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罴咆我东，虎豹号我西。
我后鬼长啸，我前狨又啼。②
天寒昏无日，③山远道路迷。
驱车石龛下，仲冬见虹霓。④
伐竹者谁子？悲歌上云梯。⑤
为官采美箭，五岁供梁齐。⑥
苦云直簳尽，无以应提携。⑦
奈何渔阳骑，飒飒惊蒸黎。⑧
【注释】
①石龛：地名，在今甘肃西和县东南八十里石峡乡。有两处，一在石峡村西山上，今名八峰石龛、峰腰石龛。一在坦途关，今称双石寺石龛。②“熊罴”四句：写山路险恶可怕。曹操《苦寒行》：“熊罴对我蹲，虎豹夹路啼。”又刘琨《扶风歌》：“麋鹿游我前，猿猴戏我侧。”杜诗句法本此。狨（róng）：猿的一种，尾作金色，俗称金丝猴。③昏无日：昏暗没有日头。④“仲冬”句：这里是记述山区气候的特异。⑤“伐竹”句：是诗人的问辞。上云梯：指攀登直上高山的石级路。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云：“脚著解公屐，身登青云梯。”⑥“为官”二句：是伐竹者答话。为官：替公家。箭：作箭杆的竹子。五岁：五年。白天宝十四年（755）十一月安史之乱爆发，到乾元二年（759）十一月杜甫写此诗，首尾五个年头。梁、齐：指河南、山东地区，那里是唐军与安史叛军作战的主要战场。⑦苦云：诉苦说。直簳（gǎn）尽：适合作箭杆的小竹子已经采尽。“无以”句：没有办法交差。张綎云：“山采箭簳，几于罄竹无馀，民力之殚可知。”（《杜诗详注》卷八引）⑧渔阳骑：指安史叛军，安禄山所部皆渔阳突骑。飒飒：风声。蒸黎：百姓。
【评析】
这是乾元二年（759）十月，杜甫自秦州赴同谷十二首纪行诗其九，时已仲冬，即阴历十一月。诗中描写经过石龛时的困境和所见的人民徭役之苦。前八句极写石龛凄惨阴森景象，感叹行路之艰，是伤己；后八句感叹征求之苦，是悯人。陆时雍曰：“此诗气局最宽，语致最简。”（《杜诗详注》卷八引）杨慎曰：“起的奇壮突兀，末段深为时虑。”（同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