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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西装:晋升的品位

许多男士上班也不必穿西服,但不管是政治人物、银行家或工会领袖,在社交场合几乎全都穿西装。有人说,穿长裤、运动衫、印有图案的T恤,不啻公开宣称:你没有野心。《魔力西装:向上晋升的品味穿着》这本书的作者说,穿一套体面的西装,不仅成就优雅、绅士的外表,更将是迈上成功的阶梯。

因此,西装从伦敦的小街一路前进,最后征服了全球。

英伦时尚

17世纪的欧洲男子穿紧身衣,戴耳环,穿花皱领衬衫,高高卷起的发型上面戴一顶小帽,敬礼时用一个有流苏的小棒把它举起。一般来说,衬衫当作内衣穿在里边,衣领装饰相当华丽,高高的领子加了一圈花边,衣领上绣了美丽的荷叶边,而且打折叠成花环状,这些领子露在外面,从外衣就可看到。衬衫外是一件背心,然后披上短外套,下身着长筒袜和紧身马裤。

西装诞生在英国确实出于偶然。17世纪中期英国瘟疫大流行,特别是1666年伦敦大火之后,为了塑造朝廷“财政紧缩”

的形象,查理二世要求朝臣们改变华丽的装扮,改穿简单的紧身短上衣、衬衫和及膝裤,这是西装三件套的早期雏形。

工业革命时期,英国首先发明了高效的新型织布设备,纺织行业蓬勃发展,此后英国的面料一直领先于天下,至今世界所有的顶级面料全部出自英国。英格兰北部约克郡的哈德斯菲尔德和苏格兰地区尤其享有盛名。

拿破仑战争把巴黎的顶级裁缝送到了伦敦,而恰好西装发展史的重要的人物乔治·布莱恩·布鲁梅尔(1778—1840)也出现了。这个法国花花公子不仅天生就是美男子,而且在法式贵族文化的熏陶下,从小对着装非常痴迷,据说他每天花在穿衣服上的时间是五小时以上。布鲁梅尔人很聪明,妙语连珠。来到英国之后,很快成了威尔士王子,也就是后来的英国国王乔治四世的好朋友,后来布鲁梅尔又花钱进入了英国皇家第十龙骑兵部队。

因为乔治三世被认为不适于治理国家,所以他的儿子,之后的乔治四世被任命为他的代理人,称为摄政王。虽然摄政王的梦想是当一名军人,但当时的军团只是他的一个玩具,骑兵们穿着花哨,毫无战斗力。布鲁梅尔在为皇家军团采购蓝色、白色和银色制服的过程中,同伦敦最优秀的裁缝接触频繁。于是,他开始有了新的想法。他认为布料、剪裁和轮廓才是男士盛装的精髓。

他委托裁缝师制作了紧身长裤和外套,并以朴素的颜色来强调外形和线条。

有人认为当代的长裤正是由布鲁梅尔发明的,裤子比西装流行的范围更广,出处也更加难以确定。据说,布鲁梅尔修改了龙骑兵喜爱的马裤,用长裤取代了当时流行的长及膝盖的马裤和短袜。

当皇家军团用布鲁梅尔去繁从简的服装取代了华丽的配饰时,这种服饰在伦敦及其他地区也流行起来。军服对西装的影响非常明显,当代西装的垫肩带有一丝肩章气息,也让男人得以拥有布鲁梅尔追求的V型躯干;西装的W领似乎源自长礼服的立领,而长礼服则源自军队的衣着。约在1850年,上衣的尺寸变短,成为今天男子西服样板套装,19世纪80年代,美国出现了被称为“男式便装短上衣”(Sack Coat)的西服上衣。总之,可以认定,现在男装的原型是在19世纪50至70年代形成的。

西装外套背面的单衩或双衩让人们骑在马上很舒服,证明西装也同古老的运动装有关。一些西装仍然保留骑马时可以轻松使用的开口袋。也有人认为,西装的发展更多是为了满足维多利亚时代运动装的需求。

随着西装夹克和裤子的逐渐演变,原本围在脖子上的丝质围脖也被领带取代。在欧洲三十年战争期间,路易十四的克罗地亚的轻骑兵就在脖子上围了鲜艳的领带,这是他们的传统民族服装。这条领带让路易斯十四印象深刻,很快在法国成了流行时尚。在1860年前后的英国,不同的款式和颜色的领带代表着你所属的群体,比如学校、军队或运动俱乐部。

