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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散文卷(7)

这时,一位手捻佛珠、慈眉善目的僧人迎了过来,软声细语向我们作起了介绍。凤凰山历来是佛教名山,山上的永庆寺始建于东吴赤乌年间,已有1500多年的历史,曾与杭州灵隐寺、镇江金山寺齐名。高僧鉴真大师最后一次东渡日本,行前参礼此寺,后从黄泗浦登船东渡。施耐庵曾隐居永庆寺文昌阁内创作《水浒传》,留有洗砚池、磨剑石、衣冠冢等遗迹。古寺在千百年间屡废屡修,现在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是重建于1993年的永庆寺。

陪同我们进到大雄宝殿,僧人望着阿弥陀佛神像,向我们说起一件奇闻轶事。那是2002年,大雄宝殿内的阿弥陀佛神像的右臂上,竟神奇的长出一株灵芝。这一奇观让人惊叹不已,善男信女纷纷奔走相告:菩萨显灵,普度众生。于是,众多的参拜者纷至沓来顶礼瞻拜。从此以后,寺庙的香火越加旺盛。

在大雄宝殿殿堂左侧,我看到,墙壁上分别张贴着参加高考和中考学生的祈祷名单,十多张大红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下方写有祝愿莘莘学子聪明智慧、金榜题名、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的吉祥词句。是的,大慈大悲的佛祖,一定会保佑芸芸众生实现自己的美好心愿,一定会的。我在心里默默祈祷。

终于登上凤凰山顶。有缕缕清风拂面,淡淡幽香扑鼻。我在佛文化里陶醉,原本躁动的心,此刻变得止水般平静。刹那间,心底涌起一股找到心灵家园的感动。

时值隆冬,寒风凛冽,漫山遍野的桃树还没开花,苞蕾含羞,一片寂静。未能一睹千亩桃花竞相绽放的壮观美景,这是我来到凤凰这座散发着古韵今风的江南名镇后唯一的遗憾。

同样的江南,不同的凤凰。凤凰神奇,神奇凤凰。在凤凰短暂的几天时间里,江南水乡的温柔文静,河阳山歌的质朴奔放,佛门古寺的慈悲情怀,凤凰朋友的儒雅文明……这一切的一切,带给我憾人心魄的感动和实实在在的幸福。虽然,因季节的缘故,没能观赏到桃花的绚丽绽放,给这次凤凰之旅留下了一点点遗憾。但,这也给我留了一份念想,留了一份殷殷期盼——我与凤凰有个约定:待到春暖花开时节,我会再次踏上凤凰这块美丽的土地,去赏桃花,观美景,会故知……

我期待,我热切的期待,期待着那个季节,期待着那一天的早日来临!

迟开的花朵别样妍

1

扑向九连山大自然的怀抱,融入到莽莽苍苍的林海,我成了一只蚂蚁,一只渺小得如细尘微粒,简直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小蚂蚁。

九连山,因九十九座山峰如酣睡的巨龙逶迤于赣粤两省九县而得名。它的核心地带,就是江西九连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这座闻名遐迩的国家级森林公园,位于龙南县境内。

我脚下这块郁郁葱葱的宝地叫虾公塘。这里是九连山自然保护区原始森林核心部位。此地有一条通往黄牛石主峰的崎岖小路,名叫福生路。顾名思义,这条路因一位叫福生的社会贤达捐款开辟而得名。下山时,则是沿着主沟路顺势回到原点。

如果把黄牛石比作一位婀娜多姿的美少女,这片原始森林无疑就是她衣袂飘飘的裙裾了。这是我每次走进这片原始森林时的第一感觉。这次亦不例外。

裙裾的花色因季节的更替而变换。春天过去,这位美少女褪去姹紫嫣红的盛装,换上了夏的服饰,简洁,素雅,端庄,清一色的翠绿。

夏日的九连山,别去奢望它会捧出五颜六色的花枝来欢迎你,给你养眼,让你欢愉。明天就是小满,进山时不把你浇成个落汤鸡就很给你面子了。“小满大满,江河涨满”,这句在农人们嘴上念叨了多少载的天气谚语,可是真真正正的实践总结、经验之谈。今天,上岽下嵊,走在曲曲弯弯的小径上,一整天都感受着风和日丽的适宜,这不能不说是我们一行人的福气啊!真该念上几声“阿弥陀佛”,才足以表达我此时的心情。

2

这条蛇形山路,路面铺满了枯黄的树叶。层层叠叠静默于地面的黄叶,顺应节气,以坠落的姿态完成了一生的交替轮回。腐化后的树叶散发出一种植物与泥土的混合型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踏在厚厚的落叶上,仿若在黄地毯上行走,柔软,富有弹性。山路拐拐弯弯地延伸着,延伸着,把我们引向密林深处。

