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局越发不利，武汉口的刘司令明显坐不住了。
尽管他手握三万兵马，左右还有中央军的协防，但面对来势汹汹的日寇，他还是未战先怯了。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和日本人打仗。
他正寻思着金蝉脱壳之计，程副官进来了。
程副官坐在刘司令的大腿上，手里捧着黄满江的名帖。
“这又是谁啊？”刘司令瓮声瓮气地问道，一手接过名帖，一手伸进程副官的后腰。
“黄满江，从华北跑过来的，想靠在您下边。”程副官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让他靠在我下边，你怎么办啊？”刘司令嘿嘿笑着。
“讨厌！”程副官娇滴滴地说道。
半个小时之后，程副官走出了刘司令的办公室，来到装修华丽的客厅。
黄满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看到程副官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
“司令算是答应了。”程副官朝着黄满江妩媚一笑，居然把他看得心头一颤。
“谢谢程副官美言！”黄满江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程副官毫不避讳地打开信封，里面是花旗银行两千美元的存折。
“黄旅长好大方啊。”程副官笑着说。
“咱们既然是一家人，自然是有福同享嘛。”黄满江笑道。
“听说黄旅长在北方经营多年，想必手上存了不少好东西吧。”程副官坐在沙发上问道。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黄满江摆手道，“程副官若有需要，尽管拿去。”
“呵呵，无功哪能受禄啊。”程副官笑了起来。
谁会想到，在一支三万多人的庞大队伍中，能决定无数人生杀予夺大权的人竟然是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妖怪。
想到这儿，黄满江虽然表明平静如常，心中却不免感慨万千。
武汉的冬天阴冷潮湿，所以周德顺不得不躲到女人的床上取暖。
他现在公开的身份是黄满江的副官，兼任通讯连连长。
不过就连黄满江每天都没有正事儿可做，周德顺就更乐得逍遥快活了。
某种末日情结笼罩在武汉三镇的上空，人们在这种奇怪的情绪下变得躁动而堕落。
尤其是周德顺，他拿着周妈的私房钱流连于烟馆，很快就和一个名叫凡如的女子好上了。
要说凡如这个名字，倒颇有几分雅意，但却辱没在周德顺这个粗鄙之人手下了。
周德顺虽然不雅，但是出手阔绰，于是凡如姑娘很快就和他好成一个人了。
正当周德顺吞云吐雾云游太虚幻境的时候，忽然房门被一脚踹开了。
随着凡如姑娘的尖叫，四个身穿宪兵制服的军人闯了进来，三两下就把周德顺按在地上。
周德顺像个酣醉之人，他翻着空洞的眼睛，双手在地上乱抓。
“你叫什么名字？”其中一人问道。
周德顺躺在地上抽搐着，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他叫什么名字？”问话的人把目光投向****半露的凡如。
“周……周长官。”凡如惊恐地回答。
“叫他妈什么？”那人不耐烦地问。
“周……周德顺。”凡如望着凶巴巴的四人，吓得连床都不敢下了。
“有人要问你，就说他自己走了。”那人走到凡如身前，一把扯开胸口的亵衣。
凡如立刻弯下身，捂住胸前不住点头。
“否则让你生不如死。”那人在凡如姑娘耳边说道。
他们给周德顺套上一件黑色斗篷，把脸遮住，然后两个人搀扶着他离开了。
说话那人给同伴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后退出了房间。
他从兜里掏出两块银元，扔到旁边的八仙桌上，然后缓步走到床边。
“脱了，转过去。”他对着兀自跪在床上凡如命令道。
周德顺做了个奇怪的梦，他一路向上飞，越飞越冷，越飞越吸不上气，然后他到了一片空地。
空地上有个石碑，上面刻着广寒宫三个字。
一个仙女从远处飘来，问他找谁，要不要吃长生不老的仙丹。
他兴高采烈地张大嘴巴，眼看着仙女手上的丹药就要落在舌头上，忽然一阵冰凉惊醒了他。
此时的周德顺正坐在一间密室里，身上被紧紧捆绑着，头上一盏煤油灯晃来晃去。
他的脸上、胸前湿漉漉的，水滴顺着下巴和头发往下流。
“睡醒了？”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谁？谁？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要绑我？”周德顺声嘶力竭地喊道。
这时他才感觉到寒冷，他开始不由自主的打摆子，牙齿不断撞击着，发出咔咔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周德顺。”
