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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大破败

沉默的少年望着天空缓缓落下的雨,他的身边是行色匆匆的人群。

这条路曾经是一条川流不息的大道,然而现在却挤满了落魄的难民,一些失去了求生意志的人,坐在路边边喝着酒边咒骂着这个世界。

大部分人手上都拿着一张被捏的皱巴巴的车票,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只要乘上军方的车离开这里,一切即使再困难也可以从头再来。然而也有人手上没有那么多票的,为了自己的孩子或是恋人苦苦哀求着希望能搭上这趟车。

道路两旁一些披着黑袍的神秘男子正大声宣讲着什么,他们的募集箱内塞满了纸币和钱币。信徒们围在这些道貌岸然的人身边虔诚地祈祷着。

在关口处,一辆满载着人的卡车阻住了去路,士兵们全副武装如同挺直的杨树一般站立不动,目光扫视着来来往往的每个人。黑压压的人群就被困在里面,哭着闹着想要从这里出去,一些人高举着牌子,大喊着听不懂的话。

这些人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家园,他们想要离开这里,向更大的城市逃生。然而,就算是首都北京也是不足以容纳下来自全国的难民。

就在这片难民的背后,是一片废墟,曾经活泼热闹的城市,几乎是在转瞬间就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这个时候,人类才会想起来,他们在整个天地之间是如此脆弱和无助。难民们紧紧佣靠在一起,只有彼此的温暖才能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

雨越下越大,打在脸上也格外的疼痛。那冰冷仿佛直透进心扉。

已然是末世,大家都知道,政府军不过在苦苦维持着人类最后的尊严罢了。

少年的眼睛不需要看向那些难民就知道,大家的脸色苍白如纸,此刻都已经是惊弓之鸟一般,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上哭泣。自杀、犯罪、酗酒、疯狂,人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究竟能展示出多少丑陋呢?

即使是现在有人当场****,也不会让人觉得惊讶了。

疲惫,深深的疲惫涌上心头,一切都完了。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还会出现什么,事实上,谁都逃不过这一劫。

大量的死者就地掩埋,来不及了就直接焚烧掉,经常可以看见黑色的浓烟滚滚直上,经久不散。不论是埋尸体的人,还是与尸体有关系的人都已经麻木了,已经,不会再哭了,就算是悲伤,眼泪也一点也流不出来了。

少年把自己蜷缩起来,他看着附近的帐篷中,一家三口挤在小小的空间里,相互拥抱着取暖。他已经没有羡慕的力气了,只要一睁开眼,就只有无边的血海和悲鸣。

那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当蝉鸣开始聒噪的时候,夏天的味道已经浓郁起来,蔚蓝的天空上白云懒懒地漂浮着,让人也觉得慵懒起来。令人怀念的小伙伴的笑声,还有清脆悦耳的风铃声。

少年紧紧握住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全身颤抖,他的胃里明明空无一物,却痉挛了,像是为了消化什么似的。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浑身都湿透了,感觉骨头都僵硬了。

当天空出现一抹阴云的时候,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接下来灾难席卷了少年所在的区域。

对空炮弹的火光和迫击炮的火焰将夜空染成一片火红,父母将还在懵懂的少年托付给朋友,请求代他北上逃往更大的城市。父亲一巴掌把哭泣的他扇醒,痛苦地说:“你要坚强地活下去。”

之后,不到三天的时间,少年亲眼看着父亲的友人死在身边,没有任何抵抗力的,轻易丢掉了性命。

少年开始流浪。为了活下去,做了各种不会被原谅的事情,抢劫、打架、骗人,甚至于杀人。

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开枪了,当枪座的反震让虎口破裂时,他害怕地蹲在了地上,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就落下来与血水混合在一起。被杀的那个人则静静躺在一边,被剥夺了生存下去的资格。

这个人本来想欺凌一位少女,然而不料少年却从他手中抢过了手枪,开枪将他打死。少年看向少女,还想出声询问她的安全,可是少女却害怕地逃跑了。

少年明白了,在少女的眼中,他和那个坏人是没有区别的。

已经不能回头了,少年放下了最后一份尊严,为了活下去,他什么都愿意做。他仍然可以听见那道声音:“要坚强地活下去。”

Greatoldones。

通称旧日支配者,这是对克苏鲁神话中出现的灭世者的称呼,如今则是用来指代人类所面临的敌人。

这些没有语言,没有固定形态,没有来头的生物,几乎是以空降的方式出现在亚特兰蒂斯海域上空,首先吞噬了欧洲,然后向着中国扩散开来,它们没有任何目的,只是为了食物而残杀人类。

当人类愕然发现自己的武器在这些拥有超强再生能力和无敌护甲的生物面前根本毫无抵抗能力时,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数以百万计的人类向着大陆深处逃亡。

这就是世界第三次大战的开端,只不过这次的对手换做了Greatoldones。而且就在短短的两天之间,便拉下了序幕。

没有食物,少年坐在地上,任凭雨水洗刷着自己苍白的脸,接下来要怎么做,去抢别人的粮票,或者直接偷食物,还是向那些肥头大耳的富人哀求?

