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靖存本是想找到司徒晴的下落后,再好好跟她解释一番,可是还没等他找到她,司徒晴已经被厉善天手下的人带走了。
“王爷!王爷!不好了,那六王爷挣开了绳子,打晕了看守他的护卫。现在人正在大殿里,说是要王爷去一趟,有话跟王爷说!”
厉靖存手下的人突然慌慌张张地跑来向他禀报,也是令他心里一惊。原以为厉善天已经是毫无回天之力,却没曾想他也要斗个鱼死网破,垂死挣扎一番。
厉靖存将手朝身后一背,蹙着眉头,大步朝大殿上走去。
厉善天早已经等候多时,看见厉靖存来了,却是不急着说话,只是静静观察着他的神色和举动。
厉靖存哪里想得到,当自己走进大殿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司徒晴。她正被厉善天用剑抵着喉咙,危命关头,却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王爷。”她轻轻地喊道。
司徒晴也不知道此刻应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厉靖存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那么的担心和思念他,现在看见他的样子,不似以前的翩翩潇洒,倒是添了几分憔悴,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但总归是见面了,却又是这样一个局面。
司徒晴暗暗注意着站在身后,用剑紧紧贴着自己脖子的厉善天。
她怎么会想到厉善天竟然会如此对待自己,她还以为那一夜月下诉说后,互相已经是值得彼此信任的人了,却没曾想他的心里竟隐藏着如此阴暗的思想,救了自己那么多次,帮了自己那么多忙,一直以来却只是在利用自己了罢。
厉靖存看着这境况,心里也不免有些心疼。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对司徒晴坦白,结果害得她吃了那么大的苦头,人也消瘦了不少,着实是自己的不是。
“你不要害怕,”厉靖存认真地看着司徒晴,眼里满是承诺和笃定,“我一定会让你平平安安的,不会让你有事。”
司徒晴听到他这么说,没有丝毫的怀疑,平静地点了点头。
厉靖存随即将目光转向了厉善天,正色道:“你说有话跟我说,现在我已经来了,你说吧。我们好好地谈一谈。”
厉善天勾起唇角,有些嘲讽地笑道:“你倒是镇定,自己的夫人正受人胁迫,危在旦夕,你没有丝毫地担心,却有心思同我好好地谈一谈。不知道司徒夫人听了这话心里会不会发凉啊?!”
厉靖存冷笑一声,张开手臂,双手摊开说道:“胁迫我夫人的人是你,要和我好好说一说的也是你。如今你的手里捏着的是我夫人的命,为了她,我自然有足够的耐心跟你说话。自然了,我的夫人也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
厉善天哈哈大笑道:“王爷和夫人果然是一对比翼双飞的壁人,连这巧舌如簧都是一样的让人钦佩。”
厉靖存冷笑着拱手说道:“多谢六王爷夸赞,只是夫人身体虚弱,还请六王爷先放了夫人,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再谈罢了。”
“难道我的母亲多年来装疯卖傻,才能苟且活到了今日,你便也觉得我也是傻了吗?”厉善天不禁嗤笑一声,用剑逼着司徒晴说道,“我若是放了她,恐怕连这大殿的门一步都未曾跨出去便已经身首分离了。”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不放走她,你就能安然无事地走出这里了?”厉靖存也突然变了脸色,厉声喝道,“厉善天,若是你放了司徒晴,我还会承诺放你一条生路。但若是你执迷不悟,让她受了一丁点伤害的话,那我厉靖存敢保证,绝不会让你的日子好过!”