“你是黄满江的副官？”
“对，对。”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来人问道。
“不，不知道。”周德顺回答道。
“啪”地一声脆响，周德顺感觉屁股里忽然被人塞进了一个铁球，紧跟着双腿失去了直觉，下一秒钟，他才感觉到全身抽搐的巨大痛苦。
这时候，他才惨叫起来。
大约过了十秒钟，周德顺才略略止住了喊叫，他全部的力气仅仅够维持身上的颤栗。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周德顺低着头，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他轻轻摇了摇头。
“啪”，又一声脆响，比第一次更坚决，也更响亮。
“啊……”周德顺再次惨叫起来，他像一头快被放干血的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别打了，我什么都说。”周德顺已经翻起了白眼，浑身疼痛得痉挛起来。
周妈等周德顺回来吃饭，却迟迟不见人影。
她叹了口气，只好自己吃了起来。
今天黄满江精神很好，兴致又足，周柳柳在房间里伺候着。
所以，周妈就只能一个人吃饭了。
她对生活已经不能再抱怨什么了，要吃又吃，要穿有穿，身旁还有个老妈子使唤。
胡乱扒了几口饭，周妈就放下碗筷，坐在桌旁发呆。
这时，外面出来敲门声。
周妈刚要开口喊周德顺，忽然意识到他不在家，于是只好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了，一个身高只到周妈胸口的男人站在门外，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高挑而美貌的妇人。
周妈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一个人的相貌和眼前这个男人一样丑陋。
他身上穿着邋遢不堪的军装，军帽斜扣在脑袋上，一双三白眼死死盯在周妈的脸上。
“你找谁？”周妈全身一阵发麻，就像癞蛤蟆爬在脚上一样。
“找旅长。”男人的喉咙里发出尖涩的声音，就像两片金属在摩擦一样。
“找旅长？”周妈皱起眉头，打量这个人。
“旅长让我来的。”他回答道。
不等周妈答话，男人便径直朝着她走去，吓得她急忙闪在一旁。
“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通报老总。”周妈叫道。
黄满江已经获得了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满足，此刻正躺在榻上回瘾。
周妈慌张跑进来，把在一旁收拾的周柳柳打发去出去，然后走到榻前叫醒黄满江。
“人来了？”黄满江闭着眼叨咕着，“让他进来吧。”
周妈把来人放进来，然后浑身不自在的退了出去。
男人走进房间，闻到了大烟味，狠命地吸了两口气。
“旅长，您找我？”他蜷伏在榻前，小声说道。
“武汉不是久留之地。”黄满江闭着眼睛，含混不清地说道，“你抓紧在附近转转。”
“这两天一直在转着呢。”男人小声回答道。
“可有所得？”
“如果不出差错，应该会有。”
“要办好，这是我们的保命符啊。”黄满江终于睁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上次办事，已经把钱花得差不多了。”男人沉吟了一下说道。
“明天找德顺要。”黄满江又闭上眼睛，“事情办好了，我好好赏你。”
“您要真赏，就上小的一个娘们吧。”
“喔？”黄满江又睁开眼，“你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还惦记着娘们？”
男子不说话，只是嘿嘿笑着。
“好，赏你一个。我惦记着这件事。”黄满江挥了挥手道。
“也不用您惦记了，人小的已经找好了。”男子笑道，丑陋的面孔已经扭曲了。
“谁啊？”黄满江皱眉道，饶是他，见到男子这幅模样，心里也不由得别扭起来。
“就是刚才给小的开门那个娘们。”男子依旧笑道，但是目光死死盯在黄满江脸上。
“喔？”黄满江表面不露声色，但心底还是猛地颤了一下。
他的心里就像倒了五味瓶，除此之外，他似乎还感觉到一丝莫名其妙的危险。
“我把事儿给您办漂亮了，您能不能随了小的心愿？”男人缓慢地说道。
“好。”黄满江盯着他片刻，然后应道。
“那，小的就退了。”男人低下头，轻轻退到房门，这才转身走出去。
黄满江心乱如麻，他想坐起身，但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柳儿！”黄满江喊道，“把周德顺找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