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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深夜道别

有了小道长那一通狗血鸡血童子尿的开坛做法,穆锦槐上吐下泻了好几天,病却奇迹的有了好转。虽说精神还是恍惚,可总算是认得人,不醒着就疯言疯语的喊,要不然就是高烧昏迷,胃口也逐渐稳定了,另一头穆锦瑶的身体也差不多恢复了个七七七八八,这让二夫人多日来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不过,虽说闹鬼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可莲心这个名字却成了穆府的禁忌,就连这尸体什么时候下葬的,葬在哪里都成了一个迷。当然,也有人猜测,是被扔去了乱葬岗,李妈妈最开始还想念着亲戚情分给收尸,也奈何迟了一步,尸体什么时候被处理的都没人知道。

不过这事儿不管怎么收场,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倒是二夫人一房安分了不少。

某些人安分了,那些个糟心事穆锦萍也就暂且,简家归还苏家产业的事情就拉上了日程。契约,账目的交接更是连着奔波了好几天,忙得人晕头转向,姓甚名谁都要记不住了,然而穆锦萍却是真心的忙得充实,累得满足。

“表妹做事雷厉风行,果然有外公当年的风范,表哥我是佩服之至啊。”将最后一张粮庄的契约按手印递到穆锦萍面前,简檀笑得涩然,眼里却带着难以言明的灼热。

穆锦萍瞥了简檀一眼,“哪儿的话,这还多亏了表哥的帮衬,妹妹我以后求得找表哥的地方还多着呢,到时候表哥别将我拒之门外才好。”

“当然。”简檀掩饰性的捧着茶杯浅啜一口,“那个……”

“表哥放心,简家的事我自然会去和十四皇子说,只是……”穆锦萍整理账本的动作忽然一顿,抬眼看着对面的简檀,眸色深沉复杂,又带着冷冽寒光,“素云表姐之前那般厚待与我,礼尚往来,我也应该回敬才是。”

简檀心头咯噔一跳。

“表哥怎么也跟我一样冠着半个苏字,对此,应该不会有异议的吧?”穆锦萍直视着简檀的眼睛,嘴角勾着的弧度很美,却没有温度。

简檀放下茶杯,低着头沉吟了好一会儿,“你打算如何?”

“如何……”穆锦萍仔细想了想,忽然低笑了一声,“表哥难道还真关心你这个嫡出骄横的妹妹不成?”

简檀当然不是担心简素云,甚至得知简素云犯蠢有可能影响到自己时,他掐死对方的心都有,他心脏的剧跳,只是因为,面前的人令人心惊。尽管穆锦萍从始至终嘴角都带着笑,但他却能感觉到那股强烈的敌意,此时是针对简素云,而不久之前,这样的敌意,他也切身体会过,只是当初他没当回事,而眼下已然不敢小觑。

看着穆锦萍的表情,简檀张了张嘴,却忽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

穆锦萍也无视他脸上表情变换,勾了勾唇,淡淡的移开了视线。

穆锦萍此番和简檀约在一家茶楼的雅间,事情交接得差不多便起身告辞离开。

苏家的产业不在衢江,多在江东及京城,穆锦萍心里琢磨着得抽时间亲自去走访一番才行。想着大哥即将上京准备来年会试的事情,觉着或许可以趁这个机会一起进京正好,不过,在此之前,该解决的,都得解决掉!

穆锦萍和简檀谈事,绿依就候在门外,见她出来,忙凑了上去,想要帮忙那她手上的东西,却被拒绝了。

“就这点东西,我自己拿可以。”

绿依也不勉强,“对了,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客栈?”她虽然是在门外,可里面的对话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自然也听到了穆锦萍要去帮简家去给高煜讨人情的事。

“那不过是我对简檀说得场面话,你当真了不成?”穆锦萍好笑的转头看着绿依,“殿下要做的都做过了,还有什么是需要我去说的吗?”

绿依嘴角抽了抽,没话了。

“对了。”良久,绿依才道,“我得到消息,大皇子已经启程回京了。”

穆锦萍眼皮都没抬一下,“辛苦折腾这一趟,还以为能怎么着呢,结果也就那样了。”

“有殿下在,他能怎么着?”绿依不屑道,“也就仗着皇后嫡出罢了,不然你觉得,皇上他为何至今未立太子?”

“皇上正当壮年,立太子尚早。”穆锦萍客观道。

“立太子乃国之根本,因为这世上太多的不可预料。”绿依纵纵肩,兴许是因为天高皇帝远,面对的人又是穆锦萍,所以谈论起皇家的事了没什么顾忌。

“殿下人中龙凤,必然有大作为。”穆锦萍勾了勾唇。

“那是。”绿依很自豪,“咱们殿下是谁?所向披靡三军统帅!”可比那草包大皇子不知道强多少!

