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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床垫:滋生梦想生梦想

伏尔泰说过,“上帝为了补偿人间诸般烦恼事,给了我们希望和睡眠”。不过睡眠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拥有的,目前美国睡眠经济年产值已达200亿美元,做出贡献的包括千余家经过认证的睡眠诊所,无数促进睡眠的处方药物、书籍和小器具等。而床垫制造业也在蓬勃发展。2005年,美国人花了46亿美元买床垫。

床垫可以说是最古老的寝具了。

最古老的床垫

最早的床垫可以追溯到7.7万年前。2011年约翰内斯堡威特沃特斯兰德大学教授林恩·瓦德利(Lyn Wadley)和她的同事在南非的Sibudu石洞中的穴居人生活遗址里发现了古代床垫的痕迹,它们曾经是3.8—7.7万年前的穴居人睡觉的地方,说明当时的人类已经懂得用植物材料为自己造一张舒服的床垫。

这张最古老的“床”保存得还比较完好,瓦德利博士的团队发现这几平方米的层状植物类遗迹是分层的。其下部压得约一厘米厚,由莎草、灯心草组成。其上部,不足一厘米厚,宛如床单,这些“床单”使用的是一种桂属科植物的叶子,它能释放出杀死昆虫的化学物质,因此能够防止跳蚤和其他节肢动物对人的叮咬。

沃德利博士认为,该层草甸是当时居民的床垫。他们或许也在上面活动或工作,类似于当代日本房子中榻榻米的使用方式。这些寝具有定期被焚烧的痕迹。这应该是古人为驱除虫害或处理垃圾采取的措施。

据沃德利预计这些床垫使用时的厚度大约为30厘米,非常舒适而且经久耐用。已发现的古老床垫中最大的有2平方米大小,可供全家人一起使用。而且狩猎采集民族倾向于有血缘关系者聚居生活。据推测这里的生活与石器时代相同,所以父母、孩子、祖父母等应该会共同使用一张床垫就寝。

各种不舒适

在中世纪,对于大部分屋主来说,床是最宝贵的财产。在莎士比亚的时代,一张体面的带顶篷的床要花5英镑,相当于一位普通小学教师年薪的一半。当时没有私人生活,一家人外加仆人都在大厅里睡觉,有的是铺开垫子,有的在大厅里弄个稻草窝,铺条毯子就是床了。

19世纪一本百科全书,按照舒适度把床垫分为十类,依次是:羽绒、羽毛、羊毛、羊毛束、毛发、棉花、刨花、海藻、锯屑、稻草。就拿最舒适的羽毛床垫来说吧,松软的羽绒床铺看上去是很棒的,但是一躺上去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沉到了两座鼓起的小山之间一个硬邦邦的、不透气的窄缝里。

羽毛床垫清理起来很不方便。一个普通的羽绒床垫里装有40磅(大约18千克)羽毛,枕头和靠垫里的也差不多同样分量,你得不时把羽毛倒出来晾一晾,否则会发臭,许多人养了大群大群的鹅,每次杀鹅的毛都积攒起来,更新床垫。这也是非常累人的活。

要是买不起羽绒,羊毛或马鬃倒是一个比较便宜的选择。但是有股难闻的味道。在美国总统林肯的家乡,人们使用玉米皮。

这种东西既不舒服,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禽类在被拔毛的过程中处于紧张和不快的状态,容易排出粪便,羽毛往往受到污染,因此细菌滋生,所以床垫不仅是臭虫、跳蚤和蛾子的天堂,还是小老鼠、大老鼠的庇护所,许多夜晚陪伴你睡觉的,是床罩下传来的那种令人不快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因此有人建议用新鲜的稻草,而且要经常更换。在历史上床垫最基本的、最常用的填料正是稻草。

在美国独立战争期间,华盛顿将军还遇到了床垫困境。当时在战场上,无论是士兵还是官员,想要床垫都只有一种选择:稻草。因此他们必须在农村寻找大量稻草。而这样的床垫还必须定期更换,否则床上很快会爬满害虫。华盛顿发布了一个公告,要求“居住在距离总部70英里以内的所有人”在2月1日前将一半的稻子脱粒,“理论上,这一措施可以创造足够的稻草”。

席梦思

每个痛苦的不眠之夜各有其痛苦,每个安然入睡的夜晚都有一个好床垫。1870年,美国人席梦思先生(Mr.Zalmon G.

