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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昨日三生石上情,明朝飞鸟各投林。

前世两茫茫,今生泪前行。

来生,但求勿忘。

那低沉温柔的嗓音,透露着丝丝的迷恋,包裹着深深的爱意。那英俊挺拔的身躯逐渐远去,她惶恐的伸手欲留住,然而那健硕的背影却一点一点的消逝而去……

她竭斯底里的呼喊,最终他蓦然回靥,那英俊帅气的脸庞让她不由得睁大美眸,小嘴颤悠悠的微张着。他那柔柔的浅笑含着无比的溺宠,注视着她的眸子带着点点的忧伤,他的嘴角动了动,然而她却无法听清他所说的话。

忽然间,她身处在险峻的山崖边,秦言不留痕迹的把她紧紧的护在身后,刀光剑影,群飞乱舞,他一个踉跄,身体往后一倾,直直的往无底的深崖坠落……

秦言悠悠的对着她微笑,纯净无暇的笑容连浮云都略显逊色。他轻轻的动着苍白的唇片,像是要说什么,可那急速的坠落,让他的话散落在山谷内……

泪一直流不停……

“不!不要!”划破长空的一声尖叫,回荡在悠然安静的山谷内。

裴偌紫香汗淋漓的惊醒,精致小巧的脸蛋早已湿透了。她单手支床,挣扎着起身,奈何受伤的手却经不起折腾,重重的垂下。

她眨眨眼,困惑的环视着简陋,洁净的室内。

一床,一桌,一椅,一柜。室内飘溢着淡淡的药香,清新宜人。

一尘不染的地方,这里应是有人长住,屋主似乎很爱干净。而且似乎还精通药理,将她的伤口处理得如此妥当。

只是,这屋的主人会是谁呢?

就在裴偌紫沉思之际,简陋的木门被‘吱’的一声推开了,温暖的光线让室内愈发明亮。

裴偌紫微抬首,轻眯眼瞳,却见一坐着精制木椅的年轻男子,缓缓的转动着木椅的轴轮往她的方向而来。

她骤地怔住了,眼眸蓦地睁大,心口一阵发烫,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眸,再眨了眨眼睛。但那熟悉的脸庞仍旧存在。

那么熟悉,那么熟悉,熟悉到让她心口丝丝隐隐做痛,红红的眼眶忽然发酸……

“浩哥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浩哥哥……”裴偌紫喃喃低语,明亮的小脸瞬间布满了泪痕。她不顾身子的伤势,挣扎着起身。可,只是身子稍微挪动一下,倾身,欲往床下掉。

正当此时,一温暖的躯体轻轻的抱着她,成功的防止她不甚而再度受伤。

淡淡的,浅浅的药香环绕在周遭。

“小心……”清醇的嗓音仿如春季晚风掠过湖面,柔柔的,沾满了舒适的味道。他轻轻的欲推开她,可她却把他抱得更紧。那温热清甜的气息若有若无的侵占着他的领域。“你才刚苏醒,不宜过于使劲。”她紧紧的拥着他,仿似要将他嵌入娇体内。那晶莹清凉的泪珠缓缓的华过他的颈脖,一丝若有若无的麻酥感顷间渗透到他的全身的细胞。那浅浅的馨香窜入他的俊鼻,令他有一刻闪神。

这姑娘有够奇怪,一见面就紧紧的抱着他,仿佛认识他很久很久。可是,明明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啊!而且,她还将他当成她的‘浩哥哥’。而,见她如此亲昵的呼着那人的名字,他心口莫名一阵沉闷,连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想到心口都发疼了……我每天入睡前都祈祷能见到了你……我很怕以后都见不到你了……刚才梦到你离开我了……我很怕,很怕……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浩哥哥……我知道你爱我,我也很爱你啊……以后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一直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会很听话,我不会再捣蛋了,所以……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要留在这里……我想回家了……我想回家……”她语无伦次的喃喃,抱着他的手更紧了几分,仿佛害怕他会离开似的。

原来她也是性情中人啊!

