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地,赶路,回到庆云寺。
庆云寺在峨嵋峰,峨嵋峰在弥勒山,弥勒山在泰宁。
泰宁,这座精巧优雅的历史文化名城,隔河两状元,一门四进士,一巷九举人。时光流转,今天,它又被冠称世界自然遗产地、全国十大魅力名镇。这里,有世界地质公园、国家4A级风景名胜区。
我与泰宁结缘,因于佛教,因于慈航大师。大师一生,许多时间虽栖在外,但根却在泰宁,泰宁的弥勒山,弥勒山上的峨嵋峰,峨嵋峰上的庆云寺。
峨嵋峰是弥勒山的主峰,因状如四川峨嵋山巅峰而得名,海拔高度1732米,为福建省第二高峰。弥勒山,为福建的母亲河——闽江之源,山中多个山峰状若弥勒,因而得名。
庆云寺,原名峨嵋庵,始建于宋代,为泰宁著名状元邹应龙的祖先捐地而建。位于状如坐姿弥勒的峨嵋峰中一开阔窝地,后倚主峰,背靠天然太师椅山体,左青龙,右白虎。主体建筑安座于太师椅中稍隆起宛如弥勒肚的山坡上,面临天然清澈的圣湖,前瞻双重笔架山。寺之左青龙,为原始森林,老干新枝,郁郁葱葱,无限生机。寺之右白虎,有数百棵百年以上的山茶,多已结籽,硕果累累。寺之圣湖边,是大面积的天然草坪,沿着寺前的山坡延伸而去,间以老树与造型各异的天然盘景石,直至蜿蜒的山中公路。沿路外去,直通保存完好的山中沼泽湿地,其中布满大小水潭近百个;直通原始草甸,草密而浓,山中大型的鸟儿时不时地步行其上;路之两旁,野花与珍稀植物遍布。下山公路直通至弥勒山下及县城,路边是老树、苍岩、悬崖、十万亩竹海、流泉、野禽,还有小小的村庄、淡淡的炊烟。圣湖下,有古坝、清流、卵石、深谷,以及百米三级瀑布飞流而下的轰鸣回声。寺后,山也雄浑峰也壮美,登上巅峰,观八百里闽水赣山,有时佛光交错彩虹,有时千里晴空交错阳光万里。
日已居中,影儿不见,从木屋中徜徉出来。那时,风轻轻、阳光柔柔。脚踏曲曲弯弯的百年古石小路,尽头是苍老的石墙,也该有几个世纪了吧。于墙角,随手可从墙缝里长出的老茶树上摘到上好的茶叶。有记载说,古代这里就有著名的茶园。墙的中间,有扇简易的柴门通向寺院的殿堂。本来,该殿堂无名,自从请来了慈航大师圣像,便有了洪名:慈航菩萨纪念堂。据记载,慈航大师17岁时就剃度出家于此,恩师为当时的住持自忠和尚。大师徒孙优昙长老亦剃度出家于此,接引度化他的是大师的高足宗教法师,法师当时在此驻锡弘法。慈航大师身栖大陆数十年,缅甸四年,马来西亚三年,新加坡四年,台湾六年。学承太虚大师,法接圆瑛大师。三度闭关,六年阅藏。专于唯识学,修持弥勒法门。在太虚大师提出的人生佛教思想的基础上,革命性地倡导人间佛教的理念,创办《人间佛教》月刊,以文化、教育、慈善为抓手,致力推动实践人间佛教精神。为台湾佛教院校教育之先驱,并成就台湾首尊肉身菩萨,人称慈航菩萨。佛教界相信他是弥勒应世、玄奘再来。大师生前遗愿:因缘成熟时,回归祖庭。2007年9月,大师肉身舍利分身,在300多位海峡两岸高僧大德的护送下,自台湾汐止跨海直航回闽,回归庆云寺祖庭,另有港澳及国外近百位四众弟子前来共襄盛举。当时,大师分身的安座法会,就在该纪念堂举行。
慈航菩萨纪念堂左侧的小木屋,是寺院的斋堂。有时,村里的牛儿来此悠闲,用牛角支开木屋柴门,把我们于寺内自种的刚摘取回来的有机青菜,甚至豆腐食个干净,然后大摇大摆而去。这些牛,口渴的,还到屋外水龙头下的水罐里喝水。牛是有主的,偶尔,也有无主的猴子来纪念堂前我们居住的木屋窗外作客,有一次,放在窗外的西瓜与饼干,被它们无心地借用了。不过,也有让我们担心的事。前一段时间,下了大雪,于雪中,我们竟然发现一路而去的华南虎爪印。谁知道,万籁俱寂的夜晚老虎会不会造访我们呢,毕竟伏虎的经验我们尚未有过。
