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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谁惹到你了,我的丞相大人?”玉媚见陆景一脸阴沉地回家,不由地迎了上去,淡然一笑。

陆景一见玉媚,眼中现出几分柔色,拉过她坐于一旁,才叹道:“还能有谁,不就是秦封派来的那细作,不仅伶牙俐齿,而且主上也暂时放了他一马。”

“就是那位被天宇宫确定是秦封的人,少年得志,位居礼部尚书的少年郎?”玉媚问道,娇美的面容飒然一笑。

陆景却瞪了她一眼,“什么少年得志,我看是居心叵测,你又没见到他……”

“我倒是想见见他呢,是怎么样的少年能让你气得跳脚。”玉媚掩嘴一笑。

陆景微眯着双眼,半晌才道“玉儿,你若得闲,最近就多派些天宇宫的人留意一下帝都内是否有什么动静,主上可是时刻等着画中那女子前来找他呢。”听自己的夫人对晶晶有意,心中一阵不爽,现在倒是有些明白当初玉媚吃醋的情景了。

玉媚一听,却由淡笑改为薄怒,道:“我还没跟你算帐呢,居然把上次那件事禀报主上,还为主上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若是那女子就此躲着不相见,我看你怎么交待。”

“怎么会,上次只不过那么小的一件事,你就跟我动粗,如今主上选了妃,那女子定会跑来。”提起上次的事情,陆景会心一笑,从另一个方面看,玉媚也是极在乎他的。

玉媚白了他一眼,“你也说上次是小事,如今主上这一招能算小事吗?一下子选了十个妃,你就不怕那女子就此心灰意冷躲着主上不出现?”

“主上是帝王,选十妃算少了。”

玉媚看着他,也不再多说,叹道:“但原如此,希望到最后事情不会适得其反,希望主上能如愿。”

正在他们谈话时,火影拍着翅膀从外面飞进了大厅。火影是一种极有灵性的鹰,他们是天宇宫传递信息的重要途径。陆景举起臂膀,那只火影便乖巧地停到了他的臂上。

他顺势拿下绑在火影脚上的信笺,一震臂,那只火影便又拍拍翅膀飞走了。摊开笺纸细细看了一遍,冷峻的脸上更加阴寒了,身上似有若无地绕着隐隐嗜杀气。

“怎么啦?哪个分点传来的消息?”玉媚察觉到陆景的异样,秀眉微微一皱。

“北庭。”陆景从信笺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顺势将信笺递给了她。

玉媚接过一看,不觉大惊,“秦封居然神秘地从北庭消失了?”

“你觉得他‘消失’会去哪里?”陆景问道。

玉媚抿着玉唇沉思半晌,抬头看像陆景,两人忽然相视一笑,几乎同时出口道:“西临——”

“绝对没错,他定来到了西临,之前不是已有一个人也是‘秘密’从秦相府‘消失’的吗?这个人现在在西临,不担保他就是来找他的。”陆景分析道。

“是否要禀报主上?”

“自然,我这就进宫,你派天宇宫的人时刻留意帝都的陌生面孔。”陆景对玉媚说道,自己整了整回家后还来不及脱下的官服,进宫去了。

玉媚看了离去的背影,也开始着手去办她该做的分内事了。

从宫中出来,晶晶遣了回府的轿夫,自个儿独自徒步回家,走在帝都南轴街上,繁华似锦的街道让她不由地轻叹。那个张狂霸气的人在选妃上也是吧此,在众女云云中,随便指指点点便定下别人的一辈子了。

这算是缘份吧,有时候缘分来的就是这样的快。缘起缘灭,缘聚缘散,就如一阵风,擦肩而过时,连叹息都来不及……

正在叹息命运时,晶晶只觉眼前一黑,还未来得及以映,‘砰——’的一声,已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不知何物。

“臭小子,不长眼啊。”一声怒吼响于头顶。

晶晶本就心情欠佳,如此被人一吼,心底窝了一天的火蹭地冒了上来,不由地吼了回去:“爷我都还没有开口,你在这吠什么吠——”

“你——好小子,赶快起身给我们家夫人道歉。”那声音的怒气又爆了几分。

晶晶也不理会,揉了揉摔痛的屁股,慢悠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抬眼看去,才看清两个家丁模样的人正横眉怒眼地瞪着她,他们身后是一丫环扶着一位弱柳之姿的美人,想来就是他们口中的夫人。

“刚才我撞到你家夫人了?”晶晶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污渍,问道。清眸却是始终盯着美夫人,不像啊,看他一副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模样,若是真的与自己相撞,依刚才那股猛劲,只怕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吧。

“你撞到我,吓到我们家夫人了。还不滚过来道歉?!”其中一家丁指着他,恶霸的表情都没有他那般可恶。

晶晶一皱眉,果然是不是那位美夫人,难怪刚刚撞到的是一堵‘硬墙’,自己都快流鼻血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爷们被一女子一撞,还嚷嚷着让人家道歉,还说什么吓到他们家夫人了,想要讨好他家夫人才是吧。