厉善天忽地苦笑道:“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我早就没有奢求会有什么好的下场了。便是我这么些年来,玩弄着他人的情意,将别人的感情和信任玩于鼓掌之间的报应。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注定叫我一败涂地。”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宝剑离司徒晴的脖子更加近了几分。
厉靖存看着心里也是十分的焦急和担忧,但是面对厉善天现在的处境,他有十足的把握将他制服,并将司徒晴毫发未损的救下来。重要的是机会,他必须瞧准一个时机,让悄悄潜藏在厉善天身后不远处的手下冲上前去一举制服他。
厉靖存一边说着话同他周旋,一边在暗暗地盘算着。
只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计划之外的事情突然发生了。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飞出一枝箭来,快速地朝司徒晴的方向射去。
这样快的速度,厉靖存就是恨不得自己可以飞身过去替她挡过那一箭,也是不可能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锋利的箭卷着一阵风对准了司徒晴飞去。
就在所有的人都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一幕的时候,厉善天身边的红柱后突然冲出来了一个人,飞身一跃,挡在了司徒晴的身前。那支箭直直地穿透了他的胸腔,或许只要再慢半秒,身负重伤地便是司徒晴了。
而就在那个人冲出来的一瞬间,厉靖存也飞快地冲了过去,举起手中的宝剑朝厉善天刺去。
厉善天被袭了个措手不及,踉跄地退后了几步,吃力地举起自己的长剑,与厉靖存击打了起来。
厉靖存招招下了狠手,那箭便是次次朝着厉善天的死穴刺去,逼得厉善天除了狼狈抵抗,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了。
没几个回合下来,他便败下阵来,被厉靖存用他的青白宝剑刺穿了手脚,挑断了手筋脚筋。他便是同一个寻常的人没有两样了,恐怕以后连挑水提重物的重活都做不了了。
厉善天仰天嘶吼长笑,笑自己最后落得这样一个凄惨的下场。
而另一边,司徒晴却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那个冲出来为她挡了一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对她心心念念,痴心一片的延陵修。
此刻他的胸口已经被鲜血浸透,却还是不断有血从刺穿的伤口处流出来,怎么止也止不了。
司徒晴蹲坐在地上,抱着延陵修,自己的青色长裙也被血大片大片地染红,她的手所摸到的地方都是血。
“晴......儿......”延陵修知道这一箭是刺穿了胸腔,是极为重的伤势,恐怕自己已经快没有多久的时间了。
司徒晴眼里不知觉中已经含满了泪水,她有些哽咽却依旧是镇定地说道:“你不要说话。我马上为你叫来太医,不会让你死掉的。”
延陵修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慢慢说道:“我自已经知道,我......怕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不许胡说,”司徒晴立即打断了他的话,抬起头对厉靖存说道,“王爷,算是我求你,请最好的太医来医治他,算我求你!”
厉靖存看着满眼都是泪,却是仍不肯轻易落下一滴眼泪的她。她从来没有说出过这样的话,这样低三下四的恳求他的司徒晴,着实是少见。可既然她已经如此的说了,那就自然,他便知道这件事在她心中的分量。
厉靖存严肃地点点头,立即叫来手下,叫他速速去请最好的太医过来。
“你这又是何苦,”延陵修似乎是难受至极了,每说一句话便要停下来喘好一会儿的气,“白白......浪费了力气。”
“我说了让你不要说话!”司徒晴厉声喝道,但那话音里的颤抖却是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她内心的煎熬。
“罢了......晴儿,我为你挡了一箭,就算是报恩了。我小的时候,受了你很多的照顾,如今,也都,都还清了。”延陵修猛地咳了一下,竟然又咳出一口血来,看着甚是吓人。
“好了,别说了,我都明白。”司徒晴急急地回答道,抱着他的手却是止不住地颤抖。
延陵修笑了,却显得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我只是想问你一句......你可有对我有半点情意,看在我为你连生命都不吝惜的情况下。”
司徒晴用力地呼吸了一下,强忍着泪水,不让它留下,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一些。
“延陵修,我明白你对我的好,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感激不尽。可是我们俩终究是不可能的,并不是因为我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夫人,而是纵使我还没有委身于他人,我们俩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是啊,自己怎么可能和延陵修在一起。延陵修对她的好她不是没有察觉,可是他的好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那个小时候的“司徒晴”,为了别人。延陵修真正爱上的不是自己,而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小姐,那个“司徒晴”。
延陵修苦笑了一声,那眼里的苦涩却是怎么也消散不去。
“终是把命......都舍弃了,也得不到你的倾心。”
他又是重重地咳出了一口血,眼睛看向司徒晴隆起的小腹上,轻声说道:“若是我死了,能够转世做你的孩子该有多好,晴儿,那样我便能一直在你身边,就不会让你......受......那么多......的委......”
延陵修终究是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咽了气了。
司徒晴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抱住延陵修的尸首,眼泪最终还是如同决堤一般滚落了下来,却是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厉靖存随后便昭告了天下,太后皇甫蝶月私自****后宫,将并非纯粹皇家血统的厉巍当扶持上了王位。而实际上皇帝却只是一个傀儡罢了,皇甫蝶月一直在利用着他暗暗操控着朝政。
厉靖存一鼓作气重整了朝纲,还政于皇室继承了大统。
而身为六王爷的厉善天企图谋反朝政,被夺去了军权大政,赐予他一座山清水秀的院落,准许他同母亲钟华芳在那里颐养天年,安然度日。吃穿用度依旧和他从前的一样,丝毫不掠夺。
厉靖存重整朝纲的这段日子,厉善天便被准许在宫中医治伤势,不过手筋脚筋都已经被挑断,纵使恢复了一些后却依旧是做不了重活,身体比较虚弱。
没过多少时日,他便收拾好一切,准备带着钟华芳去往厉靖存赐给他们的隐居山水之地了。
一切妥当之后,马车正准备启程,却有一个人出乎意料地到来,让人吃了一惊。
厉善天看见她,微微一笑道:“没想到你还会来送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