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一秋大师的心瞬间冷了下来。
因为在他面前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那道红色的身影似乎携带者来自山顶巨佛上发出的万道金光扑面而来。
确认法道精气自己很难在短时间内突破银铃的防守,巨子的超脱常人的意志力生生的将那压在身上如千金重担般的万佛禁地抬起,似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用,身形骤然前冲,随着衣襟便杀了过去。速度直逼衣襟。
武道精气气已经布满他的全身,每一道肌肉都强硬的有如岩石,每一步踏下,便会在殿前大理石上便会留下一个坑洞,溅起石屑,这是巨子在天音铃与万佛禁地前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的全部实力全部实力,把身体发挥到了极致,顿时拥有了难以想像的恐怖速度。
苍老的身影一如年富力强的少年一般果断,勇敢。
当他冲到一秋大师面前时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些法道精气穿透以一秋的衣衫传出来的那些淡淡的血腥气息。
画手为刀,在巨子只余下的一只手的指尖瞬间升腾出一道墨色精光,他一刀便向一秋的脸砍了下去,刀势有如疯虎,手尖上的墨光有若黑夜中的天空虽然漆黑但是却散发着让人恐惧的光亮。
一秋大师感受到了那无以匹敌的气息,断定自己无法将那栖身而来的巨子拦下,无奈之下只好紧闭双眼,伸手召回银铃。
嗤嗤声起!
苍老的手掌化成的手刀砍在一秋大师身外的空气里,就像是切纸一样,不断划破撕开,瞬间之内,便斩破了一秋六层佛家真言气息!
一秋喷出一口鲜血,跌坐于地,一掌拍地再次坐正,摇响了银铃!
清脆铃声响,万佛寺内十八座古钟再响,万佛寺顶峰的佛祖像大放光明,穿透山里的风与树林,落在山下的殿前广场里,落在巨子的头上,比先前更粗一分!
已经薄如蝉翼的墨光下的巨子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步伐变得沉重了起来。
就在此之际,善德忽然掠身上前,将那近在咫尺的一秋抢了回去,远离了巨子手刀所在的有效攻击范围。
局势异常紧张,巨子被万佛禁地之光压在大理石上举步维艰,但是依旧屹立不倒,如一名降入世间的天神俯瞰着所有的强者。在这种时刻,场间有资格影响局势走向的,必然只有知微境以上的的强者,善德想拿起佛珠,把那佛光中的老人砸成肉泥,但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尤其是在他失去了自己的右手之下,所以他焦虑地望向夜子胥,与他身后的玄天阵。
夜子胥坐在佛殿槛内,剑横于膝前,在很短的时间内,他想了很多事情,然他无奈地发现,不论自己如今是否出手,自己与墨庭的关系。或者说古剑与墨庭的关系便早已形同水火。所以他必须要杀了眼前这个对他威胁最大的老人。
所以在善德的目光还没有落在他身上时,他就已经出手,左手在身侧捏了个剑诀,一道凌厉的剑意自膝上横剑间厉发而出。
这一道飘掠之势,极其迅疾,又是那般的凌厉不可阻挡,让那把巨大的铁剑似乎变得无比的灵动,从鞘中弹起,直刺巨子胸前!
然而他的剑在空中却忽然僵立在了原地,因为在那铁剑的面前,出现了一块坚硬的衣襟,任凭夜子胥做出怎样的努力都无法冲破的衣襟。
夜子胥神情微凛,剑势再振,天地气息自剑身上喷薄而出,在极短的空间里,连振无数次,化出道道幻影,想要避开这颗石头。
但他依旧无法避开。
因为那是巨子的衣襟。
转瞬之间,他觉得自己的嘴身边似乎也翻腾起了无数的衣襟,然那些衣襟并不接近自己,但是却在自己的身体之上来回攒动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有着微麻的味道,有着微凉的触感,有着生硬的感觉。
夜子胥只觉胸口一阵烦闷心悸,清啸一声那疾驰的铁剑剽掠而回,在身前连斩数次,形成了一道道剑风,终于将笼罩身周的那些衣襟斩落,离开了那令人感到荒芜绝望的衣襟笼罩,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喘息不已的夜子胥转头望向那负手而立的巨子,面色微白,震惊无语。
被善德拖出战团的一秋大师身上的九层佛家真言气息,然而随着银铃轻响,佛性回复,那九层佛家真言气息,竟是瞬息间重新凝成。
巨子神情漠然,显得毫不在意,更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却在那一秋大师即将要站起之际,沉腰屈膝,他握紧左拳,便向一秋大师的身上遥遥的砸了下去!