随着19世纪末美国商业文化的崛起,西装成为上流社会崇尚的休闲风格,美国的上班族喜欢西装的两项特质:源于运动的不拘小节,以及源于军队的效率和时髦。

萨维尔:定制的最高境界

如今,东南亚的一些工厂每天都生产出几千件、价格在几英镑的廉价西装。快销品牌吸引的是那部分只想买便宜西服的人,这些品牌鼓吹的是“穿过就扔”的理念。好西服绝对不短命,正如影星加里·格兰特所言:“买一身好西服,你可以穿上三十年。”

只有量体裁衣,才意味着独一无二的定制。Bespoke(定制)

这个词源于17世纪,那时裁缝把全部布料放在店铺里,一个客人选择了一块布料后,就表示它已经“讲定了”(bespoke),由此一个裁缝为一个客人单独设计制作衣服的行为被称作定制。一旦经过量体,所有的数据将通过剪裁师傅的手变成几片1∶1的纸样。而比车还贵的一套西装就是靠伦敦萨维尔街那些百年老店的裁缝们纯手工定制出来的。

中国的红帮裁缝从日本习得西装的制作,而日语里称西装为“西米洛”,这个日本的外来语其实就是伦敦西装定制一条街萨维尔(Savile Row)的音译。第一代007肖恩·康纳利在《第七号情报员》里提到他去定制了西装,就是去了萨维尔街。与时尚名牌林立的邻街周边相较起来,短短的没多少家店的萨维尔老街显得非常安静。从头到尾,半个小时就可以走完。但是其两百多年的历史却需要慢慢品味。

19世纪初英国已经击败了老牌殖民帝国西班牙、法国、荷兰,成为当时欧洲的海上霸主,当时英国的上流社会非常富有,于是手工精细、缝制工艺高超的裁缝店就开始慢慢聚集在上流社区周边,萨维尔街就是首选之一。

在裁缝搬进萨维尔街之前,这里的大部分居民是外科医生。

外科医生对西装的影响可以从袖口看出来。昂贵西服的袖口纽扣可以解开,能把袖子挽起来。这样,外科医生在照看流血的病人时就无须脱掉外套。如今这样的西装依然可以从萨维尔的裁缝店里定制。

英国曾有“绅士不付裁缝账”的传统。来做衣服的都是绅士,他们十分看重自己的名誉,所以不用追讨制装费,绅士们迟早都会付钱。据说,大文豪狄更斯去世时还欠着萨维尔街15号亨利·普尔(Henry Poole)店的制装费,不过,这反倒成了亨利·普尔店的美谈。

英国时尚评论家艾瑞克·马斯格雷夫说,萨维尔是定制西服的终极境界,世界上最出色的男装裁缝云集于此,所以不管拿什么西服与之相比,都会黯然失色。

如今,如果是在一个萨维尔的小裁缝店(只有一位裁缝师傅)里做一套两件套西服,起价大约是2000英镑。而同样的两件套,如果找稍大的店,则至少要花3000到4000英镑,具体价格取决于布料。

有着两百年历史的萨维尔街也在变化着。随着英国上层阶级的减少,他们的一些传统也渐渐淡化。萨维尔街在2008年只有不到二十家裁缝店,已经大不如从前,不过到了2010年,萨维尔街的手工定制店又增加到五十四家,这五十四家裁缝店仍可以代表当今西服定制的最高工艺水平。

在安德森·谢帕德这家有着百年历史的老店,裁剪桌下面的普通棕色纸箱上,潦草地写着“威尔士亲王”的字样。皇室的光顾有助于吸引来自中东和俄罗斯的新顾客。对于有钱的阿拉伯酋长来说,定做一批起价为3000欧元的西服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

西装进中国

现代西服首先是由英国人创造的,随后被世界其他国家的男人演绎出了不同的版本。在全球化兴起之前,不同国家的男式西服是很容易区分的。英伦风格的西装传入了印度、日本。中国的西装技术主要学自日本。

日本人接触西服远在葡萄牙人登陆种子岛的年代(1543年),不过1853年(嘉永六年)美国海军舰队司令比利在浦贺登陆后,日本人才开始全面接触洋服。日本洋服化主要归功于鹿鸣馆。鹿鸣馆建成于1883年,是由英国建筑师乔赛亚·康德设计建造的一座砖式二层洋楼,整体建筑呈意大利文艺复兴式风格,兼有英国韵味。鹿鸣馆出自中国《诗经·小雅》中的“鹿鸣”篇,即“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日本人取“鹿鸣,燕群臣嘉宾也”之义而命名,意即迎宾会客之所。鹿鸣馆落成后,外务卿井上馨把以前成立的与外国人交际的机构挪到馆内,命名为“东京俱乐部”。该俱乐部实行会员制,一般人不许入会,只有日本皇族、高官及民间有势力的人才能加入,而且交谈只限于用英语,以彰显俱乐部的国际性。