爱情果真是毒害人们的毒物啊!

可,为何仍有如此多的人愿意以身犯险呢?

连他自己也不例外!苦笑在心中微微荡漾着……

他温和的扬着唇,轻轻的抚摩着她那乌黑柔软的秀发,像安抚小孩般温柔的轻拍着她的纤背,让她不至于哭泣时被咽住。

“乖乖……不哭咯……哭得小脸蛋红红的,很丑哦,到时铁定没人要你了……”他低笑着说,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止,反而更是轻柔,灿若星辰的眸子闪耀着丝丝若隐若现的宠溺。

当年的‘她’也是如此可爱、娇美……让他爱不惜手的……

然而,一切都随着尘土掩埋……

连同他那颗曾经炽热的心……

“我不要……我就是要哭……就算很丑,我也要哭……我要哭个撕心裂肺,肝肠寸断……谁叫你离开我那么久了……讨厌死你了……老是喜欢欺负我……浩哥哥,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了……”她看似不满嘟着艳红的小嘴,扯过他浅绿的锦衣拭擦着眼泪鼻涕,丝毫不在意他眼底深藏的惊讶。

这Y头,敢情当他的长衫是现成的抹布啊!

听她的语气,她似乎是个有着小小任性的女子呢!

难道她那刁蛮任性是被她的‘浩哥哥’宠出来的?

原来,面对着自己深爱的女子,男人都会用宠爱的方式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爱意啊!

不过,此生他已无法宠爱‘她’了……

“姑娘,我想你认错人了……”他轻轻地松开手,双手倒推着木制轮椅,拉开彼此间的距离,见她不可置信的耵着他,他却用沾满笑容的俊逸五官与她对视着,淡而疏离的嗓音响着:“在下赵曜,请问姑娘的芳名是?”

裴偌紫微愣,小脸满是错愕。他不是浩哥哥?

片刻后,她眨着迷蒙的眼眸,用衣服粗鲁的擦着脸蛋,甚是认真的看着他,试图从中看出个所以然。

那透明如翼的薄唇、那一双纯净如水的眼瞳、那细如薄冰的面颊、那光滑有弧度的下颚、那幽雅如天鹅的颈项、那修长而纤细的玉指……

除了那瀑布般耀眼、柔软而美丽的水银色长发和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眸外,他根本就是高浩!

她无声的叹息着,纤肩失望的垂下,摇了摇脑袋,惨白的棱唇蠕了蠕,未发一言。

原来,他真的不是浩哥哥啊!

虽然他的面容与浩哥哥惊人相似,可他的飘然出世的气质和霸道傲然的浩哥哥差太远了。就算五官再相似,也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但是,见到他,她柔弱的心扉蓦地裂开一道细缝,对浩哥哥的思念随即排山倒海的涌出来,使她无法抑制住自己翻腾的心绪。

俊逸的他淡笑,低视着眼前这张绝色的脸蛋,温柔的问道:“你仍不舒服吗?”方才她还精力旺盛的拥着他,那使劲的力度一度让他以为她是大力神女。然而此刻,她却像一刻缺少水分的娇媚花儿,一会儿便萎缩凋零了。

裴偌紫吸了吸鼻子,摇首,那双如翦般的水眸凝神凝视着他,晶莹剔透的小脸更显透明,让他没由担心她会再次晕倒。

毕竟她已昏迷将近十日了!

“让我看看……”见她未语,修长透白的手拉过她几乎痊愈的右手,悉心为她把脉。平稳的心脉,并无异像。那她为何哭丧着小脸,还一副怯生生的表情呢?

