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锦萍这话即是讽刺了荣华郡主,又隐晦的挑拨离间,可谓是一石二鸟。平昭公主和荣华郡主都不是傻子,又岂会听不出来,不由齐齐变了脸色,当然,荣华不光黑毛覆脸,还罩着黑纱,那脸色自然是肉眼不可见的。
“表姨母,她这是故意挑拨离间,您别听她胡说。”回过味儿来,荣华郡主有些小心的对平昭公主道。
“华儿不得无礼。”平昭公主当然不会被这么三言两语就挑拨到,可心里多少还是责怪荣华郡主,“穆姑娘是受太后之托来为我们看病的。”受托和奉命,听着差别不大,实际上意义差远了。
“可是……”
荣华郡主刚跺脚,穆锦萍的声音就凉凉的响起,“识时务为俊杰啊郡主。”
“不就点江湖郎中上不得台面的医术么?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知道识时务为俊杰,想必也知道什么叫秋后算账!”就算被平昭公主呵斥,荣华郡主的脾性却丝毫不见收敛,向来跋扈骄纵的她,根本不可能能任人羞辱威胁而忍气吞声。
“我当然知道什么是秋后算账。”穆锦萍好整以暇,“不过,只要郡主一辈子没法见人,这账可就不好算了。”
“你……”
“要治病就关门脱衣,不看就离开。”穆锦萍毫不客气的打断荣华郡主,似笑非笑。
“你,你竟敢违抗太后懿旨,当真不要脑袋了?”被穆锦萍嚣张的语气震道,肉荣华难以置信的指着她道。
“郡主放心,我这脑袋稀罕着呢。”穆锦萍嘴角勾笑,眼睛却含着冷凝,“我又不是大夫,太后自然不可能下旨,只是因为上次运气好治好了太后的手疾,所以才被委以重任,让我一试,且不必勉强,尽力而为就行了。”
荣华郡主被狠狠一噎,不说话了。
平昭公主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声道,“荣华,把门关上。”
荣华郡主虽然百般不愿,但想着自身的怪病,便也只能暂时忍了这口气,转身去把房门给关上了。
穆锦萍道,“公主这我已经看完了,请郡主宽衣。”
荣华郡主实在不想将那一身难堪的黑毛呈现在穆锦萍面前,可眼下却由不得她选择,只得咬咬牙取下头上的黑纱斗笠,那一脸蓬松的黑毛刚一露出,平昭公主就狠狠抽了一口凉气。
荣华郡主的怪病症状平昭公主不是没从别人口里听到过,可这听到和亲眼所见的强烈冲击全然不成正比,只是那一脸的黑毛就让人惊骇不已了,身上会是何等的‘壮观’简直不敢想象。和荣华这一身恐怖的黑毛比起来,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已经算是好的呢,尽管头顶那字也实在……
脑子里突兀闪出穆锦萍之前所说的报应二字,平昭公主只觉心头一凛,整个都不好了。
和平昭公主的惊骇不一样,穆锦萍却是极力忍着才没有喷笑出来。荣华郡主是俩小东西负责,如此壮观,她也是第一次见,心里那股恶气,算是出了个彻底,不过若这人以后还不知收敛的话,哼哼……
“眼下也没有丫鬟,只能郡主自己宽衣了。”见荣华郡主只取了斗笠便站着不动,穆锦萍扬了扬下巴。
荣华郡主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脱掉遮丑的衣裳。
当衣裳褪尽,荣华郡主那一身蓬松盘绕的黑毛霍然呈现眼前,比脸上更大的冲击骇得平昭公主心脏猛然一悸,抬手捂住了胸口。没了衣裳遮掩的荣华郡主,不说话光站着,可不就是活脱脱一只大猩猩形象么!
平昭公主心里的震惊和想法全摆在脸上,荣华郡主蓦然咬紧下唇,难堪的闭上了眼。
穆锦萍面色如常的走到荣华郡主面前,伸手一会儿揪揪她脸上的黑毛,一会儿又在她身上东揪一把西扯一把,端着一本正经,实则却是装模作样行使坏之举。
荣华郡主被疼的啊啊叫,穆锦萍却变本加厉,手上的劲道半点不减,“郡主你别动,你这么跳来跳去我要怎么给你看病啊?”
“穆锦萍你故意的吧,你肯定是故意的!啊啊……轻点!”荣华郡主实在忍不住了,嚷嚷着直躲。
“别动!”穆锦萍揪着一撮毛用力一扯。
“啊!穆锦萍你想死啊!”被扯的是小腿上的毛,荣华郡主疼得整个一蹦,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疼疼疼!穆锦萍你给本郡主住手!别揪了,别揪了呜呜……”到最后竟是真的哇一声哭了起来。
穆锦萍哭笑不得,不过却也满意的收了手。
平昭公主看在眼里,却也不好发作,还得平心静气的问道,“穆姑娘看的如何,华儿这病可是有治?”
