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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保定伪政府市长在伪军军官吕汉英的建议下,设计诓秦天保执行对八路伤员的公开处决,却不想秦天保根本没有中计,又将这个烫手的山芋原封不动还给他。

无奈之下,吕汉英只好硬着头皮担负起这个危险的职责。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因此加大了对自己的安保规格,只要出门,身边至少带着二十个全副武装的卫兵护驾。

饶是如此,在正式担任监刑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公开处决之前两天的下午,吕汉英在去往市政府的路上遭到袭击。

光天化日之下,几个身穿马褂头戴草帽的男人忽然从各个角落里现身,他们以杂乱的街道为掩护,迅速靠拢吕汉英的队伍,然后同时朝着他的马车开枪射击。

枪声一响,伪军立刻慌乱成一团。短短几秒钟,就有七八个伪军中弹倒地,而吕汉英乘坐的木制马车也瞬间被打得千疮百孔。

一名袭击者趁乱将一捆手榴弹扔到马车下面,紧接着马车被炸开了花,破碎的部件被爆炸的冲击波掀得老高,碎屑飞溅,狠狠地扎进旁边人的身体里。

剩余的伪军哪里还有功夫还击,全部吓得全都趴在了地上。

枪声逐渐稀疏了下来,伪军们这才慢慢爬起身,有的人已经被四散的碎片扎得一身一脸都是血迹。

马车的残骸呼呼着起了大火,满脸血迹的吕汉英已经惨死在刚才的袭击中。

这场遭遇战中,伪军没有击毙一个敌人,更没有抓获一个敌人,旅长吕汉英遇袭身亡,连带四名伪军死亡,另有十几人受伤。

市长听说之后不由得勃然大怒,他找来保定守备司令,大声质问他是怎么守城的,为什么有这么多携带武器的战斗人员能够潜入到城里,竟然还带着一捆手榴弹。

他之所以如此愤怒,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次是吕汉英,下次可能就是自己了。

“市长,我之前反复跟您建议,千万不要搞什么公开处决,你非不听,疯了心似的非要搞!这下好了吧!”守备司令也不甘示弱,一把将帽子摔在桌子上说道,“现在搞出事来了,你倒好意思反过来说我?你还别来这套,老子刚刚上任不到半年,谁知道那帮人是从什么时候就潜入保定城的?”

“你!你!”市长气得手直发抖,然后大叫道,“我现在就撤了你的职!”

“哼!”守备司令冷笑一声,然后说道,“就凭你,恐怕还撤不了我这个守备司令!”

“你,你要造反不成!”市长怒道。

“反谁?反你?”守备司令冷笑道,“还用得着我反你吗?吕汉英已经被炸得连屁股都找不着了,恐怕下一个就该市长大人您了。”

“你!你混蛋!”市长气急败坏道,“我要和皇军报告,我要和皇军报告!”

“你消停会吧。”警备司令见市长已经气急,心中有了底,于是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慢悠悠地说道,“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还好意思找皇军报告?你就等着皇军收拾你吧!不过我估计你也等不到那一天了,搞不好今天晚上你就被人家给送走了。”

“我……我命令你给我增加安保,务必确保市政府的安全!”市长慌恐地大叫道。

“你不是说要撤了我吗?”警备司令转着手中的帽子,然后顺着长条会议桌扔到市长面前,“现在命令生效了,你爱找谁找谁去吧。”

市长望着扬长而去的警备司令,愤怒地将帽子扔到门口,然后颓然坐倒在椅子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儿来,赶紧打电话让秘书通知其他伪军头目到这里开会。

十分钟后,秘书打电话告诉他,所有前来参加处决仪式的军官都告假离开了。

市长重重的扣下电话,然后瘫在椅背上。

这帮没义气的混账,平时吃我的喝我的,围着我鞍前马后,现在可倒好,大难临头各自飞!市长气得腮帮子一顶一顶地胀痛,他就像个溺水的人,急切地寻找着那根救命稻草。

忽然之间,市长眼前一亮,他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一直不待见的隋进。

要说隋进和他原本也没什么过节,只是其他那些伪军军官一直在他身旁说隋进的坏话。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时间长了,他对这个有些张扬激进的年轻人产生了厌恶的情绪。

于是他又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给安成县的隋进发一封电报,说有要事请他过来商量。