在东京俱乐部的努力和影响下,日本上层社会吃西餐、穿西服、留分头、跳交谊舞、盖洋楼等欧化风潮风靡一时。

西服传入中国,大约在清代晚期。当时的人,特别是有点身份的人士都穿认为是“国粹”的长袍马褂。谁要是第一个穿上西服,那当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光绪(1875—1908)中叶以后,出洋留学者日多,西服首先在这些人中盛行。现在也享誉中国的红帮裁缝主要是在日本学技并发迹之后才又回到中国的。

1919年后,西服作为新文化的象征开始冲击传统的长袍马褂,此后西服才渐渐在中国得以流行。到20世纪二三十年代,以上海、广州、天津等沿海发达城市为中心,在上流社会和学校的青年学生、教师、公司洋行及各机关的办事员中掀起穿西服的热潮。1941年10月,民国政府公布了“服制”,规定了以西式服装为大礼服,以男子青褂蓝袍、女子上衣下裙为常礼服。不过这个制度,未能在民间实行。

对套装的反叛

自20世纪早期以来,西装样式就很少改变了,至少从外面看是这样。颜色以及裁剪没什么巨变,只不过是在流行四个纽扣还是六个纽扣之间变来变去。但是,现代生活已经改变了西装的内部。上班族的需求让西装上出现了用来装火车和汽车票的口袋,后来又增加了装笔和手机的口袋。如今的时尚设计师们开始考虑可以容纳iPad口袋的问题,这对西装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西装的上流社会特色和随之产生的阶级霸权,它在反叛者眼中就成了顺从的象征,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来自文化和商业的两股力量同时冲击着这种男性的制服。

20世纪60年代的嬉皮士用“西服套装”来讽刺生活刻板的富人。嬉皮士们到二手服装市场去购物,喜欢有异国风情的服装,穿着喇叭裤、花衬衫,扎染成为嬉皮士青年们最具标志性的时尚之一。他们反对工业化的制衣方式,希望自己动手创造专属自己的T恤。

60年代的反叛精神影响了时尚界。其中1965年左右出现于英国的“摩兹式”风貌(Mods Look),1967年出现于美国的“孔雀革命”(Peacock Revolution)最具影响力。

“摩兹式”产生之初是对爱好现代爵士乐的英国青年的称呼,发展至后来专指一些衣着怪诞的年轻人。他们留着长发,蓄着胡子,身着细身收腰的西装,配以色彩鲜艳的棉质花衬衫和喇叭裤,系着宽领带。

1967年时装设计师哈代·艾米斯喊出了“孔雀”这个口号,“孔雀”是记述男装倾向于女性化设计的十分重要的词语。在动物界,雄性从外表上从来就不逊于雌性,孔雀开屏就是一个绝佳的例子。因此,用“孔雀”来指代与女人争奇斗艳的男人们再恰当不过了。1967年的“孔雀革命”是男装色彩革命中最为著名的,当时的男装设计颠覆了黑、白、灰、深蓝等常用色彩,将大量艳丽明亮的女性化色彩运用到男装之中,这对传统男装色彩是很强烈的冲击。

硅谷的科技巨头,如苹果的斯蒂芬·乔布斯(他给李维斯牛仔裤做足了广告),Facebook的马克·扎克伯格(美国《时尚先生》杂志对他的评价是“难道花几千美元买两套西装穿会死啊?”),谷歌的谢尔盖·布林历来都极力排斥西装革履的行头。

休闲服已经在世界范围内渗透到各个行业。

休闲服虽然看起来是放松了对职业穿衣的制约,但是,千姿百态、花样无穷的样式和眼花缭乱的色彩让人们感到落入了服装的汪洋大海之中。传统的西服革履有非常明确的、不成文的国际规定。因此,可以清楚地明了,“这样是正确的,那样是不正确的”。但是,休闲服却没有强制性规定,它不告诉我们什么是应该的。合理得体的搭配和一些不成文的约束,无形中对人们的穿衣提出了新的挑战。所以保持英国绅士保守高贵的风格是最保险的。

而且,休闲服减弱了西服给男人带来的威严和被尊重感。对于一个领导而言,柔软舒适的毛衣轻而易举地卸下了权威的盔甲!总体来看,保险、银行、律师等传统的行业,受休闲服的冲击不大,而高科技、广告等行业,就有更多的自由发挥空间。

不管怎样,西装自诞生以来,就一直在男性的衣柜里稳稳占据着一席之地。将来也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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