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房就是根据生律规则和“天左旋,地右动”的规则确立起乾坤二卦六爻纳支的法则。其余六卦各爻配支的法则,按律历之相配,十一月和五月为子午,阳支配阳卦各爻,故配长男震。各爻按阳支顺序,即初爻子,二爻寅,三爻辰,四爻午,五爻申,六爻戌,即与乾卦同。十二月和六月为丑未,阴支配阴卦,故长女巽卦当之。故巽卦初爻纳丑,据“天左旋,地右动”,因而巽卦九二爻纳亥,而非纳卯。其余则巽九三纳酉,巽六四纳未,巽九五纳巳,巽上九纳卯,以体现阴爻之变为右行。接着是正月和七月当寅和申,又纳于阳卦,则以中男坎配之。故坎卦各爻由下到上纳:寅辰午申戌子。再接着是二月八月为卯和酉,则以中女离配之。离卦诸爻由初到上各纳:卯丑亥酉未巳。然后是三月和九月,当辰和戌。以少男艮配之,则艮卦诸爻由初至上纳:辰午申戌子寅。最后是四月和十月,为巳和亥。以少女兑卦配之。其六爻由初到上各纳以:巳卯丑亥酉未。
于是京房的纳甲法可归结如上图,可称为京氏八卦纳甲图(略去)。由这个图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出,八纯卦每一卦都有对应的干,每一爻都有一个对应的支。因此每爻都有一个干支对。八卦共四十八爻,干对有六十个,因此还多余十二个干支对无以配爻。于是规定甲与壬同,乙与癸同。即壬午与甲午同,癸丑与乙丑同等等。对这个八卦纳甲图,李淳风作了概括,说:乾主甲子壬午,甲为阳日之始,壬为阳日之终。子为阳辰之始,午为阳辰之终。
坤主乙未癸丑,乙为阴日之始,癸为阴日之终。丑为阴辰之始,未为阴阳之终。
震主庚子庚午,震为长男,即乾之初九。甲对于庚,故震主庚;以父授子,故主子午,与父同也。
巽主辛丑辛未,巽为长女,即坤之初六。乙与辛对,故巽主辛;以母授女,故主丑未,同于母也。
坎主戊寅戊申,坎为中男,做主于中辰。
离主已卯己酉,离为中女,亦主于中辰。
艮主丙辰丙戌,艮为少男,乾上爻主壬对丙,用丙辰丙戌乃第五配。
兑主丁巳丁亥,兑为少女,坤上爻主癸对丁,用丁巳丁亥乃第六配。
(引自[清]惠栋《易汉学》,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1月1版)
对于京房纳甲法,鉴于葛洪在其《抱朴子内篇》中说:“案《玉策记》及《开明经》皆以五音六属知人年命之所在。子午属庚,丑未属辛,寅申属戊,卯酉属己,辰戌属丙,巳亥属丁。”而《玉策记》和《开明经》等都是周秦古籍,所以认为京房之纳甲别有所传。一般之说为京易本之焦赣,焦赣又得自周秦以来隐士所传。至于京房从焦赣所学的情况,将另外讨论。但京氏纳甲法可能从一些古籍中得到启发却是可能的。在讨论西汉周易之传承时,就曾提到《汉书?艺文志》载有《古五子书》18篇,而且引沈钦韩之说,刘向曾校雠过这部书,说:“分六十四卦,著之日辰,自甲子至于壬子,凡五子,故号曰五子。”又引孟康说:“古人说易,未有以甲子配卦爻者,至《汉书?艺文志》,有《古五子18篇》,自甲子至壬子,说易阴阳。”又《汉书?艺文志》载有《淮南道训》,亦称《淮南九师书》。还有《古杂八十篇》,沈钦韩以为即“《易纬?乾凿度》,《稽览图》之类”。所以京房之发明亦有其前导之者。《京氏易传》中普遍采用纳甲法。如乾宫卦中,乾卦云:“参宿从位起壬戌,即指乾卦世爻(上九)纳壬戌。”又如豚卦云:“鬼宿入位见丙午”,豚卦是内卦艮,外卦乾。下卦艮初、二、三爻各纳丙辰、丙午、丙申;上卦乾四、五、上爻各纳壬午、壬申、壬戌。所以丙午是豚卦二爻。豚卦是乾宫二世卦,故丙午为豚卦世爻。又如坤宫三世卦泰卦说:“轸宿从位降甲辰。”因甲辰为乾卦三爻,而泰卦下卦为乾,故泰卦世爻甲辰。所以任取一卦,视其内外卦之纯卦,各爻之干支可由八卦纳甲图求得。从而由干支的五行来进行某种操作,而进行对事物的解释和占测。
