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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久违的课堂

虞城实验中学的历史很短暂,1998年才建校。但是学校的渊源却很久远,学校的校址是建立在虞城的一所老高中——虞城中学的原址上。所以很多人把虞城中学叫做虞中,把实验中学叫做老虞中。虽然建校不久,但是实验中学的初中部在整个虞城初中学界的地位很高,与市一中,私立中学临湖中学三足鼎立,并列为虞城市初中领域的翘楚。

实验中学的校门在西面,正对着北门大街。从校门进去,四座教学楼分布在校园主干道两侧,靠外的两座属于初中部,里面两座属于高中部,右侧的两座属于低年级,左侧两座属于高年级。周峻茂所在的初三四班位于左侧靠外教学楼的底层。

时间还未到六点半,校园里一片静谧,有几个高年级学生走过,都是高中部的住校生。周峻茂跟着钟玉亭走进初三四班,教室里已经来了几个女生,看到钟玉亭都热情地打招呼。

为首的一个女生,脸圆圆的,头上扎着一个粉色发夹,身材在女生中算是魁梧。看到周峻茂,当即笑道:“稀奇啊周峻茂,你个大懒虫今天来这么早,是不是作业没做,早上好过来抄啊。信不信我在老胡那儿告你一状。”

“是啊是啊,你怎么和钟玉亭一起来的。你可不要带坏他哦,钟玉亭是我们四班的希望,你要是把他引入歧途,老胡要找你算账。”旁边一个戴着粉色眼镜,少了一颗门牙,说起话来嘴里漏风的女生搭腔道。

为首的女生是初三四班班长方婷,旁边的那位女生叫金丽娟。周峻茂开始佩服自己的好记性,初中毕业后就没见过她们,但是还能记得她们的样子。

钟玉亭放下书包,出来解围道:“方大班长,请注意友爱同学,最后半个月,给我们男生留个完美的印象好不好。”

周峻茂没有答话,他费了好大功夫,通过桌子上的作业本姓名找到了自己的位子,原来就在钟玉亭后面隔一张桌子。放下书包,回过头,说道:“姐妹们,我不是来抄作业的,读书人的事,能叫抄嘛?”

女生那边一阵哄笑。

“哈哈你挺会活学活用嘛,语文考试没问题了吧。”

“谁跟你姐妹。敢骚扰女生小心记过。”

钟玉亭回过头来,探出身子,附耳对周峻茂说道:“有点长进,以前没见你在女生面前这么沉着哦。”

周峻茂道:“那是当然的,最后几天要拿出实力来。”

……

随着越来越多同学的到校,教室里人数渐多,课堂逐渐喧闹起来。周峻茂觉得此时再大摇大摆地抄写试卷太惹人注意,他把试卷还给钟玉亭,然后拿出草稿纸,开始仔细审阅最后两道题。他想尝试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在完全不复习初中知识点的情况下解出来。

解决一道不等式组的问题后,周峻茂的注意力放到了最后一道大题。这是道全等三角形的证明题,可能需要一些作辅助线的思路。

左肩突然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抬头一看,一个小平头男生,身高一米六出头,额头上还有不少汗珠,估计是跑进教室来的。眼前这人正是周峻茂的同桌,中学六年的狐朋狗友褚季良。

周峻茂脱口而出:“阿P。”

褚季良长得有点像80年代一位姓严的演员在阿Q正传里饰演的阿Q,又因为他做事颠三倒四颇有阿Q风范,所以大家就叫他阿Q兄弟,渐渐地演变成了现在这个绰号——阿P。

周峻茂站起身让褚季良进去,褚季良把书包放下,坐到座位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对着周峻茂说道:“哎呀今天早上真是好险,差点被一中那几个小子堵在半路上,幸亏P爷我腿脚快。”褚季良原本不喜欢阿P这个绰号,不过还是捏着鼻子接受了,现在甚至于乐在其中,逢人就自称P爷。

“怎么回事,什么人找你麻烦?”周峻茂知道褚季良在一中有不少同学,对头好像也有几个。

“唉还不是咱们那几个手下败将,上回P爷我鞭尸鞭得小爽惹着他们不高兴了,放话说要收拾我。P爷一时激愤跟他们顶了几句,没想到他们今天真敢找人来。”

这是褚季良的语言风格,平时鲜少用第一人称,多半用第三人称说话。

周峻茂道:“鞭尸?你又去跟人挑CS啦。什么时候?”

