血色。

对于德军接下来的行动,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上将曾经严令:一定要等到步兵赶上来之后,才可发动一个全面的攻势,这需要5天左右的时间。这种新奇的理论对古德里安将军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当即就反驳了哈尔德上将的这种全面进攻的理论。他一再重申,在进攻中,最重要的是速度,他要集中全部的装甲力量,不断地向前进攻,直至汽油耗完为止。而且,这种突破根本不用去考虑侧翼的安全。但没人支持古德里安这种看法,包括隆德斯泰特将军也主张“小心为好”。面对这样的压力,古德里安将军只好违心地答应,一定要等到掩护完步兵渡河,才会发动进攻,包括上文提到的那次对希特勒的直接汇报,古德里安将军也是这样说的。但事实证明,古德里安将军是忽悠他们的,他非但不等步兵渡河,甚至连他的装甲军也不等,5月15日,19装甲军麾下的一个装甲师渡河完毕之后,古德里安将军就毫不犹豫地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主张“小心为好”的隆德斯泰特将军,也不闻不问,抬首望天,这等于是默认了古德里安的行动,那位远在天边的哈尔德气得捶胸顿足但也无可奈何。

在进攻命令下达的那一刻,古德里安将军也不忘幽默一把,他装作若有其事的样子问他的师长:“全师是一致向前推进呢,还是在这里留下一支部队掩护步兵渡河?”那位师长就用古德里安最惯说的话来回答他:“只准集中,不准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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