九连山的夏季,到处是青峥峥的。横列起伏的山峰,层峦叠翠,蜿蜒不绝。无论你从哪个方向眺望,取景框里都是弥漫着绿色的雾霭。

过了山梁进山窝。这里树冠遮天蔽日,绿的苍穹,绿的地被,绿的阳光,仿佛连空气都是绿的。树影斑谰,随风摇曳,使人感到了阴凉的舒畅。

古树老藤的形态是我们欣赏的主要对象。

原始莽林,树木异常挺拔修直。它们有的高大,有的苍劲,有的清秀,有的奇美,有的俊俏。华盖擎天,直插云霄。有些古树,主干硕大得两个人都环抱不下。

路旁的板状树根,让我见证了大自然的奥妙神奇。这是一种名为碟斗青冈的古树的根茎。这片碟斗青冈古树群,它们的根部都是呈板样形态生存,有的像卫星发射架的三相基座,有的酷似人类生命之门,还有的任由你驰骋自己的想像。仰面朝上望去,树梢高耸入云。我对它们顽强倔强的生命姿态充满了无限的感叹与敬畏。

太阳像一枚周边环绕光晕的鸡蛋黄,向外放射出柔和的光芒。透过扶扶疏疏的枝桠,漏下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影,点点金色的光斑洒了一地。林中的幽暗变得五光十色。

清风徐来,树林在静穆中发出声声沙响,像是树叶微微低语,又像大地在轻轻吟唱。

石缝里长出来的藤蔓,把互不相干的几棵高大的树木彼此连接了起来。树枝垂向青藤,青藤攀缘树枝,枝枝蔓蔓争相攀附,缠缠绕绕不分你我。有一根饱经沧桑的粗藤,紧缠住两棵参天古木的树干,随风摇摆,像一张天然的秋千。我们一行人争相跳上秋千,双手握藤,拍照留念。

这么一路走着,看着,欣赏着,拍照着,不知不觉,已是日悬中天。尽管绿色是那么环保,那么养眼,但毕竟是单调的清一色。几个小时过去,不期然而然,我的视觉出现了审美疲劳,注意力开始分散。

不先不后,不紧不慢,奇迹在此时出现。猛抬头,河溪对面荫绿的世界里,竟魔术般的盛开出一篷紫红色的马银花,仿佛一团明丽的朝霞被绿色的底布托起。我眼睛一亮,周身的细胞立时兴奋起来。

向导小周介绍说,马银花是杜鹃花的一种,它比猴头杜鹃和鹿角杜鹃盛开得迟。在那春暖花开、百花争艳的季节,马银花秉承它低调淡定的一贯风格,含而不露,不与众花争奇斗艳。此时,当形形色色的花朵都已开败凋落,马银花则一花独放,装点着这个绿色的夏季。

平心而论,把马银花置于百花丛中,它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枝,很难引得赏花者的青睐。可此时此刻,独秀于幽壑的马银花,却是分外的妍雅,它美丽了浓酽酽的绿色莽原,点亮了每个攀登者眼里的希望。

此后几个小时,我们穿丛林,爬陡坡,过沟壑,一路上艰难跋涉。苔藓包裹下的垫脚石不再有丝绒般的美丽,踩在枯叶铺就的地毯上,也没有了先前的适意。我感觉到了坎坷路滑的吃力。身体的疲惫带来又一次的审美疲劳。我的思绪开始混沌,目光也漫无目的的游移。

突然,峰回路转,有流泉飞瀑呈现。发端于九连山峡谷的这股潺潺山泉,它将一路欢歌而下,汇入到波澜壮阔的赣江。我来到清澈见底的池潭泉边,阳光照射下的泉水卵石五光十色,美若九寨沟的五彩池。择一方小石作凳,坐下,弯下身,掬一捧清泉洗一把热汗涔涔的脸额,倚石稍息,顿觉神清气爽。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与山泉流动的哗哗响交织在一起,如同演奏着一首大自然的和谐乐章。我的目光再次伸向那郁郁葱葱的群山。不经意间,又一次接收到来自马银花那深情的爱的信息。我激动不已。

我的眼前,三两棵清丽秀逸的马银树散落在万绿丛中,似出水芙蓉。满树的花朵嫣红似霞,随风摇曳。花儿哈出一口口美妙甘芳的清气,蜂飞蝶舞,迷恋其间。阵阵暗香在这温和而明朗的空气里飘浮,传送,扩散,穿透我的情感,直到把我的心陶醉……

3

此次进山,巧遇中南林业科技大学的曹博导。他带着他的几位弟子慕名来到九连山搞林业科考,采集标本,检测数据。谈起这个自然保护区,曹博导竖起大拇指直夸赞:“这是一座不可多得的绿色宝库!”以前不止一次听过九连山人对保护区的丰富资源津津乐道,但总有王婆卖瓜之嫌。这次听了权威专家的评价,这才有了心悦诚服的释然。

曹博导说,在我国南方,还没有发现哪个地方的物种有这里这么齐全。是的,这里植被茂密,古木参天,既有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又有亚热带针叶林,还有常绿落叶针阔叶混交林。山顶则有矮林、灌木及草甸。在这座绿色宝库里,铺陈着被子植物179科2000余种,裸子植物11科20余种,蕨类植物41科200余种。这些专业名词听起来抽象深奥,但眼前的景物却是形象生动的。难怪曹博导的弟子们一上山,便似看见了满地黄金,两眼放光,脸颊红润,兴高采烈,不亦乐乎。谁承想,路旁比比皆是的芦箕一样的蕨类植物粗齿桫椤,竟跟美丽如孔雀开屏、一路与我们邂逅的观音坐莲一样,都是国家二级保护植物,堪称植物“活化石”。曹博导的林业科考队,每天乐此不疲,旭日初升时出门,山衔落日时才下山。他们定格了数以千计的照片,手里的相机被这些珍贵照片挤撑得鼓鼓囊囊的。

