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唐芙心里不禁也有些期待,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如果能碰到一个现代人,那该是多幸运的事啊,她们有同样的思想,同样的认知,至少,她不会感到孤单,不会觉得有代沟。
唐芙已经迫不及待想找到她了,或许她们还可以商讨一下怎么回到现代去。如今的唐芙没料到,将来那个女人的出现,会带给她怎样痛苦不堪的噩梦。
唐芙一脸笑意的幻想着以后的事,抬眸间,见阿六从外面回来,起身刚想说什么,突然觉得身子莫名一僵,像中了麻醉枪的感觉,她想使劲动一动,锁骨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绵长的钝痛,她张口哀嚎了一声,晕了过去。
阿六一惊,急忙招呼花好月圆将唐芙抚到床上,左右查看了一下唐芙身子,并没有什么异常。
阿六给唐芙盖上被子,吩咐花好道:“快!快去请医正。”说罢,又摇头道:“等等!花好你去请大王过来,我去请老医正。”
两人急急忙忙离开,忽略了一旁沉默的月圆。
整个昭阳殿一片静谧。
月圆默默看了唐芙许久,起身倒了杯茶,又是怔怔的看着茶发了许久的呆,最后才叹息一声,扶起唐芙,将茶喂了进去。
夏桀一进门看见此景,怒斥道:“你在做什么!”
月圆手猛的一抖,不经意间将茶水猛地灌了进去,只有些许的水洒了出来。
夏桀猛地推开月圆,将唐芙轻柔的搂在怀里,擦干净她嘴边的茶水,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声道:“你给她喂了什么!”
月圆跪下不停的磕头道:“大王恕罪!是嬉格格无意识的喊着说要喝水,奴婢才敢喂了一些。”
夏桀看着她,居高临下的眼神,有些冷漠,又有些懊悔。
在这一团污黑的后宫,什么人都不能相信,更何况还是有施派来的人。他居然还放任这样的人跟在她身边。“滚吧!日后你不用伺候嬉格格了。”
月圆瞪大眼睛,声音极度后悔,带着一丝惊恐。“大王恕罪,大王恕罪,真的是嬉格格说要喝水的,不信……不信大王可以等嬉格格醒了问问他。”
“你怕什么,又不是要杀了你!从明天起,你去浣衣殿吧。”
月圆全身颤抖,眼里不停的涌出泪水,慢慢的退了出去。
阿六带着医正进来,诧异的瞧了她一眼,没有在意。
医正苍老的指下,白皙细嫩的手无力的垂着,目光又瞧着唐芙苍白的脸色看了看。
“是中毒了。”
夏桀脸色一寒,想到刚才月圆的事,语气阴冷:“什么毒?可有解?”
医正收回手,答道:“大王不必担忧,依老臣看,嬉格格大概是被一种叫蛭虫的虫子所咬。此虫常生于潮湿之地。被它咬一下,重则立刻身亡,轻则全身僵硬,不久便全身发热而死。老臣开一些药方,食药三天后没有发热迹象便不会有大碍。”
闻言,阿六花好都有些如释重负,夏桀依旧眉头紧锁,问道:“如果……三天后有发热情况呢?”
“这……老臣便无能为力了。”
“那有没有什么能保证她三天后不会发热的药物?”夏桀冷声道。
医正跪地伏身道:“无。”
夏桀眼神蓦然一震,刚想发怒,想到唐芙的状况,又生生压下火气,无力摆手:“快去备药。”
医正忙马不停蹄的转身写药方去了。
不多时,阿六端着药汤进来,夏桀伸手接过细致的喂唐芙喝下。
阿六微微诧异,垂下头掩住眼里复杂的情绪。
四周很宁静,没有光没有声,一片死寂。
唐芙恢复意识的时候,只感觉到锁骨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好像有人拿着一把锥子使劲儿的钻。
她忍不住轻声呻吟了一声,身旁立刻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阿芙,阿芙……阿芙……”
唐芙无力的睁开眼,只见一片亮光之中,一个眸子黑亮如漆的男人正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瞳若墨玉,眉似刀裁。明明是三春侬华流丽姿容,偏生料峭孤冷,烟笼寒沙。
唐芙傻笑了两声,想伸手揉一揉他的脸颊,奈何她无论怎么用力都举不起来,只得傻笑着感叹道:“你是谁?真好看。”
夏桀一怔,有些无措的抓住她的手,道:“你……阿芙,我是……我是夏桀啊,你不记得了?”
