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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一道飘然的白影从废墟中窜出,定睛看去,云飘风绝然冷酷的身影站立在废墟的顶端,幽怨的目光直视着她。

“二哥?!你没事!”看到云渺山庄还有生存者,不管他是亲人还是仇人,她开心的就要冲过去,却被段清狂一把拉回身边。

“娘子,不要过去。”段清狂冷肃道,拉住她冷眸回视着云飘风。

“为什么?我只是想去问问他,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他知道谁是幕后黑手,我更想知道到底还有多少人还活着!”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见到云飘风会这么的高兴,不是因为他是她的二哥,而是因为他是云家唯一活着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尘姑娘,听段公子的话没错,你没发觉那人的眼神很怪异吗?”琉璃蹙眉拦在她身前,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云飘风。

他们是什么意思?尘幻衣静下来,朝云飘风的方向望去,目光直视着他的双眼。是了,就是这种目光,一种深埋着幽深怨恨的目光。可在她眼里他的怨恨是情有可原的,是她间接导致了云渺山庄的灭亡,是她毁了他的家,害了他的家人。

“清狂,让我过去吧!我知道此刻的他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可我毕竟是他的亲人,也许是这世上仅存的亲人。我想去问明白、说明白,相信我,我绝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尘幻衣抓住他的大掌,诚恳的请求着。

段清狂深蹙眉头犹豫着,半响僵硬的点点头。“你去吧!”此去是吉是凶,后果他皆与她同担。

“不可以!尘姑娘,请你不要去,真的不可以去冒险!”琉璃焦急的拦住她的去路,拼命的摇着头,似有什么隐情。

尘幻衣笑着拍拍她的肩,“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也许琉璃是个好姑娘,亦如清狂母亲那般,此时的关心的确令她感到窝心。

琉璃别开头,咬咬牙道:“好吧!既然你已决定我不拦你,但是请让我与你同去。我保证不会多说一句话,只要让我站在你身后就好。”

琉璃的举动令她什么的迷惑,她为什么非要跟在自己身旁呢?回眸望了一眼清狂,发觉他的目光也正望着自己,一双黑眸闪着高深莫测的冷笑,随即冲她点点头算是同意。

“好吧,你跟我一起来吧!”

尘幻衣朝着云飘风的方向缓缓的前进,连她自己的心中都没有底,琉璃果真如她所言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却在无形中为她增添了胆量。

“二哥……”

“让她离开。”没等她开口,云飘风冷然的声音飘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尘幻衣点点头,转回头对琉璃说:“琉璃,麻烦你先走远一些,我有话要对他说。”

“这……”琉璃犹豫来回打量着二人,接受到她坚持的目光,最终妥协。“好吧,我去那边等你。”

琉璃走远后,云飘风冷厉的目光瞟向她,却又夹杂着无奈,两种矛盾的目光让她不禁有些疑惑。

“二哥,你恨我对吗?”她直截了当的问出口,目光耿直不惧。

出乎他意料的是云飘风竟淡淡的摇摇头,凄凉的身影矗立在废墟的顶端,孤寂的如沙漠中的苍鹰。

“你不恨我害了家人,害的云渺山庄一夜间毁于一旦?”

云飘风再次摇摇头,苦涩的唇角淡淡的勾起。

“为什么不说话?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吗?”尘幻衣步步逼近,很快就要到达他身边。

云飘风眼底露出惊愕,猛地冲她摇头。就在此时,云飘风的身后快速的掠出一道身影,一把闪着寒光的剑直朝着她的心脏刺来。

尘幻衣顿时惊慌,一个趔趄摔下了废墟,无力再躲闪只等着剑刺来。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身影同时向她的方向飞身而来。一道身影快速的移到她身前将她护在身后,快若闪电的挥出一掌直击向持剑袭来的身影。

“啊——”一声惊叫,持剑的人连同剑一齐飞出丈外远,摔落在地口中鲜血喷涌。

“飘遥,你没事吧!”急忙蹲身,查探着她的全身,确认无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这次她是真的听到了,她在叫她飘遥!

