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重视“商”的民族，是不负责任的民族！因为只有“商”，真正创造财富的“商”，才能提高人们的生活质数。
有时候，范胜轩真恨不得朝着这个民族的虚伪性上，狠狠地踹上几脚。
范胜轩很快控制住情绪，边揉眼睛边走到里间去洗了把脸：“我对恒佳实在太有感情了，一想到那种悲惨结局，心里就疼得不行。”他刚说了几句，声音哽咽起来。
王连富赶忙转移话题，将他的注意力引向操作层面：“我们得商量一下这帮人的来头，通过哪些关系和他们说上话。”
“他们是属于金融系统的，你那方面的关系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路子？”
他俩就像两头忽然掉进陷阱的两头困兽，在盘算着该抓住哪条树根才最有可能爬上地面。
王连富列出了不少关系，但不是那条树根太细，就是离出口太远，即使拼命拽到了，也不能逃出生天。
最后，王连富翻着手机里的通讯簿，才看到方哥的号码：“那位方先生，听说在金融系统关系很强，又是北京人，不知道行不行？”
“他？找他不太妥当吧？”范胜轩本能地质疑道。
“他现在正想找我们办事，因此才肯积极地替我们想办法。”王连富明白范胜轩心里的想法，但他的观念与范胜轩不同，见后者没有积极反对，就拿过大班台上的电话机，按下免提键，拨通方哥的手机，将恒佳的问题简单说了一遍。
“反洗钱处？我知道呀！不过没有直接的关系，可以找到人。”方哥的话透出热情和严谨，让王连富看到了希望。
范胜轩在沙发上听到了，也不由得走到电话机旁。方哥继续说：“听说那帮人很难缠，你们怎么会被他们盯上呢？你用这个电话呀？我怕被他们监听。”
“没事，我知道还没对咱们上这个措施。”王连富正要解释，范胜轩在他面前拼命摆了摆手，他赶忙应付道：“噢，这说起来可就有点长了。”
“事情大不大？”方哥问的是行内人的话：如果事情大，就得动用上层关系，那就是大事大办；否则，只要找几个具体经办人悄悄摆平，花销就小得多。
这是个很敏感的问题，王连富看了一眼范胜轩，范胜轩点点头，紧接着又摆摆手。王连富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只好折中地说：“也不算小吧。”
“好，王董，这事我替您找找人，不过您自己也看看其他的路子。”方哥不紧不慢地应承着，然后接着问：“王董，您那块地觉得怎么样？”
“方总，地的事咱们回头再说，”王连富不想当着范胜轩的面讨论买地的事：“这件事还有点急，您看……”
“行，王董，我这就找人联系。”
方哥的反应是他们联系过的人当中最有希望的，俩人把他当作爬出陷阱的首选。
“老王，你把这条线看紧，我们再探探消息。”范胜轩将王连富送到停车场，最后叮嘱道。
新加坡樟宜机场是这个城市的最大商场。这天上午，尼克开车将武锐锋、坦克和杭雁从酒店送到机场。
“真的得感谢各位了！”尽管尼克在昨晚的项目完工庆祝宴会上，已经说了很多感谢的话，但在送别之际，还是又认真感谢了一番。
“尼克，别忘了邀请我们老板来参加正式运营典礼。”杭雁握着尼克的手，提醒道。她知道范胜轩想利用这个仪式，扩大恒佳的海外影响，到时她也想将舅舅接来，看看自己参与的项目。
机场内名店林立，到处种满了仙人掌、兰花、青翠的竹子和挺拔的棕榈树。坦克发现这里居然有个漂亮的游泳池，一些金色头发的丫头们正像小青蛙似地在池子边跳水。
“怎么，坦克，想给儿子挑个洋媳妇呀？”杭雁在一旁开着玩笑。
“嘿嘿，那得看他愿不愿意啦？”坦克摸出数码相机，对游泳池拍了几张照：“到时候你这个阿姨，可得多教他几招。”
“No problem（没问题）！”杭雁又带着央求的眼神转过去对武锐锋说：“武总，那边有间GUCCI专卖店，我想去挑几瓶香水。”
她的暗示很明显，希望武锐锋帮她参考参考。但武锐锋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高兴地挥挥手：“你去吧，我们在这儿等你。”
没等杭雁走出几步，他又在后面喊道：“你看好的香水，帮我也带几瓶！”
还没等杭雁答应，坦克也在一旁加了句：“对，帮我也带几瓶！”
等杭雁走后，武锐锋坐在排椅上，舒服地伸了伸腿，开始和坦克讨论通信安全项目。在新加坡这段时间，他俩只要稍有空闲，旁边没有外人，就对这一项目热烈地展开研讨。
大多数男人有空的时候，都喜欢谈论女人；有些男人则喜欢传播官场、政坛的小道消息；还有一些喜欢交流哪有好玩的好吃的。但这两个爷们在一起，就爱讨论技术，如果说他们还有别的热衷的话题，那就是如何管理研发。