Simmons)创建了一家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小型企业。当时的床垫生产需要大量的人力手工,因此价格昂贵,每一张床垫的售价约为12美元,是一种很少人能买得起的奢侈品。在那个年代,工人每天工作八个小时来赚钱,晚上却只能睡在垫着稻草、棉花或马毛垫子的粗绳或硬木板上。1876年,席梦思先生和他的9个员工开始生产钢丝床,床垫的历史与人类的睡眠习惯由此改变。

席梦思床垫,起初用起来不大靠得住,因为弹簧有时候会松动,睡在上面的人面临会被自己的床铺刺破身体的危险。但是相比之下简便多了,也舒服多了。1934年,美国历史上的头号公敌,银行劫匪狄林杰勉强逃过了追捕,满世界找不到一个安全的歇脚点。他和同伙“娃娃脸”尼尔森买了一辆红色的福特A款卡车,带有封闭式的后车厢。狄林杰决定就将这卡车作为移动式的隐藏点;两人还买了一张双人席梦思床垫放在后车厢里以便更好地休息。狄林杰当然没能舒服多久就被击毙了。不过这也许给了床垫厂家生产睡袋的灵感。

席梦思床垫早于20世纪30年代就已进入中国市场,广受社会名流爱戴。殊不知在其诞生地美国,这种弹簧床垫还有另外一种用途。美国大萧条时期,人们因为不信任银行,现金存储成了一大难题,很多美国人都把钱藏在袜子里,或者塞到床垫里面。

而罗斯福作为一个聪明的政客,很快就想出了一个方法来攻击这一难题的软肋。在他著名的“炉边谈话”中,他一开始就提到:“我向你们保证,把钱存到恢复工作的银行,要比藏在床垫底下安全得多。”

不过把钱存在床垫里是人民的传统智慧,最近这一智慧再次遇到了麻烦。据2009年《以色列日报》报道,面对世界金融体系的崩溃,一名以色列妇女做了一个看起来似乎明智的决定:把她终生的积蓄藏到她的床垫里。但是当她从经常光顾的地方回来的时候,发现她的女儿已经把她那塞进床垫内层的100万美元和床垫一起扔掉了。

高科技的试验场

爱因斯坦的父亲,是一个身在德国的亲戚所创办的羽绒床垫公司的合伙人;但是在爱因斯坦出生后一年(1880年),他们家的羽绒床垫业务破产了,家也从乌尔姆搬到慕尼黑,并在那里与他的兄弟一起投资开设了另一家公司,主营燃气与电力供应。

就此床垫行业失去了一位天才。不过如今床垫可是高科技的试验场。

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人体工程学得以迅猛发展,人们开始关注床垫的结构、材料、软硬度等方面对人体健康的影响。如今床垫制造业也在蓬勃发展。这个经久不衰的产业,有高达6万美元的由北欧妇女手工梳理的马毛填塞的高档床垫,也有不那么奢侈的普通床垫。

现在,床垫产业的从业者们正合计着怎样将那些其貌不扬的长方形说成是对健康有益的机器。睡眠指数床垫是美国“舒适选择”公司的一种产品,这种充气床垫可以评估人的睡眠指数,用数字1到100来表示,可以根据指数调整床垫的充气量来控制软硬。颇富创意的是,这种床垫的左右两边可以分别控制,也就是说,睡在一张床上的丈夫和妻子可以把床垫的软硬度调整得适合自己而不会影响对方。

几代美国消费者对以“S”开头的三个著名品牌Sealy、Serta、Simmons的弹簧床垫有很强的认同感。而十年前盖洛普民意调查还显示,近一半美国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睡在什么牌子的床垫上。

“舒适选择”及另一家床垫产业巨头Tepur Pedic已经改变了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床垫生产方式,这两个公司用空气和泡沫取代了已经用了一个世纪的弹簧。由于每个床垫价格高达7000美元,他们不得不自圆其说。“舒适选择”资助了床垫研究,销售时声称在斯坦福和杜克大学的实验室里,人们在睡眠指数床垫上的睡眠大大改善。

2005年,美国人花了46亿美元买床垫,其中四分之一是非弹簧床垫。那么美国人到底睡在了什么上面呢?以“S”开头的厂商们生产了大量以黏弹泡沫(visco-elasticfoam,有时候也称为记忆泡沫)为原料的床垫。几十年来,乳胶床、凝胶体床也逐渐变成一种时尚。同时,“坚硬的床垫更好”的神话被打破了,“舒适”成为新的卖点。生产商们将所有能量都释放出来,尽其所能用最新的高科技材质来打造新一代床垫。床垫一层一层地堆积起来,越来越厚,就像贴上了各种流行标签的塔。“舒适选择”

的新产品睡眠指数9000就有好几层,在两层膨胀的空气层之上有一层蓝色记忆泡沫,然后是一层叫作“光纤”的泡沫层,以及一薄层蜂巢状白色麻织物。

人类对床垫的执著,不过是想获得舒适的睡眠,但是睡眠并不像世界上大部分事物那样,你努力想得到,就能如愿以偿的。

再高的科技也没法让人想睡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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