褚季良眉头一挑,答道:“就前天啊,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你怎么不记得了。”

如果说褚季良有哪样东西在初三四班排名第一,那就是他的CS技术,他是包括周峻茂在内班内许多男生的CS授业恩师,在实验中学CS圈享有崇高的声望。除此之外,他还是初三各班老师严密盯防的重点对象。每当放假或者阶段考试结束后,校方常常会派出老师在学校周边各网吧周围游猎,褚季良和他标志性的蓝色捷安特自行车向来是重点关注的目标。

褚季良打CS时有一个坏习惯,那就是喜欢鞭尸,使用警察时他常常因为忙着鞭尸忘记拆弹而遭到队友的痛骂,不过褚季良仍然我行我素,按他的话说CS的乐趣有一半就在于鞭尸。和外班或者外校学生对战时,鞭尸常常被对方视作为十足的挑衅行为,这也为他招来一些麻烦。

周峻茂说道:“以后不要鞭尸了,太挑衅太嚣张。考试结束后我教你两招,够你操练一阵的。”

褚季良眯了眯眼,笑道:“你连我三成功力都没有,还想教我,想当我P爷的老师可没那么容易。哎不提了,一中那几个小人,算什么英雄好汉,竟然耍这种上学路上堵人的伎俩。男子汉大丈夫,有过节就要真刀真枪地去网吧里解决,CS里见真章,CS不行星际也可以啊,走那些旁门左道干什么。下次要是再让我在网吧里碰上,老子要买把大菠萝好好鞭一回尸。”

周峻茂暗笑,心道褚季良看来完全把CS当成唯一评判标准了。

褚季良叹了口气,又道:“今天开始P爷我暂且闭关修炼半个月,等中考结束后再来挨个教育他们。”

……

周峻茂对着最后一道大题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没有思路,干脆放弃了这题,转攻英语作业。初中级别的英语对他来说完全游刃有余,很快就解决所有选择题和作文。

早读课的铃声打响,班长方婷走到讲台上,带领同学们翻到语文书的对应页码,开始早读。学校的制度是一三五语文早读,二四英语早读。

琅琅读书声跃入周峻茂耳中,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学校氛围,真是无忧无虑,美好的学生时代啊。过去的周峻茂厌恶早读,觉得这没什么用,还剥夺了他多睡一会儿懒觉的机会。如今心境大不相同,周峻茂读得全神贯注非常认真,以至于一旁的褚季良有些奇怪。

一个40出头的中年教师走进教室,他身高大约一米六,头上的小分头显然是精心打理过。腿短归腿短,走起路来却是疾行如风,腰板挺得笔直。这便是初三四班班主任胡启平,同时他还是班里的数学老师。

胡启平走到讲台上,让班长方婷下去,指节重重敲了敲讲台,说道:“同学们早读到此为止吧,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周峻茂看到胡启平左手拿着教具和备课文件夹,右手拿着一只文件袋,看来里面装的是志愿单了。

胡启平将一叠志愿表从文件袋中抽出来,吩咐各组小组长分发下去。

志愿表分发完毕,教室里一片静谧,大家都看着手中拿到的志愿表。这小小一张纸,将是在座62名同学人生的第一个分水岭。有几个同学手指着表中不同的位置讨论着什么。

胡启平拿起他手中的一张样表,开口道:“按照学校的计划,今天大家拿到志愿表后,拿回去和家长讨论,明后天是双休日,大家可以在家里,结合自己的情况,仔细分析一下。经过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本学期的一次期中考试,一次模拟考,相信大家对于自己目前的实力,能达到什么水平已经有了清醒的认识。老师希望大家能够慎重考虑,明确自己的目标,做好这一选择。”