一把冰冷的剑抵在了琉璃的颈子上,冷然如死神般的嗓音从她身后响起。“琉璃,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琉璃绝艳一笑,并不畏惧于颈上剑。“你知道你手中的剑叫什么名字吗?”她说着与生死无关的事,像在与他谈天论地。起身将地上的尘幻衣扶起,推向段清狂怀中。

“邪情。”

“好在……你还记得它的名字。邪情剑绝不会沾染主人的血,你以为用它能威胁的了我吗?”琉璃讽刺一笑,推开了剑尖。

“你是师傅的女儿?”段清狂略微的有些诧异,随即恢复冷漠,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你是故意受伤来博取同情的,好让我放下戒心留你在身边,我说的没错吧!”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她不简单,单凭她故意敛住学武之人的轻薄气息,刻意的接近他,再加上她那张酷似他娘亲的脸,一切的一切巧合到令人心惊。

“呵呵,段清狂不愧是我爹最得意的弟子,难怪他会那么喜欢你还把邪情传给了你。但是有一点你猜错了,我留下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飘遥……”深邃的的目光幽幽的转向尘幻衣。“飘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我并不认识你。”

“哈哈……好个负心薄情的狠心人!”琉璃悲凉的冷笑着,直至眼角低落一滴晶莹的泪花。

尘幻衣有些不忍,随即加上一句。“琉璃不要这样,我……曾经失忆了,或许从前认识你此刻却不记得了。”

“失忆?是啊,不然你怎么可能会忘记我呢?”琉璃自言自语,神情有些涣散,又是一个为情而伤的女人,这种神情她再熟悉不过。

大家的目光全部注意在琉璃的身上,没人注意到那摔落在地的身影,艰难的自地上爬起,憎恨的目光恶毒的瞪着琉璃的背影,最后竟卯足了力气朝她飞扑而来。

“该死的女人,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小心!”段清狂惊声叫道,掌风似闪电快速的击出。

利剑与掌风同时出击,剑幻化做冰刀直刺进琉璃的后心,掌风如影而至扫向了来人的天灵。

“啊——”一声痛呼,琉璃顺势导向地面。

袭击琉璃的人却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天灵崩裂而亡。

“不要——芊芊!”云飘风冲破最后一个穴道,疯狂的奔到厉芊芊身边,抱起她恸哭出声。

“琉璃!”同一时间,尘幻衣飞奔到琉璃身边,抱起她跪在地上。“琉璃,琉璃!把它吃了,快吃了!”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使劲的往她口中塞。

琉璃惨淡的笑着,轻摇了摇头,挥开了她的手。“不用了,此刻我已是药石枉然。让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吧!”

不知怎地,她的竟然很痛,像是怀中即将逝去的人是她心爱的女人。“你说……”

“从始至终我并没有要害你的意思,我只是太想念你了。自从上次你受伤后被送回云渺山庄,就再也没来找过我。呵呵……我很傻吧?即使知道你可能就此将我忘记了,却还是那般疯狂执着的想念你。我……”话未说完,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琉璃……”

“嘘……我没事,让我把话说完。”唇边绽开一抹凄美的笑,抬手捂住她的嘴。“飘遥……即使不爱我也不要忘记我好吗?”

尘幻衣含泪点点头,“我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是她救了她,却让这样一个美好的女人就此香消玉损。以前是云飘遥负了她,现在却是她害了她!情债难偿,命更难偿!

“谢谢……飘遥你过来。”拉下她的头,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尘幻衣痛苦的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琉璃含着笑颜,幽远的凝视着远方,神情似陷入了甜蜜的回忆中。

“飘遥,你喜欢我吗?会爱我一生吗?”一个甜美的女子娇笑着依靠在一个俊朗的男子怀中,撒娇的问着。

男子邪笑着摇摇头,唇角勾起一道魅惑众生的坏笑。女子黯然的垂首,不再言语,他却在此时开口。“我会爱你生生世世。”

“飘遥,你一定要记住哦!”开心一笑,搂着他的颈子献上深深的一吻。

“飘遥……其实我早已知道你是女人……”琉璃似真还幻的说着,带着笑容离开了人世。

“呜……清狂……”悲伤的扑进段清狂怀中哭泣着,内心翻江倒海的疼痛着。她终于明白为何她的心会如此的痛,云飘遥是真的喜欢琉璃的吧!琉璃所说的受伤大概就是她刚到这里的时候,那时云飘遥确实受了伤。或许她们约定了什么,云飘遥却不幸的在那次受伤后死去,而她的灵魂恰巧在那时占据了她的身躯,造成了一段凄婉爱情的灭亡。

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痛着,或许这是原来那颗心的主人发出的悲鸣吧!