早些时候,为了建设规划,连续住了几个晚上。夜深人静时,夜朗星明,天高星低,空气清新。除了偶尔的虫鸣鸟叫外,仿佛可听见树与草生长的声音、花开的声音、野果坠地的声音,以及野菇破土的声音。而动物百灵却似乎沉沉地酣睡着,没有了声响。清晰的是,寺院老僧早起自修,小木鱼的脆声从纪念堂自上而下,悠远而来,飘向空中与山间。这种人、动物、植物、山、水……甚至灵性之物之间的谐和,使我忘却自己还在俗世。如果不是福州的芝山与罗山还有法务需要尽力费时,我真想长栖于此。
由于慈航大师分身的回归,有关庆云寺灵异的事迹,也就时有耳闻。慢慢地,来寺的信男信女多了。加上景致无限好,好旅游、探险、休闲的人士也来得频繁了。这给我们增添了压力,因为我得进一步加快寺院基建的进度了。在平整大雄宝殿的地基时,很令人惊异地翻出了一些类似水晶的矿石,不知是否就是水晶。我相信风水,地有气,水有韵,山水有精神,一条龙必有点睛之处,翻出水晶矿的地方正是在山型之弥勒佛肚脐眼处。为此,我们不敢贸然再平整,便将之就地深埋,相信其出现必有深机或玄机。
由于天象和季象的多变,庆云寺、峨嵋峰、弥勒山形成了多样的气候和丰富的景观。这里,再热的季节也清凉,一年到头都要盖棉被方可夜不挨冻,是避暑的好去处。由于地处高山,终年没有蚊子。也许是慈航菩萨怕弟子们对咬人的蚊子起嗔心,便令之不生或远去。秋天到了,满山的黄叶,争艳于金色的阳光。冬天里,地冻天寒,希望有一把永不熄灭的火,融化沉冰积雪。不久前,已是冬天过后,冰、雪却没有商量地袭来。几天过后,弥勒山间冰棒条条,雪糕片片,草偃,竹倒,树折。但也有奇迹出现,当时峨嵋峰上,庆云寺周围数里,却草不偃,竹不倒,树不折,也不见冰棒条条、雪糕片片。雨下来,渗到土里去了,雪下来,化到土里去了,无所受灾,见者无不啧啧称奇。有人说,那是地理环境使然。更有人,再一次把这灵异奇迹与慈航菩萨不可思议的感应联系起来。
现在,庆云寺的修建工作正在持续不断地展开,向广度与深度拓展。寺之立教宗旨是:荣佛耀祖,佑民护国。办教原则是:以佛心纠正人心,以佛道辅正世道。核心任务是:回归信仰,重建道德。因于寺之传统与当今实际,未来,我们要使之成为集严持戒律、苦参禅定、专于念佛于一身的苦行道场,成为佛教基本教义的弘扬重镇、佛教核心理念的实践重镇、佛教青年僧伽的教育重镇、佛教弥勒文化的研究重镇,成为东南沿海的弥勒佛国、兜率净土,成为南北传佛教交流与闽台佛教交流的窗口,成为佛教圣山、佛教圣境,成为以实修实证为主,理论学术研究为辅,既传承历史优秀传统,又锐志适应时代创新的较大规模的佛教圣城。
太阳下山,夜正降临,月亮出来了。明天就是十五,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我想,十四的月亮也缺不到哪里去。半夜,起来看皓月行空,银辉撒地,毫无睡意。又是早早地登山,上到峨嵋峰顶,畅观日出。但见日升东方,金光万千,祥云满天,山下的庆云寺,也被辉映得透亮透亮。观完日出,下得山来,踱步在圣湖之畔。湖水冰凉清冽,使于湖畔老树下一块石头上静坐下来,探寻前世、今生与未来,而眼睛探视到的是湖中之人、太阳、树以及鱼与水草的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