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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北堂逸不喜见她,只是碍于处在董玉皇后的地方,不便太过无礼,“进来吧。”大床上,莫梨君安逸的靠着北堂逸给她垫的枕头,床帘隐去半张面,她不声不响的坐在那里,准备静观其变。

门吱呀一声打开,司徒雪盈推门进来,身后跟着端药的宫女,两人福了福身行礼,宫女缓步靠近,一碗热腾腾黑乎乎的安胎药出现在眼前,莫梨君努了努鼻子,深觉头疼,中药的卖相真是万年不变的一个差字。

“九殿下,这药刚刚煎好,刚巧御膳房送来皇后娘娘的早膳,也将这药一并送到皇后娘娘那去了。”司徒雪盈款款有礼的说着话,探了探身子,看见坐在里头的九皇子妃后,又道:“皇子妃,身子可已好些了吗?”

莫梨君轻轻笑了笑,并未答话,就拿这当回话了,这情形实在古怪,也不知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来的,毕竟她日后会是北堂逸的正妃,现在她这风骚的侧妃怀孕,她心中指不定已经恨死了,可进来说了这么久话,却也没看出半点苗头。

想起当日讨论年岁小市的议题时,她深藏不露的表现,莫梨君心想,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换做是她,别说前来探望,没暗地投毒就不错了。

“把药放着吧,一会儿再喝。”北堂逸淡淡的吩咐了,并未多看她几眼,斯文儒雅的脸上蒙上漠然,便变得很是冷峻。

司徒雪盈呐了呐,看着宫女将药放在一旁的床凳上,似有些凄然,“九殿下,我对皇子妃一向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为殿下着想,请殿下不要误会雪盈。”

北堂逸漠着脸没出声,显然不高兴她再度提起那日告状的事,莫梨君坐在一旁,见场面有些尴尬,于是坐直身子为她解围,“殿下一向公正清明,是非黑白分的很清楚,难得你有心前来知会,真是有劳司徒姑娘了。”

“你!”司徒雪盈听的脸上一阵黑一阵白,却生生还不了嘴,看见北堂逸的一点情绪波澜都没有,心中更是气恼了。

莫梨君说完才发觉自己这立场不对,她说这话,好像是在故意激她似地,抬头看看司徒雪盈极差的脸色,莫梨君再度头疼,想来司徒雪盈肯定觉得她很不要脸,在她眼里,自己是个‘偷人’的妃子,现在这番话说出来,肯定觉得她是在九殿下面前故意兴风作浪,搬弄是非呢。

真是天地良心,她是有话直说。

司徒雪盈轻甩袖,“当真是非黑白清明的话,皇子妃昨夜就应该避嫌才是。”

莫梨君闻言微怒,“为何要避嫌?心中有鬼才要避嫌,司徒姑娘是想给我强加罪名吗?”

“是不是强加罪名,你心中应当最清楚。”司徒雪盈丝毫不让,她可不愿一再被这女人抢了时机,再这样下去,在九皇子面前,真正的是非黑白全都要颠倒了!

“司徒雪盈,昨夜本皇子也在场,难道你觉得我也应该‘避嫌’吗?”北堂逸冷声开口,侧目看她,眼底里尽是疏离与冷漠。

司徒雪盈微微一愣,缓缓低下头,“殿下,雪盈不是那个意思……”

最让她想不明白的也就是这里,她总觉昨夜九皇子肯定是与他们中的谁起了争执,才会引得三人同时落水,可是,九皇子当时如此紧张她,一点都不像刚刚捉奸的样子,实在令她费解,本想从她表哥那套点消息,哪知表哥他说的他们之间好像一点事情没有,听完更是气闷了。

“别以为你将成为本皇子所谓的正妃,就可以在本皇子面前胡言乱语,阿衡现在身怀六甲,听不得你这些污碎东西,以后,不许再提起这些无中生有的事。”

北堂逸冷冷说着,看了一眼那碗安胎药,又对面色惨白的司徒雪盈说道:“你是皇后的客人,这些送药的小事,你大可不必经手,担心别人多心,难道不知自己这举动也才会引人猜疑吗?”

话音未落,司徒雪盈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快的肉眼都来不及看清,“九殿下明察,雪盈绝没有加害皇子妃的意思,我只是好心……”

莫梨君笑笑接过话,“殿下,司徒姑娘怎会这么做呢?要是她真想投毒,就不会亲自送药过来了,”说着转头望着跪在床前的司徒雪盈,“是不是?”

司徒雪盈低垂着脑袋,看不到脸上的表情,被莫梨君这么一问,跪在地上,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真真叫她应不出话来。

北堂逸冷面挥了挥手,示意让她先下去,司徒雪盈正窘迫不已,见此便默默的起身告退,只是心中比来时更幽怨了,迈出房门之时,暗暗瞟了九皇子妃无数眼。

晌午过后,北堂逸便带着莫梨君回了玉斛宫,董玉皇后万般挽留九皇子,却依旧没能留下他们夫妇,莫梨君心道她那地方与她八字犯冲,昨个儿进海惠宫之前,她还心心念念的叮嘱自己,一定不能再出什么事,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事了。