在普通人的战斗中,拳头往往意味着最后的手段,也是最原始的手段,也有可能是最强的手段,但在法道修行者的战斗中,无论是拳头还是脚,只要是人身体上的部位,都必然是最弱小甚至可笑的手段。
但是他不是普通的拳头,因为他是巨子的拳头。
更得要的是,巨子的拳头里蕴藏着无比强大的武道精气。
一道飓风似乎在巨子挥拳之间向着一秋冲击而出。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一秋大师身上的九层护体真言气息,竟被巨子虚空一拳砸穿!
一秋大师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拳影,面露震惊之色,神情有些恍惚了起来,两根手指夹着银铃,便迎了上去。
又是一声轰然巨响!
一秋大师脸色苍白,唇角溢出两道殷红的鲜血,他手指间的银铃乱响阵阵,再也没有之前的铃声那般清脆,在一秋大师的指尖不停摆荡,似暴风骤雨里的檐下小铃,随时可能落下。
但是终究没有落下。
老人当然知道这天音铃便是开启万佛禁地的钥匙,想要打断头顶的万钧佛光便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抢了它,要么毁了它。
而身为墨庭巨子的人当然没心情将那佛门的至宝留在自己手中,所以巨子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毁了他。
停留在空气中的拳影并未完全消散,在此刻巨子的意识中却是早已画拳为刀,向着一秋大师的指尖砍去。
虽然是及其微弱的一道虚影但是却依旧是由巨子发出,所以其间充满着狂暴的威力。
再次勉强提起银铃的一秋还未来的急做出任何的防御便已经那缓慢却不失威力的一击打散。
诺大的殿前广场上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只见那一秋大师的手臂如同一个即将枯死的树枝缓缓落下,那夹在手指之间的佛祖留下的银铃,在地面上缓缓滚动,滚进微粘的血水里停下,鲜血与银色混在一起,显得有些妖异。
广场上一片死寂。
然后巨子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带着头顶的佛光走向了广场的尽头。
从佛殿到广场前的小片空间内坐着一些僧人,僧人的数量并不多,大部分僧人都是三人一组坐在石板上,颂经维持钟声以及笼罩广场上的那道屏障。
看到慢慢走来的巨子那些僧人面露惊恐之色,纷纷站起,向两侧走避,却依然保持着合什的姿式,颂经之声也没有停止。
僧衣大乱,僧众如潮水一般向两边分开,露出最后方一名僧人。
那名僧人依然盘膝坐在地上,没有避开的意思。
那名僧人穿着一件破烂的木棉袈裟,头上有极薄的一层青黑发茬,其间隐约可见极少的一些白色,发茬并不锋利,却像他的人一般肯定坚毅,给人一种感觉,就算是整片天穹塌下来,也会被他顶住。
“你叫什么名字?巨子看着那名坐在地上的佛宗年轻人,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叫普空。”僧人神情宁静看着向自己走来巨子,缓缓站起身来。
“哦,原来你是被老七打败的那个孩子。”巨子笑了笑似乎没有把他放在眼中,伸出了手挥了挥。
“我要到前面去,你让开。”巨子头顶的墨光已经薄如纸片,但是却依旧极有耐心的看着眼前的人。
普空坚定的摇了摇头,向着身后看了一眼。“他们结阵要花很久的时间,需要有一个人能挡住你。”普空看着眼前的这个可以进入传说中的人声音有些发抖的说道。
“你很好,所以我不愿意杀你,所以你最好让开些,免得我对你失去最后的耐心。”巨子虽然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血水,但是他依旧以自己最为慈善的笑容对着普空笑了笑。
但是回答巨子的却是一道精纯的佛门气息。
一念之间,万佛寺十八口古钟鸣声愈发悠远,殿前广场内的天地气息随之肃敛。
一道狂风起于僧人那件破烂的木棉袈裟,挟着执拗的悲悯气息,喷薄而出。
广场上数十名万佛寺黄衣僧人还在不停地颂读着佛经,从山顶峰落下的佛光,虽然没有天音铃铃的指引,落在巨子头顶的光柱变得稍微黯淡了一些,但笼罩着整个殿前广场的佛光大阵则是变得越来越强。
由淡薄的黄色逐渐的放出淡淡的金光。
“想要走过这里便杀了我。”普空倔强的说道。
巨子摇了摇头,“你这性子若是入了我墨庭说不定会比我那个站在门口的那个弟子还要好写。”然后巨子伸出了自己的手掌轻轻的拍了下去。
佛光尽敛,气息全无。
普空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黑,整个身体便已经慢慢的瘫倒在地面,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