秋目一扫,看像那怒目的主,又将目光移至美人的脸上,只见她淡然优雅,一双水眸也正细细地打量着她,眸中并无恶意,只是多了几分探究,几分好奇,和……一分欣赏。

晶晶收回目光,轻扯嘴角,指向那嚣张的家丁道:“你先给爷示范一下如何叫‘滚’,爷我再考虚要不要道歉。”

“小子,你可知我们是谁家府上的人?”另一名家丁也露也标准的欺霸良民的嘴脸。

“谁家呀,说来听听。”晶晶不以为然,看来是有点家底的人才敢口出这种狂言吧,只是对晶晶无效,想想,她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

“我们是丞相府的人,这位便是丞相夫人。”家丁高傲地一抬头,很蔑视地看着晶晶,眼神似在说:看你是不是滚过来道歉。

已有为数不少的围观也纷纷露出诧异之色,之前有些还为晶晶打抱不平,如今倒是为他担心不已。晶晶却朝大家飒然一笑,脸上无一点恼色,只是再转头看向那两名家丁的时候,却是冷声道:“原来是丞相府的人,难怪在帝都大道是能横着走了。”原来了陆景家的仆人,当真是物以类俱。

“你——混帐。”那暴怒的家丁听晶晶出言不逊,一时间想要冲上去来硬的,只是被旁边的那人一把拉住,暗中趁人不注意朝他使了个眼色,这才使他的放下抡起的拳头。

晶晶拂拂袖,笑得气死人不偿命,陆景她都不怕,还怕他家的家丁?她笑道:“是混帐撞到了本大爷呢。”

“你——我跟你没完!”那家丁已是气得红了双眼。要不是一旁有人拉着他,保不准现在晶晶的脸上已是开了花。

“没完?好啊,是不是要去请丞相大人过来为你撑腰啊,小生怕怕呀!”晶晶看着他飚怒,心里就开心,面上神采飞扬,双眸异常明亮且——兴奋。心想,若眼前这厮是陆景,那就更妙了。

“公子,不好意思,是家仆鲁莽了。”正在几人大眼瞪小眼之际,玉媚在丫环的搀扶下挪动着娉婷之姿上前来。两家丁见自家主子上前,都无形中暗暗松了口气。

“夫人客气。”晶晶淡淡地回道。

玉媚对他一福身,“是府上管教不严,失礼了。”

晶晶见她一脸真诚,她从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见人家如此,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上前一步,含笑道:“刚刚我也有些言过偏激了,望夫人不要介意。”

“即然如此,今天就由本夫人做东,请公子饮茶一杯,算是向公子赔罪了,不知意下如何?”玉媚出言相邀。

晶晶一愣,都说西临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封建的很。没想到这女子如此洒脱,与平日所见女子相差甚大,不由地在心里对她的赞赏又多了几分。

见晶晶愣怔,玉媚又道:“是不是本夫人唐突了……”

晶晶却是嫣然一笑,落落大方:“只要夫人愿意,有何不可?”

“就前面的‘风临茶楼’如何?”玉媚指了指前方的一清雅茶庄,说道。

“好,只是我衣服染上污渍,有些失礼,待我回去换身衣服再来与夫人相聚饮茶,如何?”晶晶指了指刚才摔在地上染上的太片污渍说道。

玫媚微笑含首:“好。”

晶晶点点头,便朝自己府中的方向而去了。

待晶晶走远了,身边的围观人群也散了,玉媚身边的两家丁一改刚才的恶劣之态,恭敬地退于她的身后,其中一人回道:“这宋青果然如陆护法所言,伶牙俐齿,奸滑的很。”

“那是你们不如人家。”玉媚轻笑道,心里对这位‘宋青’却有几分欣赏,见识到他刚才的功力,果然是够本将陆景气得咬牙切齿。

“玉护法让我们故意去撞他,不是只想看我们的笑话吧?”另一人说道,语气虽有些随便,但脸上却是一派恭敬。

玉媚看了他一眼,移步向前面的茶庄走去。边走边道:“两位使者想不想看宋青笑话?”

“玉护法约他去茶楼的目的是……”两人倒是想不透她约宋青去茶楼是为了什么,他只知道,若是被陆护法知道,定是没什么好脸色。

“西临女子个个矜持,岂会随便和一男子出去饮茶,本护法只是随口出言相邀,他并不相拒反而应邀,我倒要看看他是有何目的。”玉媚清然一笑,抬脚已进茶庄。

只是玉媚‘特意’制造的这场重逢,让晶晶认识了在这里的第一位女性好友,这也是玉媚自己也没料到会与她惺惺相惜到交心的份上,这是她们的庆幸。当她们许久之后的相逢,谈起初见时的那份异样亲切,依旧无法解释。或许她与她缘份,早在前世就定下了吧。

然而,也是这次‘别有用心’的相逢,却造就了日后的另一场误会,一场差点致晶晶于死地的误会,这也令日后君奕一直耿耿于怀,就差没将一切相关的人打发到塞外漠北,眼不见为静。只是世间的因缘真的如浮云变幻,不得不让人感叹它的捉摸不定。不过人生也是因为这般变幻常,才更觉得趣味横生!