技术在他俩眼里，就像美女一样。美女在普通人眼里，大致有一些统一的美的标准，明目皓齿、蜂腰长腿之类。同样，技术在他俩这里也有美的标准：可靠性高、实用性强、老少咸宜等等；至于男人们最感兴趣的兴奋点——怎样泡到美女，或癞蛤蟆如何吃到天鹅肉之类，在他们的眼里就是怎样将技术打造得更完美，怎样将完美的技术，更好更快地实现出来。
在技术方向上，坦克历来对武锐锋言听计从，他觉得对方是一只俯瞰大地的鹰隼，能在相关领域中，把所有的沟沟壑壑、丛林沼泽，都看得清清楚楚，对武锐锋建议他搞通信安全，坦克半点异议也没有。
两人在新加坡的这些天，经过连续不断地高强度讨论，研发计划越来越成熟。
“通信安全是个大课题，涉及面很广，一般人总觉得难以下手，咱们眼下的实力还很小，比不得那些大公司，”武锐锋说到这里，范胜轩的面容在空中闪了一下，如果这个项目在恒佳做，最后那段话他就不必说了，但人生总有不如意的地方，他既然决定和坦克合作，就没打算让自己对恒佳的留恋羁绊住前行的步伐：“这事就跟打仗一样，咱们这支小部队，必须抢占一个关键的局部制高点，然后广泛联络同盟，等力量足够强大了，就可以把旗号亮出来了。”
坦克知道武锐锋所说的“旗号”，就是他心中热望的通信安全中国标准：“那，老大，您到时就是一呼天下应的‘开国皇帝了’”
“去！你这是什么破观念呢？你们这些湖南人，就是个山大王的脑袋瓜。”武锐锋凌厉的嘲笑，让坦克嘿嘿笑了。
“现在这年代，决不要抱着称王称霸的念头，即使咱们做成了中国标准，还得想办法打到世界上去，成为国际标准，而且它还有生命周期，得不断地保持它的活力，这一点咱俩可得比老范更有心胸、更有远见才行。”
“哈！你们谁在说范总的坏话？”杭雁提着五颜六色的纸袋，兴高采烈地在他们背后说：“我可不是故意偷听啊，谁让你们说这么大声的？”
她一走到俩人跟前，他们都不作声。她好像受了委屈似地：“说什么呢？一见到我来了就不说了，好像我真会给老范打小报告。”
杭雁这么一急，两个大男人倒不好意思起来。坦克欠起身解释道：
“没，在说我那个坦途公司创业的事呢，怕你不感兴趣。”
坦途计划搞通信安全后，原本准备的资金就显得大大不足，坦克知道杭雁是王连富的外甥女，有点想让她做做王连富的工作，看能不能拉到一点投资。
“你怎么知道我不感兴趣？本姑娘可感兴趣了。”杭雁俏皮地白了坦克一眼，在武锐锋的对面坐下。
“哦，对哟，小杭今后是要做老板的。”武锐锋见杭雁要瞪眼，赶忙补充道：“她也是咱们自己人。”
“好！说就说，”坦克将坦途公司准备开展的业务，简单说了一遍，然后激将到：“怎么样？你有兴趣吗？有兴趣就投点。”
没想到杭雁毫不示弱：“你说了不算，如果武总愿意投，我就投。”
“真的？”还没等坦克说出“武总已经参与了”，武锐锋在一旁急忙咳了一声，止住了坦克的下文。
“我什么时候说过谎？武总看好的项目，我才能说服我舅舅。”
这话说得在理，但武锐锋还不想让王连富和范胜轩知道，自己参与坦途公司的运作，坦克也明白他这个意思，就绕着圈子开玩笑似地说：“如果他参与了，你不向你的舅舅提起他，还能找到钱吗？”
杭雁很机警，马上掂量出这话背后的真实含义，她认真想了想才表态：“找是能找到，不过我的影响力可比武总小多了，所以能找到的钱也少得多。”
“那能找到多少呢？”坦克进一步追问到。
“这得看你的商业计划书了。”杭雁到底在加拿大读过MBA，关键时刻就显出了专业素养。
“来，给我们看看你的香水。”武锐锋转了个话题。杭雁挑出两只纸袋，分别交给他们：“呶，这是我的品味，倒时可别怪我买的不好哦！”
只见每个袋子各有3瓶香水，都包装得漂漂亮亮的。
“这里面免税的东西，比深圳便宜多了，新货也不少。”杭雁感慨道。
“是吗？那我们应该多买点带回去呀。”武锐锋刚开了句玩笑，候机楼的广播响了，杭雁一听：“嘿，往深圳的航班，咱们得登机了，要不我这些就让给你们吧。”
三个人都一起笑了。
自打那天接受王连富的委托后，方哥那边传来的消息就像羊拉屎一样：时间走一阵子，他拉出几颗来；又走一阵子，他再拉几颗出来；既不让王连富和范胜轩绝望，又没有让他们看到真正解决的曙光。唯一有希望的是，王连富从他的内部消息核实，发现方哥说的情况，大多数倒是真的，所以尽管范胜轩急不可耐，时不时想找别人帮忙，但王连富还是紧守着这条线。
转眼就是一周飞过去了。
这天下午，王连富接到方哥的电话说，已经找到一个比较关键的人物，需要认真做做工作，王连富心领神会，马上问对方：“费用多少？”
方哥犹豫了一下，报了个50万。王连富一口答应下来。
方哥接着提醒道：“王董，您知道最近经济形势不好，有人总想制造点新闻，转移焦点什么的，这件事现在影响不小，这点钱只是个前期费用，具体是个什么条件，我还得进一步和他们接触。”
王连富听了这话，心里暗暗叫苦，但也只能连声称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