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站的便利店早就被洗劫一空，连包纸都没剩。货架倒在满是碎玻璃渣的地上，墙上有几个血手印，血迹已干涸成黑色。
韩石出来后比了个安全的手势，老潘垂下枪口，神情明显放松了。杨墨熄了火下车，头发还是乱糟糟的。
“看样子还有油。”韩石抬手看了下腕表，对老潘说：“咱们抓紧时间。”
由于计划周密，准备充分，所以从油库泵油的过程很顺利。给三辆车和备用油桶都加满油之后，车队很快就离开了加油站。
“出太阳了！”聂婧看着从云层缝隙中透出的阳光，不知怎么心情也好了许多。
韩石嗯了一声，他望着远方，目光坚定，嘴唇紧抿。
离开加油站之后，很长一段路都荒无人烟，韩石瞥了一眼倒车镜，老潘和杨墨的车被拉的有点远。
茫茫戈壁中黑色的公路一直延伸，仿佛没有尽头。远方是连绵起伏的山峦，终年不化的雪峰隐在低垂的阴云里。
韩石收回目光。除了路上遇不到别的车，看上去和大灾变发生以前没什么不同。戈壁还是这么荒凉寂静，雪山依旧是以前的样子。
其实也不能说没有别的车，不过那些车要么横在路边，要么翻在沟里。
路牌一晃而过，韩石拿起对讲机：“红星镇快到了。”
聂婧有点紧张的抓紧了车窗上的把手。
说是镇子，其实并不大。
一个多星期之前韩石曾和老潘他们来过这个镇子。对他们来说，这里是个很不错的补给点：僵尸不是特别多、用心搜寻还是能找到不少好东西。最重要的是这里属于“公共补给点”。
也就是说这里并没有被某个幸存者团伙所控制，大家各凭本事到这里搜集物资。
而且一般情况下，也不会遇到别的幸存者，毕竟这里地处戈壁腹地，能来的早都来过，来不了的就更不用说了。
韩石放慢了车速以便更好的观察周围环境，镇子里死气沉沉的。
路边的树上叶子还没掉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韩石的表情更加凝重了。他停好车以后，并没有立即下车，而是眯着双眼望向周围。
“怎么了？是不是有僵尸？”聂婧转过身看着他。
韩石短促而有力的点了下头，说上次来的时候还有好几只，具体有多少不清楚，但肯定有。
过了一会儿老潘和杨墨先后到了。
五个人在老潘的车旁碰头。
“子弹还有多少？”韩石问老潘。
“五发。”
韩石转过头看了眼杨墨，杨墨提着把消防斧，微微有些发福的身体懒洋洋地依在车上。
按计划，韩石、杨墨还有聂婧一组，老潘夫妇另一组，开始向镇子里的房屋搜索。两个小组隔着公路，但实际上距离并不远。
大灾变发生后，幸存者们几乎都成了囤积狂。什么都拿，什么都要。实在拿不走的，就打烂砸碎，放火烧毁。
韩石能理解他们，甚至他以前也这么做过，那种巨大的痛苦如果不发泄出来，他怕自己会变成疯子。
他记不得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说人对待哀伤和灾难过程中，心理变化会经历五个阶段，从知道消息那一刻开始，依次经历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抑郁和接受。
韩石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阶段，他的心里或许还有愤怒——他并不否认这一点——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在讨价还价。老天爷也好，上帝也罢，韩石都不曾跪下来祈祷过。
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改变。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也曾这么劝过杨墨。
靠近公路的房屋看起来已经被洗劫过好几次。商店也好，饭馆也好，甚至是美发店都空荡荡的，有些房子已经烧得塌了顶，只剩下光秃秃黑黢黢的墙壁。
美发店里的镜子虽然被砸裂，却还顽强的贴在墙上，韩石站在外面，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裂成几片的自己，转身离开。
“到那边找找看。”韩石反手握着刀，顺了顺斜挎在肩上的鞍袋带子。
上次来的时候，那几间房子还没塌。韩石心想，房子这种东西就得有人住，没人住就会很快破败。不过也许是被人故意毁坏的也说不定。
再往镇子里面深入，就逐渐有了收获：一罐壁橱角落里的糖；半箱还没过保质期的牛奶；衣柜里带着樟脑味儿的衣服。
期间遇到过两只僵尸，不过韩石干脆利索的就解决了，他仿佛是天生的侦察兵，对僵尸和危险有着非常敏锐的预感一般。
杨墨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乐得在后面清闲，事实上那把消防斧还是蛮沉的。如果不是这东西能给他带来安全感，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哪儿了。
“怎么不进这家？”他嘀咕着，他觉得这家看起来一定有存货，院子是那种造型复杂的铁艺栏杆围成的，里面有一栋二层小楼，有点像城里的别墅，看着很整洁。
杨墨从敞开的院门径直走了进去。韩石和聂婧在前面不远处，他想喊韩石回来，张了张嘴却没喊出声。他不想当韩石的尾巴，尤其是在别人面前。
他打开了房门。
韩石回头，透过铁艺栏杆看到杨墨走进房子。
“别进去！快出来！”他大声喊道。
杨墨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固执地往里面走。
“危险！有僵尸！”韩石快步冲了过去，可就在这时房间里响起杨墨的尖叫声，声音有些飘乎乎的，带着点沉闷的回声。
韩石冲进房间的时候，杨墨已经仰面倒在了地上，双手举着斧柄。而他身上趴着的僵尸，正摇头晃脑地想要撕咬他，只是被斧柄卡住了脑袋，一时无法得逞。
杨墨惊恐的挣扎着，他不想死，更不想变成僵尸。他像是条砧板上活蹦乱跳的鱼，不过叫声更像是正在挨刀的猪。
韩石怒吼了一声：“闭嘴！”他怕用刀砍杀那个僵尸会让杨墨感染，所以先踢翻了这只僵尸。杨墨爬起来转身就冲向门口。
就在韩石俯身用刀子劈开那只僵尸的头颅时，他身后又冲出一个僵尸，猛地扑到韩石肩上低头就咬！
韩石的衣服被僵尸锋利的牙齿撕裂，他眉头一皱，曲肘狠狠撞开这只僵尸，转身挥刀。
锋利的刀刃轻易地斩断了僵尸的头颅。
他有些烦恼的看了看肩上被撕烂的衣服，该怎么瞒过他们呢？韩石想，真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