这座绿色宝库里,古老珍稀树种琳琅满目,香果树、伯乐树、鹅掌揪、银杏、红豆杉、三尖杉、白克木、观光木、半枫荷、珙桐……应有尽有,不胜枚举。

假如你是沐浴春风而来,观光木花、含笑、猴头杜鹃、鹿角杜鹃,还有油桐花等,会开得满山遍野,它们争奇斗艳,令你目不暇接。微风拂过,还有阵阵香气袭人心脾。

我是曾经感受过大山春景春息的。不过欣赏之余,却不完全是惬意。过多的花枝招展,让人眼花缭乱;过猛的浓香扑鼻,侵染了世外桃源的清爽之气。有一次,我甚至不合时宜的联想起那位浓妆艳抹、倚门卖俏的庸俗女子。女子过火的妆扮,那份妖冶,反而降低了她的品位;同样,满山的花朵喷香吐艳,是不是也反衬出大山的俗气呢?更让人喟叹的是,当花限到期,满地落红,那样一个场景,带给赏花人的,该是怎样的一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惆怅、纠结和悲怆啊!

可是,此时,在明媚晴朗的夏日里,亭亭玉立于广袤绿丛中的马银花,它的一枝独秀,带给我的,却是一种别样的妍雅,分外的清丽。

4

每一朵花都有它含苞的自由和盛开的理由。无论什么花,只要它选准了合适的时机,开放在适宜的地点,它就一定能成为一朵独一无二的花,成为让众人欣赏陶醉的花,成为世间最美的花。我眼前的这朵盛开在夏季里的马银花,正是这样的一朵花。

这是一朵有着自己独特性格的花。春天里,当众花齐开时,马银花却依然静默着,淡定着,坚守着。我在想,如果自然界存在花语,众春花们一定会对马银花那含而不露、泰然自若的木讷性情发出不屑的嗤笑。只是啊,这些习惯了争风夺宠的花儿们哪里知道,这恰恰是马银花的高风亮节之处。它的专注而不跟风,它的独树一帜而不人云亦云,它的“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的竹石性格,成就了它一生的精彩美丽。

花如此,人如何?面对人世间的烟雨红尘,真的好想把马银花睿智笃定的神韵学到手。

马银花啊马银花,你是一朵永开不败的灵性之花!

不朽的丰碑

路途再遥远,在发达的交通面前,天涯也变咫尺。南来北往,不出一天,就把一千多公里的空间缩成零距离。

流连于木兰祠景区,我以光的速度穿越千余年的时光隧道。曾经只在戏里梦里的花木兰,现在,近在眼前,真实呈现。

很小就听大人讲花木兰的故事。大些了,上学了,就跟着老师朗读介绍花木兰的课文。还看有关花木兰的戏剧。现代京剧《红色娘子军》里的一句唱词,激越昂扬,至今仍萦绕在耳际:“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今有娘子军扛枪为人民。”巾帼英雄花木兰的光辉形象至今让我魂牵梦萦:谁说女子不如男!

我脚下的这方土地,位于河南省东部的虞城县营廓镇周庄村。这是花木兰的故里。巍峨高耸、气势磅礴的木兰祠大门右侧,立有一块刻有“中国木兰之乡”字样的石墙。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命名。我的心里澎湃起一股崇敬之情,对孕育了这样一位伟大的爱国英烈的土地充满了无比的崇敬。

金秋十月,天高气爽,丰收的玉米铺陈满地,木兰祠景区流光溢彩,一片金黄灿烂。戎马倥偬、英姿飒爽的花木兰巨型白玉雕塑,在金色里闪耀着熠熠光芒,带给人一种英勇悲壮的美丽。

在人们的传统观念里,忠与孝似乎是一对不可相容、相互排斥的矛盾,故有“忠孝不能两全”的说法。但花木兰却以自己替父从军的壮举,演绎了一个既忠于国家又孝敬父母、忠孝节义的感人故事。

木兰本姓魏,隋末兵户魏应汉之女,自幼随父练武,喜欢骑马射箭,练得一身好武艺,深受其父疼爱。隋恭帝义宁年间,突厥犯边,经常派兵侵扰,抢劫财物。朝廷为对付他们,便大量征兵,以加强北部边境的驻防。某日,衙门差役送来征兵通知书,木兰父亲册上有名。但父亲年高体衰,哪能上战场?木兰没有哥哥,弟弟年纪尚小,为了尽忠尽孝,她慨然女扮男装代父从军,从此开始了艰苦的军旅生涯。无人发觉她是女流。木兰与敌作战驰骋沙场十二载,不辱使命,英勇机智,屡建奇功,凯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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