“公子觉得这间茶楼如何?”

晶晶已换上一身白色锦袍,坐要茶庄二楼靠窗的雅座上,啜着香茗,茶的清香在舌尖恣意泛滥,一抹舒意之感涌于心头,别提多畅快,眯着眼觉得分外惬意,好久没有过这般轻松的时光了,不觉怀念起现代与佩佩一同吃凌激棱的那份恬淡。听闻玉媚问道,道:“不错,环境好,茶好,什么都好。”

玉媚见他如此易满足,微微一笑,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道:“公子真是有趣。”

“别叫我公子了,你我年龄相近,叫名字吧,我叫宋青。”晶晶笑道,风度翩翩。

“原来是新科状元尚书大人,我家相爷经常夸大人年少有为,今日偶见,果然如此。”玉媚笑道。

“见笑了,再怎么年少有为,上面还不是你夫君压着?”晶晶开玩笑地道。

玉媚微怔,没想到他讲话这么直白,但又不会让人觉得作做,心里非但不讨厌,反而是一阵欢喜。她朝晶晶道:“大人刚入朝就已是正二品位居尚书之职,如若再过些时日,定能超过我家相爷。”

晶晶淡淡一笑,明眸流彩,“超过你家相公啊,我看是没可能,现在相爷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除非皇上让位给我差不多。”

玉媚又是一怔,“大人说笑了。”

“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这也算是一种缘份,即有缘便是朋友,如果夫人不嫌弃,可否告之姓名,我们以姓名相称,大人来夫人去的,显得好生分。”

“本夫人……闺名玉媚。”

“玉媚,真好听的名字,不过玉媚你的为人倒是跟这名字不搭。”晶晶道。

玉媚水眸一疑,不解道:“哦?愿闻其详。”

“媚,为柔媚,闺中女子也,西临女子十之八九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呆在闺中,玉媚倒是不在其例,其实,我也不喜欢这样的女子,虽然,在西临甚至整个天璇大陆,重男轻女的风气根深蒂固,其实女儿家的身份也是金贵的,在我家乡,女子同样可以做男子能做的事情,同样同男子一样有作为,有担当,决不逊色于男子。”

玉媚疑惑改为迷茫,细细咀嚼着晶晶的话,回想以往,就因为自己身为女儿身,被家人卖到了青楼,她不屈服于命运,可惜命运从来都是会跟反抗他的人开玩笑,之后幸得遇到了主上,不仅教她武功,还让她坐上了天宇宫护法之位,她曾问主上为什么会选她,主上只道一句:在我心中,女子的重量更胜于男子,你没有比他们做得差,甚至比他们做的好,护法之位自然是有能者居之。

是的,她做的比任何人都好,她一向知道女子不输于男,所以她坐上了护法之位,统领着一大帮男子。如今,这宋青居然也有主上的见识,不得不让她感到有觅到知音的感觉。

“你知道吗?在我们家乡,女子可以当官,甚至可以当王,有一个国家,他们的皇帝就是一位女王,所以说,女子不一定要养在闺中只以自己相公为中心。就如玉媚你,我就很欣赏,不会因为世俗的眼光而限制自己的自由,像今天这样,高兴就逛逛街,开心就约上新朋喝喝茶,聊聊天,也是生活美事一件啊。”晶晶继续说道,熟不知玉媚心底早就因她的话而汹涌澎湃。

玉媚静静地听着晶晶天南地北地聊着,慢慢地将她心中对他的试探、怀疑、统统化为乌有,余下的只有相见恨晚之意。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不似对陆景的那种缱绻爱恋,也不是对主上的如神敬重,那是一种很舒心久违的感觉,像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的老朋友。

午后阳光的余光透过窗户洒在晶晶如玉的脸上,随着他眉飞色舞的表情跳跃着,燃烧着,渺渺飘忽着,似乎全世界的精彩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看着她就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想亲自感受一下她的那份快乐。

直到晶晶讲累了,口干了,端起杯子由细品改狂饮,如牛饮。看得她如此豪爽,玉媚不由地抿嘴一笑,这等不拘小节的人,陆景怎么不喜欢呢?

晶晶正巧抬头,看见笑颜如花的玉媚,心里一叹,这等大方的女子,怎么会是陆景这小子的妻呢?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正在她的叹息间,不经间地往窗外一瞥,却见楼下街道远处两匹骏马正在狂驰,一黑一白煞是明显,白色骏马上的男子身着黑色锦袍,身形俊朗,周身洋溢着凌厉的霸气。骏马飞驰的很快,仿佛一阵俱风,自楼下经过,很快消失在街道的那一头,只是晶晶的目光却久久不能从他身上收回。

在她所见过的人中,只有两个人有这样的张狂的霸气,那就是君奕和他……

马背上的那个人面孔陌生,身形却是熟悉。真的会是那个人吗?

晶晶捧着茶杯,杯中的茶叶早已静静地沉淀。一颗心忽尔忐忑不安地跳动,清眸暗了暗,那身形错不了,绝对是他——北庭国的国相秦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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