三、卦爻五行
京房建构了八宫卦,又将卦和爻配以干和支,即以纳甲法将卦爻作了处理。这样就将干支五行渗入了《周易》的卦爻之中,以爻变为基础的易学,就自然地被五行化了。京房时代的五行说,已经发展为一种说明宇宙间一切事物相互关系根本原理的学说。以五行说明万事万物间相互关系的根本原理,基于以下三个要素:(1)五行相胜说,《淮南子?地形训》云:“木胜土,土胜水,水胜火,火胜金,金胜木。”胜也称克。
(2)五行相生说,即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3)五行生数说,即水一火二木三金四土五。每一行的生数加五即成为各行的成数。即水六火七木八金九土十。
这三个要素构成五行推演的基础。将五行运用于易学系统,对《易》的各卦爻辞作出新的解释,无疑大大地开拓了解《易》的新路子。《京氏易传》中强调了以五行解《易》,其说是:“阴阳运行,一寒一暑,五行互用,一吉一凶。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又说:“且易者包备有无,有吉则有凶,有凶则有吉。生吉凶之义,始于五行,终于八卦。”
a八宫卦的五行
八宫卦和纳甲法确立后,就要将其五行关系理顺,因为八卦的卦象与五行的表象间大致相同,但又不尽同。所以要确定八宫的五行所属,二者之间的对应是:
乾宫卦属金坤宫卦属土
震宫卦属木巽宫卦属木
坎宫卦属水离宫卦属火
艮宫卦属土兑宫卦属金
这样的配应看起来有些不均匀,木金土各配两宫,而水火只各配一宫。但如果考虑到八宫的八纯卦或八个基本卦(三画卦)原来也代表了自然界的八种基本事物现象,这种配应不均的情况就可以理解了。八卦的基本卦象是:乾天,坤地,震雷,巽风,坎水,离火,艮山,兑泽。其中的艮山坤地为土,坎为水,离为火,既是八卦固有的卦象,又与五行固有的表象符合。因此土配两卦,坎离各对应于水、火就自然成立。震雷巽风都与木的荣发有关,如《解卦》彖辞说:“天地解而雷雨作,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甲坼。”《说卦传》曰:“齐乎巽,齐也者,言万物之洁齐也。”风盛于春而雷亦始于春,春之盛德在木。故震巽与木行相配,亦可谓八卦卦象之所固有。乾天兑泽之为金,取二者皆有刚性之义。乾为天,京房时代浑天说己颇行于世,浑天说以鸡蛋比喻天地,故咸以为天似蛋壳,故以为天性刚建。而兑卦上缺,以象言则为毁折,毁折亦为性刚所致。兑又为正秋,秋之盛德在金。故乾兑两卦属金似亦与卦象的固有结构有关。所以从象言,五行与八卦间实相互蕴涵,从不互相抵牾。如此将卦与五行配应之后,就使卦与卦之间的五行关系,卦和爻之间的五行关系得以确立。首先说一下卦与卦之间的五行关系,特别是一卦中上下两卦间的关系。例如乾宫游魂卦晋卦,《京氏易传》说:“金方以火土运用事。”乾宫各卦皆为金象,而晋卦内坤为土,外离为火,火土相生,所以“金方以火土运用事”。又说:“六爻交通,至于六卦阴阳,相资相返,相克相生,至游魂复归本位为大有。”京氏论五行相生相克之语,仅此一见。又如巽宫四世卦无妄卦,《京氏易传》说:“金木配象,吉凶明矣。”又说:“上金下木,二象相冲。”无妄卦上乾下震,乾金而震木,故云“金木配象”。金位于西方,木位于东方;金为秋,而木为春,故云金木“二象相冲”。相冲于此亦含有相克之意,因金克木。