隋进拿着这封电报,不由得笑出声来。

杨红见他无端发笑,于是腻上来问他有什么高兴的事。

“保定那些老家伙坐不住了。”隋进捏了一把杨红的俏脸,然后接着说道,“这不发电报给我,让我去收拾残局。”

“你怎么知道是让你过去收拾残局?这上面不就写着让你过去商量军务吗?”杨红接过电报看了一眼,然后问道。

“姐姐,你知道当今这个世道,什么最重要?”隋进神秘兮兮地问道。

“什么?”杨红倚着他的肩膀问道。

“信息!”隋进笑着说,“你掌握越多的信息,就能在这场处处埋伏的混战中占得越多的先机。你别看这封电报上什么也没说,但是你再看这封电报。”

隋进变魔术似的又拿出一张电报,上面简略描述了吕汉英遇袭的经过。

杨红看完这张电报,好奇地问道:“弟弟,这封电报你是从哪儿的来的?”

“自然是我设在保定的情报处。”隋进自鸣得意地说道。

“这两封电报放在一起看,难道是把你叫过去是为了顶替吕汉英的职务?”杨红笑着说。

“不是。”隋进摇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前段日子我被八路在红花沟打了埋伏,跟他们干了一天一宿,后来被秦天保救了出来。结果保定的那些王八蛋们趁着我和八路两败具伤的机会扑了过去,抓了几个伤员。这些人好容易打了场仗,抓了几个人,就不知道该怎么好了,竟然想出了一个公开处决八路伤员的昏招,于是就惹怒了八路,这几天已经连续干掉他们好几个人了。”

“吕汉英也是因为这事儿?”杨红问道。

“是啊,刚开始的时候一下被八路干死仨人,把他们吓坏了,于是想找秦天保过来顶缸。秦天保又不是傻子,能看不出来他们的脏心眼,这不就跑到天津躲着去了。”隋进笑着说,“市长没辙了,就让吕汉英干这个差事,没想到话刚传出去,就被八路给收了。搞不好撺掇市长找秦天保的就是这老小子,所以他也是活该!”

“按这个意思,市长找你过去干吗?”杨红警惕地问道。

“我估计是让我顶吕汉英的差事,公开处决那些八路伤员。”隋进回答道。

“啊!”杨红叫了一下,然后攥着隋进的胳膊说道,“那你可不能去!”

“姐姐,我还非去不可。”隋进笑着说道。

“你怎么不听话呢!”杨红急道,“你这不是去送死吗?”

“他吕汉英死,我隋进未必也会死。”隋进胸有成竹地说道,“这是我再登一步台阶的机会,搞定了市长,以后整个保定就是我隋进的天下了!”

“弟弟,咱们已经有这么大家业,没必要再以身犯险做那种事。万一你有什么闪失,可叫我怎么办啊!”杨红苦劝道。

“姐姐,你放心吧!”隋进搂住杨红的香肩安慰道,“我已经想好了计划,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而且就凭那些八路,想动我还不够格!”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也就不干扰你了。”杨红垂下眼皮说道,“只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

“姐姐,我隋进一生枪里来刀里去,现在不也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隋进笑着说,“等我把这件事处理好,就是咱们脱离苦海,飞黄腾达之时!”

“弟弟,我不指望跟你享受荣华富贵,眼下这些对我已经够了。”杨红深情地望着隋进说道,“我就求你能平平安安的,咱们好好过这太平日子。”

隋进叹了口气,伸手揽住杨红纤细柔软的腰肢,然后低下头,贪婪地呼吸起怀中女人的香气。

第二天一早,隋进领着一千精兵北上去了保定。临行前,他将手中的卫队一分为二,留下一半保护杨红的安全。

市长见到救兵前来,自然是大喜过望,急忙招呼隋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密谈。

隋进始终摆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翘着二郎腿坐在市长面前的皮椅上。

“小隋啊,本来这次行动安排给霍司令了,但是他临时有事,这次就麻烦你了。”市长仍然摆着谱说道。

“市长大人。”隋进笑着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给我五十万银元,我把这事儿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你看怎么样?”

市长一愣,显然没想到隋进会这么说,于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市长,其实现在的情形,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隋进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但凡您有第二个人选,也不会找我。”

“小隋,你怎么能这么说!”市长唬道。

“那我该怎么说啊?”隋进笑着说,“秦天保都不上您的套儿,您觉得我比他傻吗?”

