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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韦陀桩

淮南三郡的旱灾终于结束了,据说是总领天下大僧正掌教事,当今国师红日法王亲自设坛祈雨这才感动上苍降下甘霖救了三郡百姓。

不管到底是不是那位红日法王国师大人法力无边道德高深,总之在四月中旬的时候雨终究是下下来了,而这场雨一下,原本已经暗流涌动的淮南三郡顿时平静下来。

这天下最善良的便是百姓,只要有一点希望他们便会安于现状,不会做铤而走险的事情。

陈三来到大觉寺已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身子也已经将养得差不多,这个孩子大概是苦惯了,身子骨刚刚硬朗一些便开始干活,尽管寺里的僧人并没有叫他干活的意思。

挑水砍柴打扫庭院,乃至跟着僧人们去福田耕作,陈三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监院僧道真和尚看在眼里,忍不住对方丈延昭和尚道:“受了那么重的伤刚刚回复没多久,让他干这么多活不好吧?”

延昭和尚隔着窗子望出去,就看到陈三正在埋头打扫庭院,老和尚枯槁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随他去!”

既然方丈发了话,监院道真也没有什么话说,只是暗地里嘱咐寺里僧众照顾一点这个苦命的孩子。

其实不用监院说话僧人们也都对陈三很照顾,他们都是贫苦人家出身,自然对陈三的遭遇心有戚戚。

这一日陈三清早起来挑水,回头路上同行的慧清和尚看他累得气喘吁吁,便对他道:“小三儿,把水桶放下来歇一歇。”

陈三抹了一把小脸上的汗水道:“谢谢师傅,我不累。”

慧清也不过二十多岁年纪,闻言笑道:“你可不要叫我师傅,寺里除了维那,监院,首座和方丈大师又有哪一个能称得师傅了?你便叫我慧清师兄便是。”

陈三叫了一声师兄,慧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身子虽瘦骨架却是挺大,以后长大了定是一条大汉,小三儿,看你干活的架势在家也是吃过苦的,但你不会用力,这样蛮干可不行。”

陈三听了慧清这一番话脸色顿时一变,慧清看到眼里心中一动,知道自己这番话怕是让这孩子多了心,当下微微一笑道:“你不要多想,师兄我是看你年纪还小,这么干下去伤到筋骨可不好了,我教你一些窍门可以让你干活轻松,你可愿意学么?”

陈三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但想了想他却对慧清道:“师兄好意,我还是不学了罢!”

慧清先是一愣跟着便明白了陈三的心思,忍不住笑着伸手敲了一下这孩子的头:“难道师兄会教你偷奸耍滑么?”

陈三被慧清这一下敲得脑袋好疼,随即只见慧清双手放开,那肩上的满满一担水竟然平平停在他的肩头纹丝不动,陈三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还不算,就看慧清和尚双手扶腰飞快的向前跑了数十步又跑回来,那一担水在他左肩换到右肩,右肩换到左肩,居然仍是滴水不溅,这本事看得陈三眼花缭乱,只觉得从前偶然在集市上看到的戏法也没有这么厉害。

慧清和尚露了这么一手本领后笑眯眯的看着陈三:“如何,这本事你可愿意学么?”

陈三本来便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这时哪里还不知道慧清和尚要教他的绝不是什么偷奸耍滑的窍门,立刻兴奋道:“愿学愿学,求师兄教教我吧。”

慧清和尚哈哈一笑:“自家师兄弟怎么说得一个求字,你先把水桶放下,师兄把这手段教你。”

慧清和尚教陈三的本领其实极为简单,便是一个站桩的法门和呼吸的窍门,但陈三听了简单做起来的时候却总是不得要领,慧清和尚在一旁一点点的纠正指点,足足花了半个时辰陈三才把这站桩的法门勉强学会了。

陈三只觉得自己愚笨之极,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学不好,慧清和尚却是耐心极好,反倒安慰他道:“学什么东西都是熟能生巧,你以后每天坚持练练,自然而然便见功效。”

陈三心中对慧清大是感激低头受教,两人说说笑笑一路回到香积厨将水倒进大缸中,陈三自再去挑水,慧清却说有事过会再去。

待陈三走得远了忽然从香积厨外走进一个中年僧人,慧清和尚合十道:“慧通师兄。”

“慧清,你这么早便教这孩子韦陀桩,未免太急躁了些。”慧通和尚面相刻板,一开口便先批评起慧清来。

“师兄言重了,陈三也已经十二岁,韦陀桩十岁便可以起始练习,哪里早了?”慧清笑了笑道。

“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韦陀桩是入门基础,以后学韦陀掌、罗汉拳、小金刚手、大金刚拳一路循序渐进下来,你教陈三韦陀桩没错,但这孩子刚入寺一个月,不知根底啊。”

慧清见慧通这么说不由冷笑一声:“不知根底有什么,我教他韦陀桩只是让他强身健体,免得天天干活伤了筋骨而已,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弟我都不再练功了,咱们大觉寺里人人练武,可除了练出一身力气有什么用么?方丈他老人家据说还是从一品的高手呢,还不是只能眼看着难民被杀无所作为?”

慧通被他这番话说得脸色大变:“好大胆,你敢指摘方丈?”

慧清道:“我不敢指摘方丈,师兄,慧清知道方丈是为了我们合寺僧人,可,可我这心里真是憋屈啊!”

他口中说得激愤,忽然一掌拍在准备劈来当柴火的一个圆圆树墩上,这一掌拍上去便是普通人也能拍出啪的一声大响,可慧清这一掌拍上树墩却只有噗的一声轻响。

但慧通看到他这一掌后反而脸色凝重起来:“师弟,师兄知道你是性情中人,可咱们毕竟是出家人……唉,你平日从不练功,这掌力却是精进如此了。”

见慧通拂袖而去,慧清怔怔的看着脚边的树墩,忽然撮唇一口气吹过去,只见那树墩啪的一声突然炸开,却是变成了一条条细细的木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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