“你们一共可以填三个志愿,高中两个中专一个,至少要各填一个。当然我希望大家中专的那个志愿都不要用到。填的时候一定要写对学校代码和对应的学校名称,学校代码在表格下方,大家要仔细审阅。”

周峻茂扫视了一遍表格下方的高中代码,根本没管中专的学校,对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来说,中专的吸引力已经远远不如高中了,只要不是成绩特别塌天,完全不用考虑。总共九所高中,依次是虞城中学,市一中高中部,港口中学等等,实验中学高中部位列第六。这张表上的次序基本就代表了虞城所有高中的实力排名。

实验中学排名第六,只能算中下游,但是当年的自己仍然花了择校费,真是太渣了。

周峻茂又扫视了列表一遍,在虞城中学的名字上瞟了一眼目光就移开了。但是,似乎有股引力在牵引着周峻茂的眼睛,完全无法控制,让他从原来的志愿实验中学的名字上移开。目光再次来到了虞城中学那一栏——江南省虞城中学,周峻茂凝视着这个名字,默念着,思索着。

“不行,不行,太疯狂了,怎么可能。”一个声音在身体里喊道。

又有一个声音响起:“为什么不可能,你是重生者,你的阅历两倍于你的同学们,你连高中大学都读下来了,还怕中考吗?”

“不可能的,完全没有复习过,以现在的实力,完全是痴心妄想。”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抓住机会就有希望。你想改变自己的人生吗?想想你的父亲母亲,给他们一个惊喜吧,让他们为你骄傲。”

“呼……”周峻茂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趴在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

“现在想这个太早了,回去再决定吧。”周峻茂心道。

有些心思一旦起了,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按捺得住的。周峻茂知道,刚才的那个疯狂的念头,已经牢牢地包裹住了自己的心灵。

一旁的褚季良手肘戳了戳周峻茂,问道:“你想好填哪所学校了吗?”

周峻茂答道:“还没想好,要回去和我爸妈商量。”

褚季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哪那么麻烦,我看啊,我们俩的情况,填实验中学最合适。我的成绩比你差一些,除非超水平发挥,否则肯定是要出钱了。你的水平,倒是有可能不出钱。”

周峻茂答道:“上学期期末考试560,本学期两次考试,一次571,一次565,我判断今年实验中学的计划内分数线应该在575以上,我的分数很危险。”事实上这一年实验中学最后的计划内分数线是576,周峻茂卖了个关子,也算给褚季良提了个醒,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褚季良撇撇嘴,说道:“你这种预测完全没准头,我不信。”

周峻茂心里忽然一动,说道:“山人心中自有良策,准不准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我倒有另外一个预测,而且很快就能应验。”

褚季良眉头一皱,问道:“什么预测。”

周峻茂想了一下,说道:“如果我预测成功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不管什么条件,先说你的预测,什么方面的?”

周峻茂贼兮兮地笑了笑,说道:“齐达内受伤了,所以我判断法国队实力大损,今天世界杯揭幕战,法国会输给塞内加尔。比分嘛,不确定,应该是输一个球。”周峻茂故意放宽预测的区间,免得到时候令人疑惑。

褚季良立马回道:“你扯淡,这个预测比你那个分数线的预测更不靠谱。齐达内不能上法国队还有德约卡夫,也不是吃素的。”

周峻茂说道:“我就先把预测放在这里,万一对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尽管这可能性不高。”

“什么条件,不会是CS让你鞭尸吧,那我可不干,请你吃臭豆腐里脊肉什么的倒还可以接受。”

周峻茂看着褚季良,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他右手握住褚季良肩膀,朝着褚季良一字一顿地说道:“季良,如果我今天的预测对了,那么从今以后的任何时刻,你都不要轻易质疑我的判断和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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