段清狂静静的搂着她,安稳祥和的气息包裹着她,他不言语,只是任她再怀中哭泣,衣襟印湿了大片他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娘子,不要哭了。”

没人知道,最该心痛的人应该是段清狂。琉璃的死如同让他再一次经历了娘亲在自己眼前死去的阴霾,让他的心扭曲的疼痛着。然而怀中人儿的哭泣,更让他痛如刀绞。

尘幻衣努力平复着哀痛的情绪,这时才注意到另一道悲恸的哭泣声。抬眸望去,云飘风抱着厉芊芊的尸体痛苦的低鸣着,孤寂的身影越发的苍凉。

“二哥……”眼角泪痕未干,在段清狂的搀扶下来到云飘风身边。

云飘风悲恸的抬眸望向她,沉淀了情绪,轻柔的抱起厉芊芊的尸体,神情出乎寻常的冷静。“飘遥,重建云渺山庄的大任就教给你了。我要带芊芊离开了,永远不会再踏江湖半步。”从此他会绝迹于江湖。

这声飘遥,她还是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原本以为他是个难缠的角色,其实他才是最痴情的人。无怨无悔的爱着厉芊芊,如今为了她从此都会退居江湖外,恐怕有生之年都未必会在见到他。

“我会的,我一定会重建云渺山庄!”像在对他保证,又像在鞭策自己,她一定会把云渺山庄推向最高峰!

云飘风颔首,他相信她的能力。

“二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人的?”

“很早以前……大概在你还是婴孩的时候吧!”当时还小的他无意间看到了小小的飘遥正在洗澡,当时并未在意,可逐渐长大后才知道原来飘遥是女子。

“可你为何没有告诉大家,当时在大哥夺权之际你为何没有对他讲?”大哥和他才是同母,为了大哥他也会将这个秘密公布于众,可是他却没有。

云飘风淡淡的摇头,“算了,一切都过去了何必再追究呢?”凄凉的背影缓缓朝远处走去,经过她身边时,他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小心大哥和芊芊的父亲。还有,云渺山庄的人被我送去了狂傲山庄。”话落,再无牵挂的离去。

“清狂,你听到了吗?他们没死对不对?”

“对,他们没死。”而且该死的全给他送回了他的狂傲山庄。,看出她眼中的意思,段清狂先一步开口。“娘子,现在我们还不能回去,山庄的人会好好照顾他们的,我们现在必须去莲王的属地清水。”说不定途中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好,可是……琉璃的尸体怎么办?”含怨而终已经很可怜,她该厚葬了她才是。

段清狂沉思了一会儿,“就葬在这里吧!云渺山庄有她的眷恋,相信她会喜欢这里的。”

“也只能这样了。”

心不由自主的揪痛着,怀缀着这样的心情,她和清狂将琉璃葬在了云渺山庄不远处的小丘之上。站在丘顶远远的就能望见云渺山庄,也算是她最后能未琉璃做的事,希望已故的云飘遥能遇到她,也希望来世她们能做真正的夫妻。

葬好琉璃后,她与清狂便上路赶往清水。清水隶属西南方,由莲王掌管。方圆数百里皆是他的属地范围,每十里一岗,每二十里驻扎一营,可见他的兵力之强。

进入清水镇,城门前一列兵早已站在门口等候着他们。一见他们到来,其中头领人物便来拦马。

“是圣王吧!我家王爷有请,请圣王过府一叙。”

段清狂似有若无一笑,翻身下马将尘幻衣抱下马背。“带路。”

“清狂,他们怎么知道你要来?”尘幻衣在他耳边轻声嘀咕。

段清狂则神秘莫测的一笑,揉着她的小脑瓜。“到了就知道了。”

又是这句话!不情愿的撇撇嘴,不在吱声的跟在他身侧。

进了城门没过多,领头的男子在一座豪华气派的府邸前停下脚步。

“这里便是莲王府了,小人还有公务在身,小人的手下会带您进去。”话落,男子躬身告退。

头领走后,一个小侍卫带他们朝王府内院走去。绕过大堂,来到了莲王的住处。侍卫没有禀报,轻声的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离去。

怀着好奇的心情,尘幻衣随他进门。门口望去,一袭黄袍加身的颀长男子痴愣的望着墙上的一幅画。须臾后,眼角竟泛起了泪光。抬手用衣袖轻轻的擦拭着画面,目光留恋于画中不可自拔。

“咳咳……”尘幻衣低声轻咳,借以唤回他的注意力。“那个……王爷,我们来了。”

莲王缓缓转身,那是一张与段清狂酷似的脸,眸间的错愕显然没有想到他们会来。“你是……凝夕的孩子?”

凝夕是他娘的名字。段清狂冷漠的点点头,似根本不将他放在眼中。

“凝夕的孩子,你是凝夕的孩子!”莲王兴奋的冲到他身边,欣慰的拍打着他的双肩。“都长这么大了!”

“皇舅,不必跟我叙旧,您有话就请说。”段清狂冷然的打断他,挥开他的手看着尘幻衣退到一边。

“你……”莲王脸色有一瞬间的铁青,随即勾起恢复笑意。“你这孩子!皇舅叫你来,无非是想见见你,跟你叙叙旧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那旧已叙完,清狂告退!”

未料到他如此的冷酷决绝,莲王赶忙叫住他。“等等!我……是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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