心底虽满有疑问,但那俊逸的脸庞却仍旧恬静宜人。

“姑娘,你的脉象平稳,应无大碍。你在这安心休养,我现在给你配一服药,有点苦。你在这休息一下,我等会再过来吧。”那张漾着温暖笑容的俊颜朝着她颔首,眼中的淡然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他真的不是浩哥哥呢!她的浩哥哥知道她最讨厌喝药的,所以从小到大甚少在她面前提起药这个字眼。就算她必须吃药,他都会用尽千方万法,威迫利诱哄她吃药……可,他却不会在她面前提‘药’这个字眼……

然而,眼前这个和浩哥哥神似的男子却轻易的对她说了‘药’字……

说罢,他欲要离开,她却忽然拽住他的手臂,亮晶晶的水眸目不转睛的瞅着他。眼底的不舍再明显不过了。

“我叫裴偌紫,你可以叫偌偌,或者……”小笨蛋……她茫然的扬着长而密的眼睫毛,可怜兮兮的瞅着他。“你就叫我偌偌吧……”

偌偌?这唤法一听便知甚为亲昵之人间的叫法,看来她真的很爱那个浩哥哥吧。

虽是有点点郁闷,可他轻颔首,俊美的脸上绽开完美无瑕的笑容,浓密睫毛上下扇动着,薄而殷红的唇片微微轻启着,温润的嗓音响起:“偌偌……”

云淡风清的声线,那柔和嗓音似乎包裹着浓浓的笑意,让她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叫她的名字虽不似浩哥哥般霸气,可看着他那熟悉的五官时,她的心仍不由的微微颤动,很轻很轻的颤抖着。

“你还好吧?偌偌……”老是对着他发呆,不是很好吧?

裴偌紫轻扯着一抹笑,右手拨开眼前过长的刘海。“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而已……”今天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浩哥哥,竟然有人和你长得如此神似呢!咋眼望去简直是一模一样呢!只是,你现在过得还好吗?有想我吗?

“没事就好。那你先休息一会吧。我稍后再找你。”他淡笑着旋转木椅,而他淡雅的笑容灿烂得比阳光下绽放的郁金香更迷人,平添了几分恬怡舒心。

骤地,裴偌紫大喊一声:“赵曜!”

赵曜蓦地定住,困惑的回靥,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她忽然见脸色惨白,脸色比刚才的还要糟糕呢?她明明只是劳累而已,稍微休息一会儿就无大碍了。

“除了我以外,你有救回其他人吗?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少年。他伤得很严重……”她紧咬着樱唇,紧扯着单被,紧张的询问着赵曜。

司,你还活着吗?

虽然知道你活着的机会微乎其微,然而我真的希望你能活着……很希望很希望……哪怕是一命换一命……

赵曜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她从原来平静安然,然后轻蹙秀眉,不久是一脸忧伤,最后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真是个有趣的人儿!

赵曜微那俊逸的脸庞满是高深莫测,苍白的双手仍旧扶在木椅上,语气颇为遗憾。“你山崖坠落,恰好掉入兰霖湖内。幸得刚好我与剑儿经过方才救你一命……”

兰霖湖,湖水纯净澄澈,清凉透心。这种水养出来的荷花堪是世上最娇艳繁盛,而且此湖水能一年四季嬉戏与粉灿的荷花之间。

最神秘的是此湖水宛如仙露,浸泡过此湖水不但能治百病,还能延年益寿。

那个身中奇毒、筋脉伤尽,几乎残废的少年与她是什么关系呢?那少年的伤势连号称天下第一的鬼神医赵曜他都觉得非常棘手呢!

裴偌紫垂下眼睑,紧抿着嫩唇,紧箍双手,瘦小的双肩微微颤抖着。

都是她!是她自以为事才会害他伤失性命……

她是他命中的灾星啊!

自从他和她在一起后,他似乎总是受伤呢。

而现在,已永远无法再见他一面了……

再也不可能再见让人打心里疼爱的他了……

这便是命运吗?