年岁小市一过,就传出九皇子妃怀孕的消息,虽然落水的事情引人遐想,但这繁衍出来的事更像深水炸弹,击出来的浪花涟漪更是波波不平,这消息跟风似地,一下传遍整个域华城。

莫梨君回到玉斛后,像老佛爷一样被供起来养,虽然她自己觉得没什么事,可北堂逸坚持不让她下床,安胎药开了十副,一日两大碗,每天都压着时辰送到她的寝宫了,莫梨君觉得自己已经‘面有药色’了。

不仅如此,因为董玉皇后的叮嘱,玉斛的菜色自他们回来之后,也一下子突飞猛进了,花样不仅多了,比以前也更精致了,莫梨君原本觉得董玉皇后的心善,后来一想,估计是因为她怀了皇室的孩子,而且又是在她宫里落水的,所以才这么关照她的。

这会儿,北堂逸坐在她身旁,手上碰着翰林院的折子看,昨夜下起的雪已经停了,寝宫中淡香暗浮,一片静逸的祥和,让北堂逸开了一点窗子给她,好可以看风景解闷,但其实外头白雪皑皑,冷气飕飕一点可看的风景都没有。

扭头看看身边的人,一手握着她的手,那边却在专心致志的看折子,莫梨君心知他是担心看不住她,所以这些天整日的陪着她,反正也是闲着,于是拿过他手边的另一份折子来看。

上书陵南郡有新进进士一百二十三人,全部都资质优越,聪慧过人等等说辞,又说明年开春会试定将又会是一片文德昌盛的大好景象,通篇十几页,写的全是吹牛的话,莫梨君看的头晕,扔还给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不如我以前的账本有意思。”

北堂逸温和笑起,打家劫舍的收入账本当然比这有意思,“娘子无聊了?”

“是有点……”莫梨君诚实的点头,想起自己在床上躺了也有七八天了,于是乎很放低身段的跟他商量,“你看,我应该可以下床活动活动了吧?要不然的话,我不被憋死,咱们的孩子也会闷的!”

北堂逸再度温和的微笑,言简意赅,“不行。”

“北堂逸,你太过分了,我身体已经全好了,你这样关着我,我会疯掉的!”莫梨君气恼的揪过他的衣襟,她极想出去走走,在域华城被闷着也就算了,现在活动范围还仅限四方小床了,怎会不气人!

北堂逸笑容不变,心中却想娘子本来脾气就不小,怀孕的女人脾气还会变得更暴躁,看来他得小心些,于是小心翼翼的安抚道:“娘子,你看,反正你都躺着七八天了,也不差再多休养几天,你现在怀着身孕,可不能跟以前比,你还是听为夫的吧,好不好?”

“不行,我不听你的,我非要出去不可!”

莫梨君本来也没多想出去,可经这么一闹,忽然感觉想要出去透透气的欲望无比重要,简直比吃饭呼吸还要重要,不然她下一刻就会死掉一样,如今话一说出来,心痒难耐的感觉顿时更加猛烈了。

北堂逸见此一怔,立刻上来拦住她,他可下了决心的,这十天绝不让她下床一步,脸色一肃,“你再胡闹,本皇子可要生气了!”

“生气!?”莫梨君抬头望着他,心中扑腾一下,委屈加愤怒,一下爆发起来,“本寨主还生气了呢!你个王八蛋,你把我骗进宫里,现在连让我出门走走都不肯,以为你是皇子就可以随便欺负人是不是,好,你有本事就立刻把我撂倒,本寨主今天非出去不可!”

莫梨君气势煞人的站起来,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作势就要与他开架了。

北堂逸吓了一跳,本只想吓唬吓唬她而已,自从莫梨君进了域华城,凶巴巴的脾气比起以前可是好多了,等他们确定心意后,他还常能觉出她偶尔的小温柔来,却没想到,怀孕才一月半不到,她立刻打回原形了。

“娘子,是为夫的错,为夫的错,你先坐下来坐下来,好不好?”

“不好!北堂逸,你说,要不要让我出去!”

“娘子,要不……咱们折中一下,等过了明天,我就带你出去走走。”

“屁个折中,我才不稀罕你的折中,你不肯,我自己走!”

莫梨君话还没说完,那边厢立刻跳下床去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往门外冲,北堂逸迅然跟了上去,心肝子都跳到喉咙口,“娘子,娘子,你慢点,你怎么连鞋也不穿了!”

莫梨君直道北堂逸大惊小怪,她怎么说也练了那么多年功夫,又不是林黛玉!怎会说生病就生病,回头一瞧,眼见北堂逸就要冲过来了,立刻旋身一扭甩开他,来到窗边,伸手一扶轻盈一跃就蹦了出去,待她翩然飞出之时,寝宫门外传来一群惊悚响亮的尖叫。

北堂逸被吓得脸色发白,立刻冲出去查看,“娘子!”

定眼一瞧,只见门外头,莫梨君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稳稳的托着另一个女人,那女人衣衫华丽、身怀六甲,虽有些吃惊,却还不至于叫的那么惊悚,方才那片尖叫声,是从她们身后传来的,一大票宫女吓得围了过来。

北堂逸见莫梨君安然无恙,这才稍稍宽心,原就怕莫梨君太过冲动,没想到她竟开始胡来了,原本的求全已经变成盛怒了,怀胎十月,要都由着她这么来,那还得了!

莫梨君邹了邹眉,没想到她会忽然出现,“太子妃,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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