穆锦萍好笑的瞥了绿依一眼。

绿依被她这一眼瞥得突然就不好意思了,“呃,那个你别……我就是……”

“我有说什么吗?”穆锦萍眉头一挑,看着绿依陡然的局促,莫名其妙的同时,愈发觉得她好笑了。

“呵呵……”绿依干笑了两声,忽然话锋一转道,“大皇子回京,殿下也是时候回京了。”

“嗯。”穆锦萍点点头,“什么时候。”

“殿下有些放心不下你,打算再呆两天。”绿依道,觉得穆锦萍的反应也太平淡了,“你都不去道别的么?”

穆锦萍脚步顿了顿。给高煜……道别么?

最终,穆锦萍还是没有去客栈。

绿依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其实她是看得出来,穆锦萍这个人,性子冷淡,对感情也看得淡,她忽然觉得,殿下要想把人娶回家,可谓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高煜是在离开的前一天夜里翻墙来的馨竹苑,半夜里站在人床头不吭声,差点没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殿,殿下?!”穆锦萍惊得不轻,看清了眼前的人时高煜,被高度震骇的心脏还是忍不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眨巴了好半响眼睛才回过神,拍着胸口坐起来,“你站我床头干嘛?也不吭声,难道都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么?”

高煜笑了笑,在床沿坐了下来,“我就是想看看你。”伸手将穆锦萍散落在颊边的一缕耳发捋到耳后,“冬至是太后寿辰,我得回京了。”

穆锦萍本来还被他触碰的尴尬,本能的想要躲开,却在听到这句话时眸光闪了闪,微微垂下了眼睫,“哦。”

“萍儿……”

“嗯?”

穆锦萍抬眼去看,高煜却眸色一顿收回了手,“没什么,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穆锦萍的呼吸忽然就滞了一下,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走?”

高煜幽邃沉暗的眸子忽然就亮了,波光潋滟,“明日辰时。”

“哦。”穆锦萍点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高煜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笑得温柔,“你睡吧,我看着你。”

穆锦萍犹豫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乖顺的躺下了。拉盖好被子闭上眼,感官却被无限放大,连彼此的呼吸心跳都那么的清晰,还有,高煜身上那若有似无的龙涎香。

良久,待到穆锦萍忽然平缓,确定人已经睡沉,高煜凝视着那水润的红唇缓缓的倾身而下。然而在两唇即将碰触时却蓦然一顿,转而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给穆锦萍掖了掖被角,高煜这才起身走到窗前,跃身而去。

与此同时,原本应该沉睡的穆锦萍却突然睁开了眼,抬手摸了摸额头,眸色沉静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高煜的离开和来时一样风风火火,翌日一早,便骑着马奔出了城门,不同的时,身后跟着一群紧辍的尾巴,正是在衢江后从未露过面的暗卫们。

高煜身下是汗血宝马,一身玄青袍服,黑面红底的大氅鼓着风,身姿挺拔器宇轩昂,迎着清晨的迷雾,一如神祗。

一路策马驰骋,高煜头也不回,却是不知,此时的衢江城楼上一身白衣素裙的穆锦萍正迎风而立,静眺而望,目送着那尘烟迷雾间仿若战胜般的英武男子渐奔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大清早的跑来城楼守着,我说你这是为了什么?”绿依拿着披风上到城楼的时候,穆锦萍犹望着远方的天际发呆,将披风给她披上,忍不住叨咕,“送就送呗,却偏偏不让人知道,真不知道你这是怎么想的。”

穆锦萍抬手系好披风带子,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走下了城楼。

绿依跟着她身后,有些无语。就这么个十三岁的小丫头片子,她竟发现,自己居然看不透,说她冷淡吧,她还知道来送,可说她还好吧,又……啧啧,真是个古怪的脾性!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收起心里的嘀咕,绿依问道。

“去布庄吧。”穆锦萍想了想道。

那个参赛绣品她盯得紧,虽说还有几个月,穆锦萍却是半点懈怠不曾,倒是典当行生意一直平稳,根本用不着她多操心,除了每月核实账目的时候会去上一趟,平日甩手掌柜当得不要太自在。

“对了,太后的寿辰是冬至吧?”两人并肩走出一段路,穆锦萍忽然侧头问道。

绿依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殿下当初那件《山河日新》的真迹就是为太后寿辰准备的?”穆锦萍忽然问道。

绿依心里咯噔一跳,难得肃脸道,“殿下有准备什么《山河日新》真迹么?我只听说,大皇子对那个倒是挺用心的。”

穆锦萍眼珠子一转眉头一挑,回过味儿来了,顿了顿问道,“那殿下有准备寿礼么?”

绿依道,“我一直跟在你身边,怎么知道?”顿了顿,又道,“不过,应该还没有吧,殿下对这些一向不急不躁,可是没到紧要关头,却总是出人意料。”

穆锦萍点点头,“要是没有的话,你回头飞鸽传书给他,就说他给太后的寿礼,我帮他准备。”

穆锦萍语气淡淡的,却惊了绿依一跳,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了,不禁蹙眉道,“殿下为你做的都是心甘情愿,其实你没必要计较得那么清楚。”

穆锦萍勾着唇角,但笑不语。

绿依一看她这样子,就忍不住又为自己的主子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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