穆锦萍面露难色的纠结着眉头,手指敲着下巴煞有介事的道,“治倒是有治,就是这方法嘛……”
“如何?”见她欲言又止,平昭公主忙追问道。
“就是这偏方有些上不得台面。”穆锦萍故意说一半留一半。
“既然能治,你有什么偏方倒是说啊?”受不了她这样吊人胃口,荣华郡主抽噎着喊道,那脾气还是老样子。
平昭公主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荣华郡主一眼,“还请穆姑娘直言。”
穆锦萍这才道,“这浑身毛发要治,首先就得剃掉,不过为了抑止复发,剃掉之前还得滚牛粪,保留三天,方能有效。”
两人一听这话就直接傻眼儿了。
“牛粪?!”荣华郡主反应了一会儿才尖叫出声,“穆锦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让本郡主滚牛粪!说什么偏方,我看根本就是你恶意整人!”
“既然郡主不信,我也爱莫能助,那便另请高明吧。”穆锦萍语声淡淡。
平昭公主瞥了正在用绢帕擦手的穆锦萍一眼,忽然觉得,自己只是出些钱财,算是天大的幸运了!
擦完手,穆锦萍将绢帕一扔,“两位的症状我也看过了,根治是件难事,药材也很罕见难寻,少说得半月才能送药过来。”说罢随即眼睛一扫看向气得呼哧乱喘的荣华郡主,“郡主的根治偏方却是难以接受,要不要照做取决于郡主,如果你坚持,那药自然也派不上用场了,如此,也就只能准备公主一人份的了。”
荣华郡主尽管怀疑穆锦萍是故意恶整,可见对方可有可无的态度又不得不信,再者说了,不管信与不信,眼下能治她们怪病的也就穆锦萍一人,如果想要彻底脱下这一身黑毛,就算是恶整,也只得咬牙认了。
“华儿虽然骄纵了些,不管事分轻重还是拎得请的,穆姑娘不用顾虑,尽管准备两人份的便是,至于穆姑娘的嘱咐,她一定会照办的。”顿了顿,平昭公主方才接着道,“至于所需银两,稍后本宫自会让人送去府上。”
“送去家里就不必了。”穆锦萍道,“民女目前暂住与十四皇府,公主直接送那去便是。”
“什么?”荣华郡主本来忍着气焰,闻言又是一惊,“你居然住在煜哥哥府里?!”
“是啊。”穆锦萍纵纵肩,很满意荣华郡主的反应。
“你,居然真的住煜哥哥那里,你们……”
“我住哪里,似乎与荣华郡主无关。”挑挑眉,穆锦萍回得好不嘴软,完了才向平昭公主福了福身,“药材耗时,若是没什么事,民女就先行告辞了。”
“好。”平昭公主僵硬的点点头,“此事就劳烦穆姑娘费心了。”
“应该的。”穆锦萍欠了欠身,这才转身走出了房门。
高煜果然就在门外等着,见她出来也不多问,拉着她就走。
穆锦萍看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就知道,先前屋里发生的事情高煜人虽然不在场,可在门外应该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两人回到十四皇府没多久,平昭公主便差了管事公公送了千两黄金上门。
“公主殿下说了,千两黄金是给穆姑娘的药材经费,不够尽管向她开口。”管事公公传达完主子的话,便将盛满托盘的金灿黄金双手呈给穆锦萍。
穆锦萍欣然接了下来,“还请公公给公主回个话,让她放心,不够我会上门与她说的。”
管事公公瞬间被她这话给噎到了。千两黄金还不够,当是仙药灵丹啊?
心里虽然吐槽,面上却是不显,恭敬的向主位坐着的高煜行了告退离,便躬身退出前厅大门,随即转身离开了。
管事公公一走,穆锦萍就让人拿了个布袋子,将金子打包收了起来。高煜在一边看着,脸色很是微妙。
“怎么?殿下这表情,是觉得我见钱眼开很惊讶?”对于高煜的反应,穆锦萍不以为然的挑挑眉,手上的动作却是顿都不顿一下。
“千两黄金可不少,我看你这一趟讹诈得很痛快,不过,这数目似乎并不满意?”高煜亦挑眉笑问道。
“是人就不会嫌钱多,又不是傻子。”穆锦萍撇撇嘴,往高煜右侧的茶桌前一坐,将收好的金子放在手肘边,“再说了,我本身就是商人,对于钱财,自然是多多益善。”
“这话在理。”高煜赞同的点点头,“不过,平昭公主和荣华的怪病,你真有把握?”
“没有把握怎敢收钱?”穆锦萍笑得古怪,“更何况,我可还想着和太后的交易呢,这点钱财,只能算是利息罢了。”目光落在手肘边那一包金子上,眼睑低垂,心里却是已有一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