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会在哪里?这个生日会怎么过?记得在一起时,她喜欢奶白色的康乃馨,她喜欢吃醋溜的土豆丝……一阵阵美好的回忆之后,就是一大段灰色的痛苦。它们像空袭一样,在我体内拉着警报,令我坐卧不安,像犯了病。
中午,特意去小店吃了一碗面条,算是给橙子吃长寿面。天很冷,但我还是毫无目的地乘车去了新通桥。
午后的天空依然是铅黑铅黑的,虽然雨停了。街道积水,汽车缓行,拥挤的自行车交织着稀疏的行人,沸腾着整个城市。
也许,只有我是不合时宜的,甚至是堕落的。一切在雨水的冲刷下都是干净的,甚至那些道旁垃圾桶,那些倚门媚颜的发廊小姐……我又想起了冯羽羽,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夜晚我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
回忆之网无限延伸着……那柔软的手臂……那桃红色的嘴唇……那暗褐色的、有五彩羽毛抖落的夜晚……一切又模糊了,交织了,消失了……形同一层毛玻璃,隔着车窗外的世界。
麻木的自责和自责后的麻木,让脑袋沉甸甸的,像和肉体分了家,成为了多余的一部分,被肉体所扛着。
手机是何时调的振动,我已记不清了。它“嗡嗡”地在我口袋里振了好一阵子,才被我发现。以为是客户,却不是,接的时候,又没音了。我正在纳闷时,一个影子像一团光焰一样映入了眼帘。
长统靴,皮短裙,栗黄的头发,一顶乳白色贝雷帽紧压着的是一张上着彩妆的脸。很甜俗很甜俗的目光,开得像一朵罂粟。
怎么会是冯羽羽?我的脑袋又一阵接着一阵地疼了起来……
短暂得如燕子尾巴的三月,很快就被四月剪断了,接下来是一年中我最忙碌的时刻。兰贝女裤的品牌策划开始了。这是一个很大的单子,前期的市场调研虽然做过,但那过于笼统的数据让我一眼就看到了,那是流于形式的杰作。
新的市场调研在所难免,且迫在眉睫。
兰贝厂方很主动,派来的是一名经理,即声名有些狼藉的沙可萱。
沙可萱29岁,是兰贝企划部的副经理。她除了有健壮的身体、稠密的鬈发和麦基山一样的乳房外,还有吉卜赛女郎一般的热情和放荡。沙可萱善谈,天生的交际能力使她像有氧基一样,可以与任何惰性元素发生反应。这一点恰好与我自闭的性格形成了互补,在南下的火车上,正是她一路的畅谈,消除了我们旅途无尽的寂寞。
我是带着诗人森子的一本《采花盗》出门的,但一路却没看一眼。这个民间印制的诗歌读本是从朋友余宏昌那里借来的。朋友余宏昌在我的印象中只是一个DM杂志的执行主编,不想,在一次聚会中当我谈到西尔维娅·普拉斯时,他忽然问我,你也写诗?
我们的交往一下子密切了起来,类似于在白色恐怖的敌占区找到了同志。我们的交往一直持续到我忽然发现平顶山竟有偌大的写诗的群体,并且在国内这么出名。
到了广州我们就住进了早已预定好的快捷酒店,然后就是马不停蹄地拜访客户,走访商场。沙可萱干这一切很干练,有条不紊的,我几乎快成了她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