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芙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走到伊卉身旁,只听到“啪”的一声,伊卉促不及防的被打了一巴掌,脸歪向一边,嘴角挂着一丝鲜血。“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好心救你,你却利用我,是不是那天我不救,你们根本也不会有事?”伊卉抬手捂住脸,不肯转头,也不答话。
伊挚怔愣了一瞬,起身将伊卉揽在怀里,抬头怒视着唐芙:“你干什么!阿姐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她的性格你难道还不知道?”
唐芙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声音不咸不淡:“谁知道呢?知人知面难知心呢!是吧?大王?”
夏桀看着朝他走来的唐芙,心中微微有些异样,面上却平静无波:“嬉儿说的,自然是对的。”
唐芙的一颗心像打鼓似的彭彭直跳,她轻声笑起来,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而又温柔:“嬉儿那日在街上见她被人毒打甚是可怜才忍不住出手相助,没想到……好在大王没有出什么事,否则嬉儿可就是个罪人了。”
唐芙走到夏桀身边静静的望着他,脸上的关怀之色清晰可见。“可嬉儿认为,凭她一个女子自是想不出这些事来的,定是有人背后指使,大王不妨先把他们抓起来拷问一番再杀也不迟啊。”
夏桀看着唐芙,黑色的眸子看不出丝毫的感情。唐芙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反应,心中不禁愈发的紧张起来。良久,才听得他不冷不热的道:“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声线清冷无波。
唐芙怔愣了一瞬,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道:“恩,好多了。”
夏桀突然起身,一边伸手拉着唐芙转身往门口走去,一边头也不回的吩咐乌公公道:“把他们带回客栈!”
乌公公心中不禁暗叹一声红颜祸水,转身命令士兵带走伊卉二人。
伊挚看着沉默不语的伊卉,心中暗自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一回到他们住的客栈,唐芙心里不禁又紧张起来,自从离开有施,麻烦事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
她还叫阿六装作她的模样躺在她的床上呢,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怪罪她私自出去的事,那他到底是不记得还是不怪啊?一会要是他见到她房里躺着的阿六她要怎么解释啊?
夏桀下了轿转头看见唐芙还愣愣的坐在马车上,不知在想些什么,魂不守舍的样子。才消下去的气有升起来,“你还要在上面坐多久?”
唐芙只感到一阵阴风袭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夏桀,起身下了马车。
“呃……大王一会要去批奏折吗?”唐芙跟在夏桀身后轻声嚅嗫道。
“不用了,去你房里。”
唐芙拼命压制着自己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细声细语道:“那个……我房里有些乱,我……我去收拾一下你再进去好不好?”
夏桀转身疑惑的看着唐芙,微叹道:“你又在闹什么?”
唐芙看着夏桀的表情,心里有些诧异,她竟然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和……宠溺?唐芙低头重重的叹了口气,扭捏道:“对……对不起,我让阿六装作我的样子呆在房里,自己偷偷跑出来了。”许久都没听见他的回答,唐芙疑惑的抬起头,只见夏桀正一脸笑意的望着她。
唐芙有着窘迫,摸了摸自己的脸,尴尬道:“看我做什么?我可是受了伤的人,你可不许体罚我,最多……最多我让你骂我几句好了。”
夏桀清冷的眸子盈满了笑意,看着唐芙轻声道:“日后不许再这样偷跑出去了!”
“噢……”
“要出去哪里告诉孤王便是,孤王又不会锁着你,前几日是担心你的伤势才不让你出去的。”
“恩……”
“以后,说话不要拐弯抹角,对孤王,你不需要防备。”
唐芙怔愣看着夏桀,他漆黑的眼眸专注的望着她,眼里全是她的倒影。唐芙感觉到她的心此刻又砰砰的跳个不停,紧张的似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她望着夏桀,脸颊绯红,眼里闪动着水润的波光。良久,她才轻启薄唇,温柔道:“恩,谢谢你!”
夏桀一颗心悬的七上八下,听见唐芙的话后,不但没有轻松多少,似乎还变得更加沉重起来。抬手揉了揉唐芙的头发,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孤王去看看那两个人。”说完,不等唐芙回话便转身离开。
唐芙回到房里,看见阿六已经换下了之前她的衣服,穿的一身朴素的粗布白衣站在门口。见她回来,急忙上前躬身道:“参见嬉格格!”