夏桀?什么夏桀?唔……唐芙猛地睁大了眼睛,之前的事情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她怔了怔,轻声道:“噢,刚才迷糊了。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全身都动弹不得?难道夏桀给她点穴了?
夏桀将唐芙扶正坐好,伸出右臂将她揽住,哑然道:“你……之前粘在你身上那个虫子有毒。”
他现在无比庆幸他送她回来,还守了她一会儿,否则,如果他没看到那个虫子,她不知道会……
唐芙将头埋在他胸前,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清凉的气息,闻着很舒服。“虫子?什么虫子?”
他沉默了一瞬,语气带着些愧疚中:“孤王将你扔在湖里的时候,你碰到湖里的毒虫。明日,孤王便派人填干那湖。”
唐芙这才想到之前掉在湖里的事,听着他微有些赌气的话,笑道:“那湖如何能填的干,大王怕是糊涂了吧。”
“如何填不干!”顿了顿,又道:“或者,将它挖干,引天下美酒尽取之。”
唐芙大骇,想望向夏桀脖子却扭不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行不通的,大王怎么会想到挖干湖水。”
夏桀面上似有愧色,低头看着她道:“任何伤害了你的东西,孤王都不会放过。”他顿了顿,面色阴鸷:”更何况,孤王不喜欢那个湖,也很久了。”
唐芙心中猛地咯噔一声,掩住眼里的疑惑,低声道:“挖空湖休憩酒池工程庞大,耗时耗力,劳民伤财,实不可取,诸位大臣也不会允许的,到时候……”到时候百姓只会更加怨声载道,人人都会远离你……
“孤王决定的事,谁反对都没用。”他冷硬的说着,眸光看着唐芙时变得柔和,“阿芙不要害怕,若你真有什么事,他们所有人都给你陪葬。”
唐芙心下一凉,摇头想说不需要别人陪葬,但看着夏桀冷漠的眼神,她选择了沉默。
她现在只觉得夏桀整个人都是一团迷雾,他总是对夏宫里许多人,或者事抱有很强烈的恶意。
并且,他不肯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他从不允许别人进他的寝宫,不允许别人窥探他。
唐芙现在心里有些乱,再加上身子又动弹不得,让她感觉自己就像个瘫痪,心中更是烦躁不已。
随便敷衍了夏桀几句又沉沉睡去。
夏桀果然第二日就命人挖渠引水,这一行为自然引起了群臣反对,但他仍保持一贯我行我素的风格,根本就不理会。
唐芙从阿六口中得知,朝中已经有不少官员辞官离去。
就像施伯牙说的,离夏桀灭亡的日子,真的不远了。
在这三天等死的日子里,唐芙……吃得饱睡得好,过的那叫一个滋润一个潇洒。
而夏桀这几天力排众议,坚持想要挖干那湖,成日里忙的焦头烂额。唐芙表示:自作孽不可活。
但她拜托施伯牙查的中国结的事也一直没有消息,她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那天是不是做了个梦,但她的中国结确确实实又不见了。
所以她私下认为,大概是被沈容姬识破身份,要么秘密处死,要么……真成了太监,无脸见她了。
正抱着被窝胡思乱想,阿六一把掀开床帐将她拖了起来,唐芙使劲的挣扎着,两人在床边嬉笑了半天。
看着阿六脸上的笑意,唐芙心里颇有成就感,从那日施伯牙离开后阿六就没怎么笑过,她看着甚是忧心。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郎有情妾有意的,非要玩什么虐恋情深,她都看不下去了。
但经过她孜孜不倦的努力,阿六笑容也多了起来。可只要问及他们俩的事,她又会变得沉默了。
花好一脸焦急的跑进来,阿六正在给唐芙梳妆,都诧异的转头看着她。
花好缓了缓气,看着唐芙,目光惊恐,“月圆……死了。”
唐芙心头突地一跳,手中的玉质簪子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