或许就这样死掉也是一种解脱。

他的命运到最后也会和那些变成一小撮焦炭的人相同,飘荡在这片惨烈的天空下,居无定所。然而,死后会是怎样的事情呢?

不要,我讨厌这样。

少年的眼前渐渐暗了下来,他的生命之火正在逐渐熄灭。无所谓了,反正在这个世上也没有疼爱自己的人了,何必继续苦苦坚持下去呢?

嘴里干巴巴,就连唾液也分泌不出来。少年向天空伸出手,然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要抓住什么。

这个世界已经完蛋了。

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土地已经被Greatoldones毁灭,据说人类所能组织起来的最强大的队伍,包含了中国、俄罗斯、美国、英国、法国数个超级大国的最高科技“巨神兵”,最后在仍然在海陆空三个方面都遭受到可以称作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场战争中死去的人数占了全球总人数的20%。

只要闭上眼睛,睡上一觉,就什么痛苦也没有了。

但是——。少年使劲用手抓地面。

“你要坚强的活下去。”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父亲说这话时的神情是多么郑重,他可能早已经预料到了如今的情况,却仍然希冀着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也要少年顽强地活下去。

突然天空暗了下来。

少年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这并不是他的眼睛问题。就在天边,一阵远古的咆哮如同深渊中传出来一般令人发战。

“支配者,是支配者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谁最先喊出了这句话,整个难民地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人们相互拥挤着,踩踏着,小孩的哭声,女人的尖叫,男人的高声叫骂,老人的悲叹,化为了狂乱的混鸣曲。

少年抬起头,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遥远的天边。等到能清楚看见它的模样,少年浑身都颤抖起来,那是一只有着八条触手的巨大章鱼,黑色的角质皮肤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一些人已经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跪倒在地上俯首认命。

军队的反应比想象中要快得多,在发出警报的几秒后,来自关口后方的轰鸣声从天际划过,三架呈品字型的飞机,相当默契地包围了支配者。

那是国产的歼10战斗机。

伴随着猛烈的引擎声,驾驶员们显示出训练有素的技巧,围绕着支配者展开猛烈的攻击,每一发炮弹都在支配者身上爆发出炫丽的火花。

支配者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挪动并不容易,它一甩触手,就将一架来不及飞出去的战斗机卷住,连弹射出座舱的时间都没有,只见触手猛然用力,战斗机在空中炸出一道火焰的花朵。

无法知道驾驶员们心中是如何想的,在后方掩护的战机开足了火力,而前面的战机则趁机拉高,将SD-10空对空导弹分离开来,只见一道亮光闪过,准确地命中了支配者。

更大的火花和烟雾遮盖了众人的视线,就在群中欢呼之际,一道触手猛地击穿火焰,将战机劈成两半。

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人看到,就在炮弹击中支配者的那一瞬间,红色的光闪现出来,将导弹拦截在了体表。

“Gre······atold······ones”

少年不自觉地念道。

在那个巨大怪物的后面,一大群新的支配者几乎占据了半个天空。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鸟,有的像蛇,有的像昆虫,当这些支配者从海上出现的时候,还只是漆黑的一个肉球,然而就在侵蚀地球的过程中,他们吞噬了各种生物,汲取了大量的基因。

在演化的过程中,它们汲取了想要的基因,进化成更适应地球的形态。

身后的部队开始运作,大量的士兵携带着武器,陪同装甲部队向着支配者而去,少年的耳边已经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只有机枪发出来的轰鸣回荡着。

一个月之后,中国宣布将以紫禁城为中心,并修建起磁悬浮巨炮“天启”,守护最后的阵地。

紧接着世界其他大国也纷纷收缩阵线,将人民集中在一个个封闭的小盒子中以求自保。

第四次世界大战以人类再度损失30%的人口为代价而惨败。

——自那之后,时光匆匆过去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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