但以后会看到,京房描述卦与卦的五行关系,往往用相冲、相悖和相刑等说法,几乎不言生克。以上二例言相生相冲。以为下为言相悖者,例如离宫同人卦,离下而乾上。《京氏易传》说:“火上见金,二气虽同,五行相悖。”此处言悖应含有相克之义,因下面之离火克上卦之乾金。但言其相悖,似不完全从生克而言。此处言“二气虽同”者,京易于同人卦云:“同人,二气同进,健而炎上,同途异致,性则合也。”关于相刑的例子如震宫归魂卦随卦说:“金木交刑,水火相敌,休废于时,吉凶生焉。”因随卦上兑下震,兑金震木,故说金木交刑。震兑相冲又相克,用相刑言之。随卦四爻丁亥水,其下潜藏着震卦四爻庚午火,因随卦属于震宫。所以说水火相敌。金胜木,木旺时金休而水废,休废是否合时,自有吉凶相应。又如离宫未济卦,未济上离下坎,故说:“水火二象,坎离相纳,受性本异,立位见隔,睽于上下,吉凶生也。受刑见害,气不合也。”由上述后两个例子可以看出,京房言五行还涉及五行休王和八卦休王之说。五行休王可以从《淮南子?地形训》所说得知其要,《地形训》云:“木壮,水老,火生,金囚,土死。火壮,木老,土生,火囚,金死。土壮,火老,金生,木囚,水死。金壮,土老,水生,火囚,木死。水壮,金老,木生,土囚,火死。”壮即是当令,后来称旺或王。老为衰竭,如水生木,水老无能养木,故后世称休。生者,当令之行所生,如木王时,木生火,故火生,后来称为相。囚者,胜王者囚,如木王时,金胜木,故金囚。死者,王所胜者死,如木王,木胜土,故木王土死。京房将此五行休王说引入八宫卦体系,而有八卦休王之说。京房关于八卦休王的系统说明早已遗佚,只能将后世所保留的八卦休王说作为参考。例如按隋朝肖吉所撰《五行大义》中所说之八卦休王为:立春:艮王、震相、巽胎、离没、坤死、兑囚、乾废、坎休;春分:震王、巽相、离胎、坤没、兑死、乾囚、坎废、艮休;立夏:巽王、离相、坤胎、兑没、乾死、坎囚、艮废、震休;夏至:离王、坤相、兑胎、乾没、坎死、艮囚、震废、巽休;立秋:坤王、兑相、乾胎、坎没、艮死、震囚、巽废、离休;秋分:兑王、乾相、坎胎、艮没、震死、巽囚、离废、坤休;立冬:乾王、坎相、艮胎、震没、巽死、离囚、坤废、兑休;冬至:坎王、艮相、震胎、巽没、离死、坤囚、兑废、乾休;由此可见,八卦休王和五行休王说两者大体相当,但却有较大的差别。
毕竟五行只有五个元素,而八卦却有八个元素。无论是五行休王还是八卦休王,都要与时令或方位相联系。所谓当令则王,过时则衰,否则即无休王之可言。而五行休王是基于一年分为五季而言的,无论这五季是均匀的或者是非均匀的。如果按“土王四季”而言,就有可能产生时令与五行休王不合拍的情况。如春季木王,但季春三月或三月的后十八天作为土王,那么这时不是木王而是木囚的情况,这就与时令不相合拍。八卦休王则是基于一年分为八节 的情况而言者。它一方面要尽可能与五行休王的基本法则相协,又要考虑到八节时令的转换。八节与八卦的对应是:艮为立春位于东北,震为春分位于正东,巽当立夏位于东南,离当夏至位于正南,坤当立秋位在西南,兑当秋分位于正西,乾为立冬位在西北,坎为冬至位在正北。当立春时,艮卦当令为王,而震卦为相。按五行艮为土,震为木,土不能生木,于五行法则不能成立。但是从八节时令转换言,艮当冬令与春令的交界,既带有冬季或北方的水性,也带有东方和春令的木性,当然还有它自身的土性。所以当艮为王时,以水生木而得震为相,亦以水生木而得坎为休。而当春分震为王时,它又为休。其他处于四隅方位和四立节令的各卦也有这样的情况。例如巽卦立夏时为王,它既有东方木性,又带有南方火性。因而从木生火而言,有离卦为相;从其属火而言,则有震卦为休等等。居于西南方的坤卦,虽当火金之交,但其自身属土。在五行说用于解说时令之递变时,夏季为火,秋季为金,火克金而不能生金,得有一个为土的中间环节,使夏火生土,而土又生秋金,这就是季夏为土的意义。在八卦上,坤位正起这样的作用,所以坤的土性是主要的。所以坤为王时,其相为兑,即是土生金,其休为离,即是火生土。就乾卦而言,乾本身即是金,又居金乡,因而他主要表现为金。但也有水性。如立冬时乾王,体现了乾在秋冬之交,又体现了冬令水盛时,乾也有水性能为王。总之,京房的八卦休王说,使八卦系统与五行系统连接起来,开阔了易学的思路,也使得易学的发展面临新的情况。
b卦与爻的五行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