见她强忍着悲伤,努力克制情绪,他温柔的颔首,那一抹淡然儒雅的神情宛如清溪淙淙而流沁人心扉。“那少年暂时没生命危险。不过,以后就难说了。”

他见过伤痕累累的人,却没见过像那少年一般新伤旧患遍布全身每寸肌肤的人。何谓狰狞恐怖?那少年就是现身说法的最佳事例。那少年的模样让少会蹙眉的他,都连续蹙了好几天剑眉。

“你的意思是……司,他……还没死……”她激动得跳起来,忍住伤痛,艰难的挪着脚步,连忙的催促:“带我去见他……赵曜,带我去见他……”杏目隐藏着点点湿润,苍白的脸蛋浮现着丝丝红润。

“他是你的谁?”他神情淡雅的随意问道。表面上像是不在意答案,可心却悬得老高。他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八卦行经有点讶意。

毕竟,三年前他的心就已死……

现在贪恋在这凡尘世界的,不过是一具有生命迹象的躯体而已。

“我弟弟,裴偌司。”她马上接话,心早就飞到秦言的身边了。

他没死!他没死!

真是太好了!谢谢上苍的宽厚仁慈!以后,她一定多烧香拜佛!

赵曜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庞沾染上淡淡兴味,清澈光明的眸子,承载着深不见底的深沉。“跟随我来吧。我想他一定也很想见到你。”

“哦,谢谢你哦……”灿烂的笑容,介与妖冶与清丽之间,不由的让他恍了恍神,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名他日思夜想的少女。

赵曜凝神凝视着她,并没有移动木椅。那双漂亮的眸子似乎透过她看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看向了很爱很爱的那人。

可她们一点都不相似啊!

为什么当他看着她时,脑海会不由的浮现‘她’的倩影呢?

是他太思念‘她’了吧……

裴偌紫半俯身,在他面前晃了晃纤手。但见赵曜仍是沉浸在自我的思绪中。她轻轻的扬眉,眼底浮现了一屡狡黠的光芒。

“赵曜……你还在吗?回魂咯……你那么俊美阎王舍不得让你留在暗无天日的地狱啦……”她刻意压低了嗓音,模仿着那诡异的声线,脸蛋还挂着那古怪的笑容,让人忍笑不禁。

赵曜蓦地回过神,用甚为歉意的眼神睇着她,才缓缓的道:“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跟我到这边来吧。”

仲秋时分,谷内四季如画,温度宜人。殷红华丽的枫叶,在阳光普照中显得红得发亮,湖岸是青石板铺成的小道,没留一抹足迹,万物看似散漠在仲秋的情怀里。

这里并未见山禽走兽,却见不少可爱的小动物在周遍玩耍戏谑,小日子似乎过得红红活火呢!

只是,到目前为止她没有见到初了他以外的任何人,连他口中那个剑儿都没见着。

“赵曜……这个是什么地方?有多少人在呢?这么美丽的景色怎么都吸引不了任何人在此居住吗?”抑或这里根本就是私人地域呢?如果是,那眼前这优雅淡漠的男子必然身份显赫。

“我叫你偌偌,那你就叫我曜吧……”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抛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裴偌紫猛得收住脚步,低首凝着他。“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不忍她失望,赵曜嘴角含笑,温和的道:“这里叫碧浣谷。包括你和那少年的话,只有五人在谷内生活。”

碧浣谷,繁花似锦,紫色与白色绣球交相辉映,粉色桃花探出枝头,地上更是到处开满了荼蘼,芬芳之间,春意如醉,让人赏心悦目。绿树林荫,蓊蓊郁郁,以一种整齐有序的排列着,阳光从叶缝中穿过,留下一地金色,耀目动人。小桥流水人家,穿过假山,曲折回旋之远处,又是小桥流水,桥桥相接,尽显娇美清新。

前方偌大的一片密林,散发着阵阵淡淡的药材味。

“那地方是干什么用的?”裴偌紫指着右侧一大片高矮参差不齐的密林,艰难的轻轻按摩着双手。

“那是我的私人地方。偌偌记住不要随意进入内。不然,可能连尸骨无存。”

“你在那里布五行阵了?”

“可以这么理解。”正确来说,碧浣谷内每寸土地都经过他的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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