唐芙面无表情的越过她坐到床边,看着低眉站在一旁的阿六,轻声道,“阿六之前说,是伯牙命令你和花好月圆来的?”
“回嬉格格,是!”阿六淡淡应声道。
唐芙面上一冷,语气却平静无常:“大王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偷跑出去的?”
“嬉格格刚走没多久,大王便过来看格格了,若是平时的下人还好,可若是大王……自然是马上就察觉了不对,都是阿六的错,请格格责罚!”说着,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地。
唐芙怒极反笑,质问道:“是吗?可是大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云来客栈?即便是他要找我,也不会一下子就确定了目标吧?还有那个缝制有五星图案的丝巾?阿六做事一向细心稳重,怎么在那个时候恰好就拿到那一条丝巾?而且,施二公子对你的心意我看的一清二楚,即便他要派人来监视我,也不会将你送来!那么……阿六,你到底是谁?”
阿六丝毫不见慌乱,静静的跪在地上,连语气也没有一丝的惶恐,“阿六就是阿六,还能是谁!”
唐芙冷哼一声,刚想出口威胁,只听的门口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嬉儿这么想知道,为何不来问问孤王呢?”
夏桀推门而入,黑眸静静的注视着唐芙,淡然道:“孤王的意思你还不懂吗?你想说什么便说,想问什么便问,不要拐弯抹角的想些歪门邪道!”
唐芙挥手令阿六退下,看着夏桀轻笑:“是吗?只要我问大王就会说吗?”
夏桀走到桌旁倒了杯茶,淡淡应声:“恩!你要问什么?”
唐芙坐在床边,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夏桀端着茶杯的手,洁净修长。“阿六是谁?”
“阿六啊……孤王三年前在阳城丛林里看见她被野狼追逐,一时兴起救了她,然后……便派她去了有施。”夏桀一边饮茶一边漠然的答道。
唐芙震惊,心里只觉得一阵后怕:“这么说,我是不是末嬉,你早就知道了?”
“在你献舞的那个晚上孤王才知道,之前的两次见面,孤王并不知道你是谁。”
唐芙疑惑道:“那……大王为什么不拆穿我?从三年前就开始谋划攻打有施,在那天晚上拆穿我,不是更能名正言顺的杀了他们吗?”
夏桀无所谓似的看着杯身上的花纹,声音不咸不淡,却像一把大锤似的重重的打在了唐芙心里。
他说:“孤王还以为你有什么把柄被他们控制了以至于三番五次逃跑,怕他们计划失败会杀害你,恰好孤王又不是多讨厌你,便想着先带你出来,可事实证明,孤王好像想的太多了,你似乎……还挺怀念有施?”说着,起身走到唐芙身前,抬起唐芙的下巴轻轻婆娑着:“亦或者,你很怀念施伯汗?”
唐芙顺势抬头望着夏桀,他的眼眸漆黑一片,看不清一丝一毫的情感,几日前雪地里宠爱的目光全然不见。她的心里有一丝绵长而细重的疼痛,“大王原本是想救我的吗?”
夏桀嗤笑一声,答道:“是啊,不过现在不想了,你一点儿也不需要孤王救,你很怕孤王!”
“我怕你?”唐芙用控诉的眼神望着他,“我怕你还会笑嘻嘻的同你说话,还求你陪我逗兔子?”她语气复杂:“还说我怀念有施怀念施伯汗?你是怎么得到这种结果的呢?”唐芙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握着夏桀捏住她下巴的手,费解的问道:“仅仅因为想要救我就放弃了三年的计划吗,为什么……不坚持救下去呢?”
夏桀似是没想到她一口气问了这么多,被她抓在手心里的手竟渐渐发热起来。他恼怒的瞪着她,大声道:“你想多了,攻打有施是随时都可以的事,孤王才不是因为怕你伤心就放弃了这个机会。”
唐芙闻言,径自微笑起来,连眼神都柔和了,“噢?是吗?这样更好,我也不会太有压力。”她心情不错的嘴角上扬,看着夏桀傻兮兮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