“你……”市长万没想到,自己苦等来的救兵居然和他这么说话。

“市长,要我说您就别端着市长大人的架子了。”隋进步步紧逼地说道,“有什么用呢?你偏听偏信那些人的话,结果把自己扔在钉板上。想找秦天保救驾,人家根本不搭理你。最后没辙了,找了全华北最怂最软的吕汉英,第二天直接让人家给火化了。市长大人,你自己想想,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摆这个谱呢?你是真当我隋进是三岁小孩儿,说糊弄就糊弄?”

“你要是这样说,那就请回吧!”市长板着脸说道。

“那隋某就告辞了。”隋进说着毫不迟疑站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小隋……隋旅长!”市长叫道。

隋进又重新关上刚刚拉开的房门,心中窃喜,然后换上一副水米不进的样子转过身。

“你是齐天大圣,说走就走啊!”市长不自然地开着玩笑。

“市长,你想清楚了吗?”隋进站在门口问道。

“你先过来坐,咱们慢慢谈。”市长招手道。

隋进又坐回到椅子上,然后望着窗外说道:“我要说的刚才都已经说完了,五十万银元。”

“我哪有这么多钱啊,你当我是土财主啊!”市长苦着脸说道。

“没有也行,三十万,你再给我签道手谕,我把保定军火库里的东西拉走一半。”隋进说道。

“那怎么可以?这是保定所有队伍的武器补给。”市长急忙摇手道。

“所有队伍?”隋进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那些队伍现在在哪儿呢?你市长大人坐了这么大的蜡,除了我有一支队伍管您了吗?”

“话不能这么说嘛……”市长苦着脸说道,“这毕竟是为了维护华北地区治安用的。”

“维护个屁!”秦天保拍着桌子说道,“眼下保定都保不住了,还华北!”

市长被他吓了一跳,一时间接不上话,只好干坐在那里。

“市长大人,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这么不开眼呢?”隋进皱眉道,“你靠那些人,他们除了会吃会喝会抽会赌,他们还会什么?没事的时候一个个巴结着你,管你要钱要枪。有事了呢?全他妈跑没影了!我还不是吓唬你,就这件事,如果你不把八路收拾服了,以后保定就没好日子了。到时候皇军问责下来,您脑袋上这顶乌纱帽拿什么保啊?总不能每次都指着把我和秦天保骗过来给你收拾烂摊子吧。”

“我没有骗你。”市长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一脸愁怨地说道。

“市长,三十万银元加一半保定军火库,您要觉着这买卖值得干,我明天就在府前广场,当着全保定的老百姓把那些八路伤员给毙了。以后咱们常来常往,你出钱出枪,我去给你扫八路,保你这个市长坐得稳如泰山,保定地界上风平浪静。至于其他人嘛,你爱搭理他们还接着搭理他们,就是记住了别再被人忽悠做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了。”隋进一口气说道。

“你的意思我听懂了。”市长探着身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番话我认为非常有道理。而且通过你的言谈,我也发现你确实是个栋梁之材。眼下正是国家用人之际,临时政府的唐副主席就专门讲话谈到如何挖掘栋梁之才这个百年大计。之后省政府赵秘书长也专门开会谈这个问题,要求我们各级主管,要想尽一切办法,挖掘人才、培养人才、善用人才、服务人才。回来之后,我也和方方面面开会,研讨如何挖掘人才,如何培养人才,如何善用人才,如何服务人才。我认为,像你这样的青年人才一定要尽可能多的挖掘出来,然后放到重要的岗位上,不怕犯错误,不怕交学费,用实际工作锻炼你们,用职务和名誉鼓励你们,还要用一定的待遇和薪水解决你们的后顾之忧。所以我想,应该把你提拔到更高一层的位置上,担任保定皇协军师长。你看怎样?”

隋进望着市长投来的真诚而期许的目光足足有五秒钟,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你也对这个提议很激动吧。”市长笑着说,“不过没关系,年轻人嘛。这样,你先安心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我过两天就打报告上去,争取早日把这个批复给你拿回来。”

话音未落,隋进忽然站起身来,拍着桌子喊道:“你他妈要是再跟我耍滑头,明天你就自己去给那些八路伤员监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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